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湾的教堂里见过她,那栋教堂是供兰屿人学船的地方。贺神父曾经介绍一些雅美族人给我认识,她也是其中之一。可是那种景象并不使人愉悦。她坐在地上,她的先生站在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这两个人可能是她的儿子。我朝那个男孩微笑,但是他立刻望向别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愤怒严肃。
“如果你们答应他到台湾医治的话,他就不会死了。现在一切都迟了。你的儿子已经过世。”翻译的人把贺神父的话转达给这对父母听。“明天早上有一班飞机回兰屿,我会付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机票钱。剩下的人只有搭船回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受到教训?”翻译者耸耸肩,返身对贺神父说,“他们太迷信了!那个小孩子只是跌断了手臂而已,如果及时送医,只是小事一桩。神父,你要告诉他们改掉这种观念。”
贺神父注视我说:“你知道你面临的将是些什么了吧?”
贺神父三十多岁,但是留了胡子,所以年龄看起来要大些。他本来想在岛上新建的学校里替我找个教书的工作,但是那时候并不需要老师。不过我还是决定到岛上度暑假,看看能不能等到个差事。
“既然他们没有驻任神父,”贺神父建议,“也许你可以在教堂里帮忙。这里的人对教会还没什么概念,他们太迷信了。也许这就是小男孩会死的原因。”
“岛上不是已经有一名志愿工作者吗?”我问。
“你是说伊莉莎白啊?但是她现在随时可能回国去。去年她教雅美族人改善纪念小船手艺的品质,她自己也雕得很不错哦。你过去以后,她会教你怎么使用教堂诊所的医药,也许她还能想出一些你可以帮忙的事。”贺神父笑了,他使我感觉到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感激的。但是我所担心的是,雅美族人对我的反应是什么?我能找到途径来帮助他们吗?
“我看我去当校工,或是扫厕所的什么好了。”我开玩笑地说。
“那你恐怕得先盖个厕所了。”贺神父回答。我们两个人都笑了,我觉得我笑得有点紧张。
“在那里!”驾驶员大叫着。不远处,一片孤寂的睡莲叶漂浮在广阔的海蓝中。那就是兰屿!四十七海里的距离,我们半小时多一点就飞到了。我们现在低飞在兰屿的上空,我可以看得到青翠的高山。波浪尽头,粗糙的岩石构成崎岖的海岸。驾驶员指着一个小村落,在偌大的原始环境中,这些棕色的小房子群聚在一起,就像是寻求庇护所一样。我们环绕了几圈,准备降落。
我们到达凹凸不平的短跑道后,我谢过驾驶员。过了几分钟,他又发动引擎走了。老女人缓慢地往路上走。其他的旅客——全是军人——站在树荫下等着。我也是。四处炎热寂静,就像沙漠一样。 P3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