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静水镇
这是九月末的一个中午。在静谧的静水小镇,波普先生,一个粉刷匠,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他扛着他的油漆桶、梯子和板子,所以走起路来很艰难。油漆和涂料洒得他身上到处都是,头发和胡子上也沾上了一些壁纸的碎屑。不过波普先生本来也是个不怎么整洁的人。
当他经过大街的时候,正在玩耍的孩子们会抬起头对他微笑,主妇们看见他会说:“啊,是波普先生来了,要记得在春天把我们的墙粉刷一下。”
没人知道波普先生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会想到,他有一天会成为整个静水镇最出名的人。
波普先生是个梦想家。即使是在忙碌地贴壁纸的时候,或者是在粉刷墙壁的时候,他也会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有一次,他把一间厨房的三面墙都涂成了绿色,却把剩下的一面涂威了黄色。但那家的女主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这样,所以也没有让他重新粉刷,就随他去了。而其他的主妇看见这个厨房时,都羡慕得不得了,所以很快,静水镇所有的厨房都变成了双色厨房。
波普先生这样心不在焉是因为他总在梦想着遥远的国度。他从没有去过静水镇以外的地方,但这不代表他不开心。他自己有个温暖的小房子,有一个深爱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叫珍妮,一个叫比尔。但他还是常常想,如果在他遇见波普夫人并且安定下来之前,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东西就好了。比如,他没有在印度捕猎过老虎,也没有攀登过喜马拉雅山,更没有在南海里采过珍珠。但在所有的事情里面,他最想做的,是去看看极地。
这是波普先生最后悔的事。他从没见过那些巨大的冰山,以及闪亮的、白茫茫的冰雪。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名科学家,而不是静水镇的一个粉刷匠,那样的话,没准儿他就能参加一些伟大的极地之旅。因为去不了,所以他就总在想着它们。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波普听说要上映关于北极的电影了,他总是出现在售票窗口前的第一个人,而且常常看满三场表演。只要图书馆里来了关于南极和北极的新书,他总是第一个去借阅的人。事实上,他读过太多极地探险者的书,他可以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并且告诉你他们都做过什么。在这个话题上,他绝对是个权威。
对于波普先生来说,晚上是最温馨的时光,那时候,他可以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读着关于地球南北两端的寒冷地区的故事。他可以一边读,一边拿出珍妮和比尔在去年圣诞节送给他的地球仪,找出书里说的那个地方。
所以现在,当他穿过街道的时候,他很开心,因为这一天结束了,而且这是九月末。
当他来到普劳福特大街432号,一个整洁的小屋门口时,他拐了进去。 “亲爱的,”他一边放下油漆桶、梯子和板子,一边亲了亲波普夫人说,“装修季结束了,我已经把静水镇所有的厨房都粉刷完了,给艾尔姆大街上新公寓的所有房间都贴上了墙纸。在春天之前,不会再有活儿了,过了春天人们才会再去粉刷他们的房子。”
波普太太叹了叹气,“有时,我真希望你能有一份可以持续一整年的工作,而不是只从春天工作到秋天。”她说,“当然了,你能在家度个假挺好的,但如果有个男人整天坐在家里读书,我打扫起来也不太方便。”
“我可以为你把我们的房子装饰装饰。”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