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那是神仙
曾经这么想过,所谓新年,其实是人造的、人为的;先有地球,而后才有人,在有人之前,地球上也早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到了某一种思维成熟之后,突然想到要给时间和历史设立一个起点,于是公元的元年诞生了。假如两千多年前的前辈晚若干年想到公元,那么我们或许才刚刚轮到欢呼新世纪的到来;也或许,老前辈们另一个闪念,元旦这一天就不是元旦了。假如元旦这一“天”像人一样的有知,那么这一“天”一定会觉得它是最幸运的一“天”,两千多年了,为了庆祝新的一年到来,有多多少少的喜庆都在围绕着这一“天”转,而其他的364天,同样“一母所生”,却都是这一天的陪衬。
新年依旧。“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一下子都说不清楚,这应该是新年在对人表白,还是人在对新年诉说?当然这不重要,而且奉献什么心里也都明白,不就是“快乐”二字?可是啊,“新年快乐”四个字太容易地挂在了嘴上向别人祝福,很难留在自己的心里,几乎人人都是如此。“新年快乐”容易,但是快乐不容易。
为什么不可以制造一点快乐呢?人是如此的伟大,可以人为地设定某一年的某一天为公元的元旦,为自己营造、制造一点小小的快乐,实在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天上不会掉下来免费的午餐,却常常落下免费的快乐,不见得落在金碧辉煌中,却常常散落在犄角旮旯里,是需要像觅宝一样地去寻找快乐,寻找开心。所谓寻开心,既是获得快乐获得开心的最高境界,也是获得快乐获得开心的能力。
看到过西方人过万圣节的情景,家家户户挖一盏南瓜灯放在门外台阶上,三三两两小孩会去敲门,主人必定会拿出几颗糖给小孩,算是驱了邪了。这么一个类似低幼儿童的游戏,没有任何想象,没有任何诱惑,假如不是亲眼所见,真无法相信哪个孩子会为了几颗糖而去敲陌生人家的门。可是人家真的很快乐,像真的一样。假如本地有这么一个节日,可以断定谁都会流露出无动于衷的眼神。我们的快乐的渴求,就像是美食家对厨师的挑剔。
况且,人从生到死这中间所有的日子,所有的追求,其实都只是在寻开心,都是在找乐。学业进步,事业有成,生活美满,家庭幸福,人事和顺,功名利禄……最高的境界,就是开心,就是一个乐字。只是最高的境界岂能很容易就到达?绝大多数的人是到不了最高境界,很多人只是能够到达某一方面的高度,有事业的健康欠佳,身强如牛的读书不好,读书好的婚姻没有着落……万事如意那是神仙了。一旦想明白这些,也就释然,也就开心,也就乐了。
而且有一些找乐真需要一辈子。有一位黄老先生,是个老知识分子。在年届八旬之后,他坦言,50年前结婚、以及结婚后的30多年里,他根本没有爱过自己的妻子。自己有知识有理想,妻子是乡下女人目不识丁。他曾经对父母之命的婚姻耿耿于怀,这样的郁闷熬过30多年后,他突然在妻子身上找到了一生的爱情——不是妻子有了变化,而是他找到了妻子的价值。在上海的小路上,一对迈过金婚的老人每天携手而行,衬托着他们的是一抹斜阳。他们的快乐和幸福很寻常,但是对于他们自己,很不寻常。
P35-38
今年正值妈妈九二华诞,所有的子女后代和亲友,共同祝福妈妈健康,安顺,快乐,长寿。
谨以此书献给亲爱的妈妈。
卷首卷在手
有时候,一个好的初衷,未必有好的结局;同理,一个不太好的主意,走向倒是不错。我的新书《卷手语》似乎就是如此歪打正着的。
都已经要追溯到九年前了。我供职的杂志,入驻了些许外来经营者,提出每期杂志都要有卷首语,由主编撰写。我不很赞同,因为卷首语不适合生活类杂志;但是经营者还是决定了,当然也很尊重我,还夸赞我文章。受了夸赞再要反对,语气已经柔和。我答应了。九年过去,外来经营者早就撤了,卷首语还在写,每月一篇,也算是我文章的一个特别品种了。
而且这个品种当时很快得到了读者反馈。“坐在阳台上,一边观雨,一边读马尚龙先生《两滴雨水的命运》,很惬意的感觉”。还是在博客年代,一位不知名的朋友在我博客上留言,选了一大段我的文章:当上苍将一片云化为万千雨滴向下落的时候,上苍是公平的,因为这万千雨滴的每一滴都是公平的,但是当万千雨滴落到地上的时候,每一滴雨水所遭遇到的结局是不公平的。有一些雨滴落到了久旱的热地,被称之为“甘霖”,有些雨滴落在了洪涝的湿地,被斥之为“暴雨”,还肆虐呢。
往大里说,我善于思考,但是我宁愿往小里说,我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喜欢在一些定型的答案里找出一些异常。诸如两滴雨水的命运。话题限于生活,但是生活无穷之大,也就没有局限。每一个人都在竭力把握自己,把握生存规律,常常觉得自己把握得很不错,倏尔又充满了挫败感。这世界如何是这般容易把握的?有常和无常,有知和无知,有意和无意,有趣和无趣,有序和无序,有界和无界,有悔和无悔,有怨和无怨……即便是对自己,谁都不敢说,我想有就有我想无就无。
在这一个系列的文章里,我不想用质疑的眼光看待每一个人,更多的是以己推人。我会有许多内心纠结,脱离不了人性的纠结,人性纠结也一定笼罩着每一个人。我用暖色调的文字来铺陈,用感性的语气来叙述,与我以前写杂文时候擅长的刻薄犀利迥异,与我写《上海女人》《上海制造》的风格也完全不同。
效果倒是不错。九年了,一直有读者评述我的卷首语,他们喜欢我的总是有些独特的视角,会从一些生活桥段中提炼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恰又是在不经意间会心一笑。
我曾经写到过一块涂满了果酱的面包从手中滑落。当一块面包从手中滑落时,往往总是涂满了果酱的一面粘在了地板上,而不是另一面,这是被很多人承认的一个事实。后来有个好奇者做了一项实验,将100块单面涂了果酱的面包从1.2米的高度垂直滑落,结果涂了果酱的一面的粘地概率还低于不涂果酱的一面粘地概率。实验者就此得出一个结论:当一个客观事物有可能朝好的方向发展也有可能朝坏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人往往是往坏处想,而不是往好处想。我们就常常在误读、错判我们的生活和我们身边的人。
我还曾经写到过斯诺克的象征意义。在十个红球没有被打尽之前,所有进袋的彩球入袋后重新归位,一次又一次地起死回生,它是可以重复的。生活很多时候也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发生过的事情都会重复,都在重复,很像斯诺克红球和彩球的关系。只是,当十个红球打尽,桌面上只剩下彩球的时候,才会发现,彩球落袋归位,看似重复,其实从来没有重复过。
九年前写第一篇卷首语的时候,我已经有了预谋,给自己布局要写一本书的,于是形成了统一的风格。只是一个月一篇的积累太过漫长,每个月似乎是像斯诺克一样重复。如今,终于连篇累牍到了一本书的厚度。毕竟都是不长的文章,随手拿起,随手翻看,轻松轻巧;忽而就想出了一个令我自己兴奋不已的书名——《卷手语》。似乎蛮有书卷气的。
2015年6月30日
《卷手语》是著名作家马尚龙先生多年来担任《现代家庭》主编为刊物撰写的“卷首语”文字的结集,同时选入近年其在各报刊发表的散文小品。在这本集子中,马尚龙先生展示了他散文创作的另一个特色,通过幽默的语言、鲜活的实例,阐释生活的哲理。
《卷手语》是作家马尚龙为刊物撰写的“卷首语”文字的结集,同时选入近年其在各报刊发表的散文小品。都是不长的文章,随手拿起,随手翻看,轻松轻巧。作者用暖色调的文字来铺陈,用感性的语气来叙述,与他以前写杂文时候擅长的刻薄犀利迥异,与我写《上海女人》《上海制造》的风格也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