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玛·伯格曼,世界影史巨匠,奥斯卡最高荣誉之一“欧文·托尔伯格纪念奖”得主。他的电影作品代表了1960年代以来欧洲艺术电影难以逾越的最高峰,与费里尼、安东尼奥尼、塔可夫斯基同属“大师中的大师”。他以强烈个人风格所奠定的瑞典电影的理性精神,至今仍深深影响着世界影坛。
《魔灯(英格玛·伯格曼自传全译本)(精)》作为其唯一生平自述,不仅是理解伯格曼全部电影创作精髓的关键性作品,更是其宣称“唯一一部投入了自己全部文学抱负”的文学佳作。且新版采用历来颇受读者好评的张红军译本,并经精心校译。
本书以与他电影作品同样的简朴风格,沉郁的理性精神,以及对生与死、灵与肉、精神与存在等一系列问题的探究,伯格曼带领读者从童年开始,追溯自己的创作源头,亲笔书写下二十世纪电影史中的重要时刻。同时还收录罕见伯格曼家庭、工作照和手稿资料三十余幅,经由瑞典伯格曼基金会、瑞典电影公司(AB Svensk Filmindustri)、与伯格曼合作超过20年的摄影师Bengt Wanselius先生等权威机构与个人授权,独家使用。
《魔灯(英格玛·伯格曼自传全译本)(精)》是世界电影巨匠英格玛·伯格曼唯一的生平自述,写于作者拍摄完《芬妮与亚历山大》,宣布结束自己的电影生涯的五年之后。与他的影片同样,本书充满了生动的细节,透露出强烈的内省。伍迪?艾伦称之为“天才之声”。
在这“仅有的一部投入了自己全部文学抱负”的作品中,伯格曼以彻底的严肃性,试图将自己的创作源头与历程和盘托出:童年,父母,宗教,剧场,婚姻与工作。这又是一部现代《忏悔录》,作者坦陈自己的缺点、恐惧、愤怒,青春期时对于纳粹的迷恋,对于性的痴迷,以及导演工作所带来的别样愉悦。二十世纪电影史上一些最重要的时刻,在作者回顾自己的生涯时一一重现,他与卓别林、葛丽泰·嘉宝、卡拉扬、英格利·褒曼等同时代人的交往,和对于塔可夫斯基、费里尼等同行工作的评论不时闪耀其间。
这部反传统自传,在记忆中前后闪回,仿佛一幅视角宏伟而手法细腻的镶嵌画,拼贴出一个来自斯堪的纳维亚乡间的年轻人成长为艺术大师的过程,使读者得以近距离一窥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心灵。
14
我常常做梦。最常见的梦与我的职业有关。我梦见自己站在摄影棚里,准备拍一场戏。演员、摄影师、导演助理、灯光师以及临时演员都已准备就绪。不知为什么,我竟忘了那天要拍的剧本内容。我不断地查阅导演手记,可是上面的记载杂乱无章,理不出头绪。我回到演员那里,故意虚张声势,告诉演员念台词时怎样停顿。先停顿,然后转向摄影机,说台词,等待,然后再轻声说一遍。
那位演员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但还是按照我的指示去表演。我从摄影机镜头看过去,只看见他的半张脸,一只瞪着的眼睛。这不对,我转向斯文.尼奎斯特,他正在检查取景器,调整焦距拉镜头。那位演员此刻居然不见了,有人说他躲到一旁抽烟去了。
问题在于怎样让这场戏落地开拍。当时我也拿不定主意,把许多主要演员和临时演员都赶到一个角落,但强烈的灯光投射到背景中仿制的粗糙墙片上。我意识到这场戏的布光相当难,也注意到斯文面露难色。他讨厌太强的顶光和重影。
我要求把整面墙移开。这样,我们可以无拘无束地从另一个角度来拍这场戏。一个导演助理说,移动整面墙当然可以,但要花两个钟头,因为那面墙碰巧是一面双墙,和另一面笨重得几乎不能移动的墙连在一起。如果墙被移走,会导致它的外壳倒塌。我低声抱怨,有一种不快的感觉,因为是我自己坚持要这样连接内外景的。
我要求把摄影机移到门口,然后开始看取景器。我发现主角被临时演员挡住了。我要他往右边挪动一点,做场记的女孩老练地提出说不行,因为他上一个镜头是往左边挪动的。
整个摄影棚寂静无声。大家都耐着性子等待着,都不抱希望。我绝望地看着取景器,又是主角的半边脸,一只眼睛瞪着人看。我突然想到,这个画面似乎很奇特,可能会得到世界级影评家的赞赏,但之后又放弃了这个造作的想法。
突然,我有了解决的办法:运用移动镜头拍摄。让镜头跟着主要演员,移过那些临时演员,对,移动摄影。塔可夫斯基就喜欢在每一个场景中运用移动摄影,甚至让镜头到处移动。其实,这种拍摄技巧有时很令人讨厌,但现在却可以解决我的问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内心焦急,几乎喘不过气来。斯文·尼奎斯特说移动摄影不可能。为什么斯文要这样闹别扭呢?当然,他年纪大了,变得胆怯,不敢运用高难度的移动摄影。我绝望地看着他。他指指我背后,看起来有些沮丧。我转身看了看,这里没有布景,只有摄影棚的墙壁。他是对的,移动摄影不可能实现。
绝望之余,我决定向摄制组全体人员做一番简短的演说。我说我从事电影工作四十年,至少拍了四十五部影片,我在寻找新的方法去更新我的意象。人必须不断质疑自己的成绩。我想表明自己是一个经验相当丰富的导演,能力很强,目前这点小问题算不了什么。如果我愿意,完全可以移到后面从斜上方用一个远景镜头拍摄,那将是一个极好的解决办法。我不相信上帝,我知道,但问题没那么简单,我们每个人心中都背负着自己的神。世界万物都有一定之规,我们偶尔能够发现它,尤其是在濒临死亡之际。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但其实不值一提。人们散了开去,集中在昏暗的摄影棚深处,凑在一起争论不休。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我乘坐一架巨大的飞机,我是唯一的乘客。飞机从跑道上起飞,但却无法飞高,所以只能沿着宽阔的街道呼啸而过,维持着建筑物房顶的高度。从窗口望去,人群在晃动,并不断挥手致意。天色阴暗,雷雨即将来l临。我信任驾驶员的技术,但意识到结局迫近了。
现在,我离开飞机独自在空中飘着,双臂以特殊的方式运动着,轻而易举地从地面飞起来。很奇怪,飞翔是这么简单的事,我以前却从来没有试过。我同时意识到这是一项特殊的天赋,并非每个人都能飞。有的人也许可以飞一点,但受制于精力。他们的双臂难以伸直,颈部的肌腱紧绷着。我却像鸟一样在空中任意翱翔。
我飞过一个平原,看起来是干草原。那一定是到俄罗斯了。我飞过一‘条巨大的河流,上面有座桥。大桥下一栋突出的砖结构建筑延伸到河里,烟囱冒着滚滚浓烟。我能听到机器的轰鸣。显然这是一座工厂。
这条河现在转了一个弯,两岸树木成林,一望无际。这时,阳光躲进云层,但无影的光线仍然很强。清澈的河水沿着绿色的丛林流淌,泛起层层波浪。我看见光影在深水中的石头上掠过,还看到闪闪发亮的大鱼。我平静地、充满信心地继续向前飞翔。
我年轻的时候容易入睡,但常常被一些令人作呕的梦骚扰:凶杀、酷刑、窒息、乱伦、毁灭、精神错乱等等。年岁大了以后,开始做逃避现实的梦,这些梦友善而舒适。
有时候,我会梦见一部杰出的片子,人物众多,配有音乐和五彩缤纷的场景。我会知足地对自己低语:“这是我的作品,我创造了这一切。”
……
P165-167
天才之声!伯格曼找到了一种展现灵魂景观的方式。揭露了许多扣人心弦的真相。读每一页时我都享受万分。
——伍迪·艾伦,《纽约时报》
瑞典的风景是他的命脉,斯特林堡是他的神。这个国家僵硬的路德派教义煽动他心中的魔鬼。它斥责般的寂静挑动他狂野的进发……这个人,他的回忆,他的作品,是同一的,深深刻入了伯格曼的创作之中。《魔灯》不是一本传统的自传,而是从一位行为放荡的清教徒笔端倾泻而出的滚烫意识流。
——英国著名现实主义剧作家约翰·奥斯本,《纽约书评》
我只对两个人的看法感兴趣,一个人叫作布列松,一个人叫作伯格曼。
——塔可夫斯基
世界上唯一一位能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加缪那样,诉说人性的导演。
——基耶斯洛夫斯基
伯格曼标志着一项奢侈、坚忍、多产的事业,一部流畅、纯粹美感、(似乎)有些冗长的作品,一种饱含创造力、诉诸感官的传奇性的天才。有些自命不凡,却足以令那些品位低下的知识分子汗颜。
——苏珊·桑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