网站首页  英汉词典  古诗文  美食菜谱  电子书下载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图书:

 

书名 沙地记忆--一九六七届小学生/上虞记忆名录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马亚振
出版社 西泠印社出版社
下载 抱歉,不提供下载,请购买正版图书。
简介
编辑推荐

马亚振著的这本《沙地记忆--一九六七届小学生》以纪实的手法,追溯了1966年的夏天,地处浙江上虞最偏远的一所乡村学校——西汇一小被迫关闭,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五、六年级两个班学生,从此集体失学的历史事实,以及50多名学生半个世纪的坎坷人生。作品写出了他们与命运的奋斗与抗争,内心深处的委屈与隐忍,永不熄灭的梦想与追求,并以此纪念那些被那个年代改变了青春乃至命运的人们。

内容推荐

马亚振著的这本《沙地记忆--一九六七届小学生》以纪实的手法,叙述了上虞西汇一小1967届50多名学生近半个世纪的坎坷人生,写出了他们与命运的抗争与奋斗,他们的内心与卑微,他们永不熄灭的梦想与追求。

目录

总序

宛如平常一段歌(代序)

第一章 再相聚

 麦子黄了

 西汇一小

 你们在哪里?

 相见不恨晚

第二章 踏歌行

 弄潮儿

 秋风起

 行路难

 两根断指

第三章 荻花开

 缝纫人生

 医家有女

 乡村爱情

 女儿心

第四章 追梦人

 当兵去

 仰望天空

 读书梦

 工地和土地

故乡是一滴泪(后记)

试读章节

麦子黄了

1966年,我13岁,南方人习惯算虚岁,是西汇一小五年级的一名学生。

5月的麦田,渐渐变成金黄。先是大麦成熟了,黄成亮亮的一片。大麦分为两棱和六棱两种,两棱的产量要低一些,但口感较糯,适合压成麦片煮麦稀饭充当主食;六棱大麦的产量高些,但口感很糙,常用来喂猪、饲鸡鸭。5月底之前,大麦全部收割完,小麦一般要在6月初收割。小麦的黄带了浅褐色,麦秆长得笔直,穗头也比大麦更坚挺些。等收完了麦子,每天放学回家,各家的孩子就会自觉地拉开石磨将小麦磨成面粉。孩子们力气小,磨麦子需要三个人,一个把住磨头,将麦子一撮一撮地拨进磨眼里,两个人牵磨,四只小手紧紧抓住木制的磨担,用力带动石磨旋转起来。虽然这是一件非常乏味的工作,但是必须要完成,等新麦磨成了面粉,就有香喷喷的麦糊烧、筷子粗的手擀面可吃了。我们沙地里不种稻子,这些麦子差不多就是半年的口粮,其余半年用国家发的粮票去买“返销粮”。以前,每到“六一”儿童节,学校的小操场上会搭起一个木台子,各班级就在这个台上表演经过长时间排练的节目,合唱、舞蹈、课本剧等等。老师会在孩子们的脸上涂上胭脂,画上美眉,等节目演完了,同学们仍然舍不得将脸洗干净,会自己对着小镜子照上半天。那些在学校旁边的麦田里收麦子的大人们则张着嘴,举着割麦子的矛刀,一边痴痴地观看,一边呵呵地笑着。

然而,1966年的夏天却不同寻常。这年的“六一”节庆祝活动没有搞起来,学校里有点乱纷纷的,似乎人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国家大事”。我们的班主任沈老师几乎每天都要说同样的一句话:“我家的成分是贫农。”后来,模模糊糊地知道有个叫“文化大革命”的运动正在进行,最早的革命是从首都北京那边传过来的。听说那些大城市的学生都起来革命了。三汇是上虞的“西伯利亚”,生长在这个偏远之地的孩子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识见,几乎不知道“文化大革命”是什么,要怎么个革法?只是,这“革命”倒也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取消了。我所在的五年级班共有五十来个学生,教室里很拥挤,四排桌子,每排都要排到快靠近黑板的地方。一听老师宣布不用期末考试了,大家兴奋得几乎要将教室吵爆了。虽然,并非人人都害怕考试,但如能不用考试,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还没等到7月的暑期来临,学校的秩序就越来越乱了。先是六年级的学生贴出了批判老师的大字报。当我们发现他们居然写了批判我们班老师的大字报,于是五年级生也就耐不住了,赶紧找来纸和笔,也写起了大字报,批判六年级的老师,还和六年级生争吵,看到他们就翻白眼,哼鼻子。幸亏从三年级开始,我们每天中午都要在老师的“逼迫”下练写20分钟毛笔字,这一回可算是奋笔挥毫,真正派上用场了。然后这股风就蔓延开来了,整个学校本来也就只有六个班级,十来个老师,这样一来全部乱了套。几乎每位老师都成了被批判的对象,老师们之间也互相掐了起来。各班级的学生都在维护着自己的老师,想办法找别班老师的茬子。原先有很多同学并不喜欢我们的班主任沈老师,可是在这个时候,同学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维护着她,沈老师更是将“我家出身贫农”这句话挂在了嘴边。还有一位女老师姓曹,曾经是我们一年级的任课老师,听说她的家庭出身并不好,但是她很幸运,有一位当解放军的丈夫,所以也基本上是安全的。再后来,厄运落在了一位六年级的任课老师身上,我只记得他姓俞,个子高高的,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年纪很轻。后来他就成了“牛鬼蛇神”,戴高帽,开批斗会,一直到我们离开学校,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了。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失去了学校管束的孩子们,开始的时候是跟在长长的“破四旧”队伍后面,到那些“地富反坏”的家里去扫“四旧”,将那些古老的字画、瓷器、丝绸等全部烧毁或打碎,后来又到寺庙中去砸佛像,凡是墙壁上、梁柱上有雕刻绘画的全都作为“四旧”给砸了铲了。小孩子本就不懂得爱惜物事,破坏了也全然不放在心上。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留长头发的妇女,都得将头发剪掉,说女人留长发也属于“四旧”。我曾经很想留两条长辫子,总觉得长辫子一甩一甩的样子很好看,起先是我自己不会梳辫子,不能留,好不容易自己会梳头了,却不能“留辫子”了,真是很无奈,只好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到处乱窜。后来看到图片上的女红卫兵都梳着两把刷子似的短辫,觉得这样很时髦,也学着歪歪扭扭地扎了两根短辫。

随着炎夏的暑气渐渐消退,终于觉得“革命”的事情也不好玩了,而且,家里的大人们总是在忧心忡忡。过了暑假以后,学校再也没有开门,而我们这些农家孩子,不能整天总是玩,只好到生产队的妇女操作组去干农活,每天给记2个工分。开始的时候,总还是盼望学校很快就能复课,但经过了几个月的动荡,仍然没有要重新开学的迹象,连老师们也都下到生产队干活去了。就这样,西汇一小66、67届两个班级的一百余名学生,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学生时代”。曾经也设想过各种毕业的场景,曾经也希望能升级到远在十几里地外的沥海中学继续读书,甚至也设想过不能被中学录取时的失落和痛苦,但是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不明不白、没有结束语的结局。这种不明不白是我们这个班级全体同学的一块心病,也是我和几个老同学决心要在2014年春节举行这场同学会的曲衷。因为,我们的学校,我们的老师一直欠着我们一句话:“同学们,祝贺你们小学毕业了!”谁又能料得到,这一欠竟然是四十八个年头。

P3-5

序言

宛如平常一段歌

梁孟伟

接到老同学马亚振的《沙地记忆》书稿时,红梅正开遍了烟雨的江南。

轻轻点击鼠标,一部记叙“走散孩子”的长篇纪实文学,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

从1966年到2016年,倏忽五十年!用啥来祭奠?淡墨润素笺。那样沧桑,那样厚重。

或许是对那个时代的切肤之痛,或许是对那段经历的感同身受,或许我也是“走散孩子”中的一个。作品对我的冲击像杭州湾的海潮,使我无力自拔,甚至发颤虚脱。它有一股看不见的魔力,撞击着我的灵魂,冲刷着我的思绪,吞没了我的身心。

其实,亚振只是以纪实的手法,追溯了1966年的夏天,地处浙江上虞最偏远的一所乡村学校——西汇一小被迫关闭,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五、六年级两个班学生,从此集体失学的历史事实,以及50多名学生半个世纪的坎坷人生。作品写出了他们与命运的奋斗与抗争,内心深处的委屈与隐忍,永不熄灭的梦想与追求,并以此纪念那些被那个年代改变了青春乃至命运的人们。

作品从2014年春节一次西汇一小(1967届)同学会落笔,接着采用倒叙的方法,追述1966年那个不寻常的“儿童节”:学校关门,学生解散,没有任何交代,不作任何解释。四十八年后,这些当年失散的孩子们重新聚到一起,请来了当年的小学老师。因为老师一直欠着他们一句祝福:“同学们,祝贺你们小学毕业了!”

母校,是同学会的幸福记忆;失学,是同学们的集体伤痛。从儿童时就走散的孩子,他们缺少文化,没有依靠,凭着自己的努力,支撑起一片自己的“天空”;他们不抱怨也不屈服,很卑微又很强大,在泥泞中挣扎,在风雨中前行,谱写出一曲坚强的人生之歌。

正如纪伯伦所说的那样:“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之外,人们无法到达黎明!”这些失了学的孩子,有的成为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企业家,有的成为功成名就的专家学者,但更多的是普通百姓,他们是耕耘土地的农民、建筑工地的工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生都在土地和工地之间讨生活。他们中有的为了挣三倍于平时的工资,除夕的礼花映红了他们看守的工地;有的因为政府收回了土地承包权,不得不离开大地母亲,是那样的黯然泣下。他们中有的一生都未进过五星级酒店,参加同学会时为拧不开水龙头而惊慌失措;有的面对满桌佳肴却不敢动筷,只怕自己“吃相不好”而失了“体统”。他们都是卑微的人,但又很自尊;他们在寒冬里长大,内心却温暖如春。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鲁迅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就是这种近乎绝望的人生,始终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就是这些卑微如斯的草民,始终心怀着对阳光的感恩。他们踏实做人,诚恳做事,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坦坦荡荡。这就是信念。信念的力量在于即使身处逆境,也能帮助你扬起前进的风帆;信念的伟大在于即使遭遇不幸,也能召唤你鼓起生活的勇气。坚定的信念是永不凋谢的玫瑰。从这个意义上说,1966年后,这群孩子的灵魂没有走丢,他们的精神没有走散。他们用已经微弯的腰背,支撑起中华民族的脊梁。

亚振的作品是一部励志书。失学后的金水洋,先做农民,再做搬运工,再做泥水匠,后做船老大,还挑过窑泥,拉过石头,运过黄沙,后来靠“投机倒把”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人生像个万花筒;奕秋荣放下手中的船篙,去江西背毛竹,后来搞建筑,挣到了200万元,又一下子被骗了个精光,命运正像过山车;沈建华也一样,做过木匠,挑过窑泥,开过商店,办过企业,最后破产,命运让人感喟唏嘘。这些人正如作者所说:“在大时代的激流中,他们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分勇气,多了一分坚持,在无路中走出一条路,在逆境里依然不甘沉沦,所以,才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功。而我们这个班级的大部分男生,他们的一生,就是种地、做工、养儿育女,他们的人生是平淡的,他们与命运的抗争是无言的。”奕金坤一人打两份工,晚上干单位的机修工,白天做自己的木匠活。直到电动锯板机切掉了他的两根手指,再也干不成机修工就开了家木器店……金雅芝从18岁开始,一个人挑着那台作为聘礼的缝纫机,从家乡出发,先是嘉兴,再到上海,还去了西安,又回到江苏,做服装生意亏空后又踏起了洋车……顶父求职后的周如珍像一名中学生一样。一点一点地补习,几年从未间断,终于拿到了自考的中专文凭,从一名注射护士,晋升到护师,再晋升到主管护师……他们的故事,正如《中国人,不跪的人》中歌唱的那样:

我们母亲的血液中/没有跪的基因/不会下跪//我们父亲的骨骼里/没有跪的骨髓/不会下跪//我们赖以生存的/中国的流水里/含着很多的钙/他只会养育吐气和扬眉/而不会养育下跪//因此,我们的每一个头颅/都是经风经霜的/永不低垂的/盛开的花卉。

当然,作为西汇一小67届学生中的一员,作者也写到了自己:

1977年冬天的那场高考。从理论上来说,应该与西汇一小67届的所有同学无关。但是,有一个人却坐进了崧厦中学的考场,并以第一名的速度交出了语文考试的答卷。监考老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一定是答不上了,才提前交卷。后来听说,这份试卷的作文是得了满分的。从此以后,她走上了与其他同学完全不同的人生路,教书、写作,坐机关,被称为“文化人”,文学和写作成了她一生的挚爱。这个人就是我——西汇一小67届学生中的“另类”学生,“倾巢”之下唯一于失学十年之后重新赢得了继续上学读书的机会。

看着一种种跌宕的命运,一个个悲欢的人生,催人泪下,给人欢笑;让人唏嘘,发人深思。

亚振的作品是一幅风情画。无论是“圈沙十八户”的沧桑历史、三汇文脉的源远流长、弄潮儿赶海的飒爽英姿、大鱼搁浅的动人传说、强盗湾故事的惊心动魄,还是奕氏家族的传奇故事、生产队里的工分结算、志康先生一家的“文革”遭遇,都如一幅幅风俗图,徐徐地展开,娓娓地道来。譬如描写弄潮儿的英姿:“当滚滚的潮水由东向西呼啸而来的时候,早已守候在滩涂边的壮汉们手握一柄长杆的‘海兜’,紧挨潮头奔跑起来,一边盯住潮头浪尖,当鱼鳗跃动时的白光一闪,长柄海兜‘唰’地一下伸了出去,朝着浪尖处向下一探,然后迅速往回拉,有收没收就看这一瞬间。若是不小心被潮头卷走身子,也不用太惊慌,往前奔涌的潮水总是将人往岸边推,只要双脚一着地,人就可以站起来,继续往前追赶。”这样的描写,让人想起梅尔维尔的《白鲸》和鲁迅的《故乡》。譬如描写蛋船的水上营生:“那么这‘蛋船’又是如何挣钱的呢?……他们一般从杭州湾出海,沿着东海,去往定海、岱山等舟山群岛附近的渔场贩运渔货。那时的舟山渔场,鱼鲜海货多得惊人。渔民们驾着一条小渔船出海捕鱼,一网下去,打上来的鱼多得自家的船舱根本装不下,更不要说开第二网了。这个时候,那些挂三道帆的‘蛋船’就出现了,他们将刚网上来的渔货在海面上进行交易,等装满了鱼虾,‘蛋船’立即起锚扬帆。船只从长江口进入,再经由吴淞十六铺码头,将新鲜的海货运往上海的鱼市场。”这样的记叙。让人仿佛看到蛋船上银光闪闪的海鲜,闻到杭州湾上浓浓的海腥味。譬如描写强盗湾的故事:“更为可怕的是,有一帮海盗很多年间一直盘踞在大洋山到长江口这片水域,抢船劫货,弄不好还会杀人。这帮海匪也甚是奇特,竟然是清一色的十八个女强盗,为首的叫王百美,据说她的枪法极准,只要让她盯上了哪条船,从老远的海面上只需一枪,就能打断桅索,绳子一断,船帆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船只再也没法逃走,只好听任其抢劫。”寥寥数语,刻画出女强盗的彪悍、船民们的无奈、强盗湾的凶险。再譬如写阿大卖布:“只见阿大师傅将那匹卷在一块木板上的浅蓝平布取出来,放到柜台上,‘咕噜咕噜’抖上几下,就将布料拉出丈把长,然后用一根竹制的短尺,‘唰唰唰’地一路往下量,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五、六。’然后将掐着布和尺子的手对着那妇人一照,再放出一点点长度,手指甲掐住那个点,折平,再用剪刀在布边剪一道小口子,两手稍一用力,‘撕啦’一声,布料就断开来了。阿大又将扯下的布料折成一个长方形的卷,在布卷上衬一张土黄色的毛纸,拉出一条纸绳子,‘骨碌碌’转几圈,扯断扣住纸绳头,将布料交给那前来扯布的妇人。这整个过程,不过也就一两分钟,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同一首流畅的曲子,和谐动人。”这样的描写让人如闻其声,如见其人,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亚振的作品是一首散文诗。为了表达的需要,本书少雕琢,不华美,但平常中见奇崛,平淡中见绚烂。有白话式:“‘我们这一辈子啊,只有这帮同学,不像别人,有初中的,有高中的,还有大学的。谁还会把小学同学记在心里啊!”“‘她说的话当地人听不懂,像鸟语,而当地人说的话,她也有一半听不明白,好像嘴都含着一颗胡桃似的。”有警句式:“潮涨潮落,大自然不会向人类低头;生生不息,人类也不会屈从于贫瘠与蛮荒。”“这样的人生轨迹无法复制,也无法模仿,那是时代大潮中的一朵朵浪花,它们可以在大海上犁出一道道的波纹,但你永远没有办法将浪花捧在手心里,或者是装在瓶子里供人展览。”“阳光暖暖地照在木工间的门口,照在老木匠奕金坤的满头白发上,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也像这阳光,温暖,宽厚!”也有描写式:“一根长长的竹竿头上缚一把锋利的长刀片,用绳子做出可以收放的‘机关’,再将刀片调整好角度,斫草人挥舞手中的‘横刀’,在水草地上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形,刀锋过处,那一片水草就齐刷刷地倒下了。这样一圈一圈不停地划,倒在沙滩上的水草越来越多。”更有抒情式:“正在我们告别之际,老木匠悄悄地上了楼,从楼上下来时拿了一个精致的小木椅,塞到我手里,让我带回家:‘洗脚摘菜时好坐坐。’我爱不释手地捧着这把小木椅,就如捧着老同学夫妇真诚明亮的心,心里充满了温馨和感动……”读亚振的文章,如嚼橄榄,如沐春风,清新隽永,暖意融融,不知不觉地进入一种意境当中:“也就是几句话的工夫,看得见西边江面上一道白线迅速向前推进,这时的潮声已经不再像闷雷,而是轰轰隆隆震人耳鼓了。‘白线’变成了一排白浪,翻卷着、怒吼着,滚滚向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惊心动魄的时候终于到了,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一齐将船头掉向潮头。冲在最前面的那几艘船总是由最好的船老大驾驶,站在船舱里的弄潮小伙,手握早已准备好的大炮仗同时点燃。说时迟,那时快,一人多高的潮头一下子扑上船头,船老大不慌不忙,紧紧把住舵柄。‘轰’的一声,潮头巨大的冲力将船头高高托向天空,船身几乎与水平面垂直,岸上观潮的人们发出一片欢呼声。一眨眼,船身跌落下来,‘坐’到了高高的潮峰上,逆浪前进十几米,然后掉转船头。追着潮头顺水疾驶而去。潮头渐渐远去,江水继续上涨,不知不觉间,潮水漫上了沙滩,浸没了堤脚的青草,江面顿时变得浩浩荡荡,波涛万顷。”场面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文笔却是那样的诗情画意。“深秋的月亮,如小河的水一般清亮。这支小小自行车队骑行在曹娥江边高高的堤塘上,大家一边议论,一边大声地说笑。江堤的两边,是密密丛丛的芦竹。这些芦竹不同于野生的芦苇,是人工种植起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江堤,所以长得特别高大。风过处,芦竹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如果是一个人在这样的芦苇丛间夜行,那会非常害怕。但是,坐在傅光钱的自行车后架上,我感到很安全。那随风舞动的芦花在月光下有点朦胧,有点冷傲,显得特别美丽。”读到这里,我们差不多能感受到月夜苇荡的色香味了。

读着亚振的作品,我的眼前总会浮现电视剧《渴望》的画面,我的耳畔总会回响起那首主题歌的旋律:

谁能告诉我

是对还是错

问询南来北往的客

恩怨忘却

留下真情从头说

相伴人间万家灯火

故事不多

宛如平常一段歌

过去未来共斟酌

过去未来共斟酌

2016年2月于西子湖畔

后记

故乡是一滴泪

2016年2月7日,农历羊年的最后一天,我在键盘上敲下了《沙地记忆》的最后一个字,然后收工,然后吃年夜晚,然后观看央视春晚,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过新年了。

为了完成这部书稿,两年来,总是觉着心里搁了一件事,虽然真正动笔已经是在2015年的秋天了,但它的“孕育”则要早得多。

2014年的新春,由我和几个同学牵头举行了一次很特别的小学同学会。之所以说它特别,那是因为我们这个班级的同学在1966年夏天同时失学,同学中除了我,再没有一个人能在后来继续学业。在他们的一生中,就只有西汇一小一所学校,只有这一个班级的同学。近年来,社会上各种各样的同学会已成为一种时尚,但是这样的聚会似乎与我的小学同学无关。当我把举行同学会的消息告诉同学们时,他们感到既惊讶又高兴。惊讶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记着自己的同学;高兴的是,这是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同学相聚。同学会的场面非常感人。我的这些同学大多数来自社会的最底层,有好些同学连五星级酒店都从未进去过,有的人甚至不会使用感应式水龙头。但是他们都活得有尊严,活得踏实。他们靠自己的勤劳,支撑起一个家庭,支撑起整个的人生。酒宴结束以后,我甚至十分惊讶地发现,有几桌的菜肴动得很少。晚宴本身很俭朴,并没有上多高档的菜肴,难道是口味不好吗?后来我才了解到,有的同学一辈子就与工地和土地打交道,很少参加正式的社交活动,他们的家人在出来时嘱咐着:到了“大酒店”,吃饭喝酒都要斯文一点的哦,不能让人家小看了呢!听了这些“反馈”,我不由得心里发酸。于是,一个念头在心底油然升起:我要将这些小学同学的故事写下来。

多年以来,我也写过不少纪实文学,笔下的人物,不是先进就是模范,很少涉及如我的小学同学这样默默无闻的一个群体。他们对于自己的所思所想,往往很难以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正如苏东坡在《石钟山记》中所写的那样:“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他们的梦想和追求,也应该是瑰丽多姿的。历史和这一代人开了个玩笑,让他们幼年时挨冻受饿,让他们少年时失学,让他们青年时承担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让他们中年时四处漂泊,如今的他们,已经进入了老年。为他们的一生留下一些雪泥鸿爪,这就是我写这本书的最初愿望,也是作为一名写作者唯一所能做的事情。

采访是在断断续续中进行的。因为大多数受访者人在外地,只有在年节里才会像候鸟一样回到家乡,因此我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但是,整个的采访过程还是非常顺利和愉快的。这些不善言辞的农家子弟,他们知道我想写一本关于他们的书,觉得很开心,甚至是平时很少看书的二嫂,也十分殷切地说,你若能将我们的故事写出来,我一定也要读的——二嫂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因为有着一层同学的关系,沟通起来没有任何困难,说起许多旧事,彼此都是知道的,也是心意相通的。他们向我讲述着当年的故事,有悲伤,有感慨,有欢乐,于是我也和他们一起流泪,一起感叹,一起欢笑着。如果说,起初的打算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也有好几次曾经对自己的决心有所怀疑,那么,随着采访的深入,我心里渐渐产生了必须要将这些故事写出来的强烈责任感,所以尽管有过困难,有过犹豫,但终于还是坚持了下来。

1966年夏天,我和我的小学同学集体失学,距离2016年整整五十周年。在这半个世纪里,无论是世界还是中国,无论是故乡还是远方,早已是沧海桑田,换了人间。然而,发生在50年前的一些事情,至今还是不太有人愿意提及。不管是否愿意提起,那些事情都是存在着的,都是发生过的。中国人喜欢用整数来纪念一些大事情,50年就是一个整数,把50年前发生在中国最偏远乡村孩子们身上的事情加以还原,这何尝不是一种纪念!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我没有能力去评说历史,只能写下这样一些文字,将它看作是对一个时代的反省,对逝去的少年、青年时光的缅怀,更是对生命不屈的致敬!

三汇是我的故乡。在这块土地上历来流传着许多传奇故事,只是,多数人仅仅将这些故事当作“大头天话”,很少去琢磨其中蕴含的历史信息和深刻道理。年轻的时候,我一心想着的是如何逃离这个地方,盼望着飞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去翱翔一番,殊不知,无论你如何抗拒,故乡早已在你的灵魂深处,在你流动的血液里烙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从大的方面来说,三汇人到了外面,无论做出了成绩还是遭受了挫折,别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评说一句:“原来是三汇人啊,怪不得……”从个体的方面来说,离开家乡的时间越久,就越会想起在故乡生活的情景,想起故乡的人和事。有时候,我真是分不清楚是我想要写下这些故事呢,还是这些故事自己跑到了我的笔底?作为一个热爱写作的人,将这些故事记录下来,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责任。已经很久了,我总是想写一本关于故乡的书,但总是不知道该从何处落笔。《沙地记忆》的写作体验,我以为只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切口”。其实,许多故事,许多想法,在我的心头已经盘桓了许久。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故乡是一个不醒的梦,故乡是一首深情的歌,故乡是一滴不干的泪,故乡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爱。我所写的,无非是“故乡,我想对你说”的话语中很小的一部分;我这支笨拙的笔所能描述的,只不过是故乡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圈沙十八户”这个名称,更加年轻一代的三汇人,大多数没有听说过。但是在我们小的时候,长辈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我们是“圈沙十八户”的后代,我们家族的祖坟在曹娥江对岸!也许,最早来到这片沙地的拓荒者,本以为只是暂时的栖居,他们迟早是要“回家”的。想不到的是,一代一代的垦荒者留下来了,他们翻草坂、筑堤埂,他们捕鱼捉蟹、沥卤晒盐……正是这些早期的垦荒者筚路蓝缕,殚精竭虑,才为我们开辟了丰衣足食的物质“家园”,更为我们营造了甘之如饴的精神“故乡”。在我笔下这些普通又寻常的同学同乡背后,分明有“圈沙十八户”的勇士们朝着他们微笑祝福,对着他们挥手嘱托。然而,对于三汇这片沙地的历史,我们所能知晓的又是何等肤浅!更加遗憾的是,连三汇这个名字,也将从地图的标识中被抹去。作为“圈沙十八户”的后人,理应铭记自己故乡的每一片沙地,永远铭记那一段不同寻常的“创业史”!

我想,我所做的工作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小的头,更加丰富动人、更加绚丽多姿的篇章应该还在后头!

值此书付梓之际,要真诚感谢上虞区档案局将其纳人《上虞记忆名录》的出版系列之中;感谢老朋友梁孟伟先生为此书作序;感谢阮其龙先生进行审校;感谢摄影家陈明仙先生提供珍贵的老照片。同时,更要感谢接受采访的小学同学和为我提供种种帮助的亲友们。

马亚振

2016年4月于曹娥江畔

随便看

 

Fahrenheit英汉词典电子书栏目提供海量电子书在线免费阅读及下载。

 

Copyright © 2002-2024 frnht.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5/11/22 3:4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