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用滚热的双手接过孩子,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看着他,带着既惭愧又欢喜的神情笑着说:“噢,我的小宝贝,你真丑啊!你真丑啊!可我是多么地爱你啊!”
约翰·米歇尔回到壁炉旁。他沉着脸拨弄着火,嘴里叽叽咕咕,郁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好媳妇,行啦,不要难过了,他会变好看的,再说,难看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做一个好人。”
孩子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只顾着咂巴咂巴吮吸母奶。约翰·米歇尔靠在椅子上,头微微向上一仰,又夸大其词地念叨了一次:
“做一个好人才是最美好的事。”
他停了下来,琢磨着是否要把这个主张再重申一遍,但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沉默片刻之后,忽而又气呼呼地问:
“你丈夫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想应该是在剧院吧,”路易莎怯生生地说,“他要参加排练。”
“剧院早就关门了,我刚从那经过。他又在撒谎。”
“噢!您别总是责怪他!可能是我听错了,或许他在学生家里上课。”
“那也该回来啦。”老人很不高兴。
他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又有点羞愧地压低声音说:
“他不会是又……”“噢,没有,父亲,他没有。”路易莎抢着答道。
老人盯着她,她避开了他注视的目光。
“不对,你在说谎。”
她悄悄地哭了。
“哎呀,天哪!”老人嚷着,朝壁炉上踹了一脚。拨火棒咔嗒一声掉在地下,母子俩都被吓了一跳。
“父亲,算了吧,”路易莎说,“吓到孩子了。”
孩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哭呢还是继续吃奶,但是又不能既哭又吃奶,他只得继续吃奶了。
约翰·米歇尔压低嗓门,仍气冲冲地抱怨着:“我做错了什么,生出这么一个酒鬼儿子?我一辈子本本分分、省吃俭用,唉!真是受够了!……可你,你,你怎么就不拦着他呢?该死!这可是你作为妻子分内的事啊。如果你可以把他留在家里的话……”
路易莎哭得越发厉害了。
“您就别埋怨我了,我已经够伤心了!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您是真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多害怕!就像是听到了他上楼的脚步声,等着他推门进来,可心里又在担心:天啊!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一想到这,我就伤心透了。”
她抽搭地哭着,身子在那儿一直哆嗦。老人一看就慌了,赶紧走过去把散开的被单弄好盖在她颤抖的肩膀上,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
“好啦,好啦,不怕,不怕,有我呢。”
为了孩子,她镇静下来勉强笑了笑:“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
老人看着她,摇了摇头:“可怜的媳妇,是我为难你了。”
“是我自己不好,他不该娶我的,他肯定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您清楚着呢。当初您不也因他娶了我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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