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深吸一口气,身子笔挺地说:“皇帝的意思就是皇帝,代表着你是高三年级唯一而最高的领袖。”
就是级长或者全校团支部书记这样的身份吧?嗯嗯。
我指着地上那张卡大喊:“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我只是个转校生而已啊!”
大多数同学呼地站起身来,把身子探向讲台,却没有一个人言语。我不安地看着大家,只觉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或是脸色欣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或是充满不解紧皱着眉头,也或者是把鄙夷写在脸上用眼角瞟着我。只除了三个人留给我深刻的印象——
第一个人是个剪了个毛寸头的男孩,头发不安分地根根竖起,但明显他本人比他的头发更不安分,因为每个学生都是面朝黑板直着坐好,只有他是面朝侧面的窗户横着坐在椅子上,把同桌挤在一旁。明明是语文早读,他却在读一本数学书,直到现在还旁若无人地大声念着数学公式,连眼白都没有转过来瞧我一眼,大有一副“皇帝老儿与我何干”的风范。
第二个人是个瓜子脸的女孩子,她走出了自己的座位,亭亭玉立地站在过道上,乌黑的马尾辫不安地微微颤动。她殷切而紧张地盯着我,仿佛在盯着一颗下一秒就要溜走的流星。同时她右手空握放在腰际,这姿势仿佛是准备拔出一把并不存在的佩剑一般。
第三个人也是个女孩,她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同学。个子小小的,有着圆圆的大眼睛,明明是很萌的女孩子,眼里冒出的怒火却着实惊人,连她前后桌的同学都被逼得退避三舍。虽然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她,却不由得怀疑,难道是我家长辈过去骗了她家百万巨款不成?
我捡起卡片,明亮的日光灯下,金色的精致卡片闪闪发光。卡片上的图案,是一个歪戴着王冠表情落寞的帝王懒散地持着权杖,斜斜地倚靠在装饰着珠宝的黄金王座上。这景象精致而辉煌,却让人觉得寂寞。
“我为什么是皇帝?”我无比纳闷。
“这要问你心理测试的时候都是怎样答题的。”林老师眉头紧锁。
我嘴角微抽:“可我……并没有参加心理测试。我猜这张卡,是校长爷爷暂时借给我的。”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借人啦!从你触摸卡片的那一刻起,里面的指纹锁集成电路就已经认定你是这张卡片的主人啦!”林老师咆哮道。
果然皇帝卡以Siri一般毫无感情的女声念道:“姓名:思贤。性别:男。年龄:17岁。身份:高三年级皇帝。特权:不明。特殊能力:不明。事业资金余额:一百万。”
为什么一张饭卡要做得像智能手机一样高端!这真的不是大家联合整蛊一个转校生吗? 卡片自己把我的信息一曝光,全班的同学就立刻炸锅。前排的妹纸踩着同桌男生的肩膀,手拿卷起的课本向我发问“皇帝同学,我的职阶是记者,你能不能接受我的独家采访”;而最后排的男生发出嘘声,指尖滴溜溜地转着一个篮球;他的哥们儿把校服一披,非常不满地从后门走出教室。
那位语文早读念数学的仁兄被身边的同学一拍脑袋,才如梦初醒地用夸张的声音说:“什么?我们——的——皇帝?”
说完他又毫无兴趣地转过身去,把卫衣的帽子拉到头顶,然后大声唱起RAP。教室里混乱的场面毫无改善,尽管林老师用力拍打讲台,大声示意大家安静,也是无济于事。
我感到吃惊,这是传说中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吗?名牌大学保送机,指的竟然是这种看起来无纪律到连陈浩南都无法收拾的班级?
我看到老师十分头痛,就不由得有些内疚,乱子是我惹的,理应我要站出来说几句。于是我气沉丹田,鼓起全部勇气,猛拍讲台说:“谢谢大家的热情欢迎,对我有问题,可以下课来问,本人绝不推辞。而上课时间,还是还给老师为好。”
这句话就仿佛来自西伯利亚的大寒流一般将沸腾的教室瞬间冻结,转篮球的男生篮球已经飞出老远,可他的指头仍然在空空地摆动。身子探过来的女生失去了重心啪地摔在桌上,鼓掌的手也不约而同静静地举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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