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美丽的女人，三个不同的个性，各自有各自的追求，于是风生水起。权与利的诱惑展现了从未有过的魅力，人们在欲望间确立坐标，寻觅方向。

孙红旗著的《风生水起》讲述了“我”试图客观呈现那个时代里的那些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揭示他们对物质、精神价值取向的追求，描写他们在这一历史时期彷徨与奋进。除此之外，“我”还想老老实实写好几个人物，讲述好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只是道有深浅，神有清浊。

孙红旗著的《风生水起》讲述了三个女人爱上两个男人，演绎生离死别的爱情风波。小说运用优美的文笔和诗性风格，描写了女性不同的人生观和纵横交错的爱情故事。小说讲述了彭位泽亲民与私情，冯开石坚守与迂腐，肖石安睿智与懦弱，邱大生刚毅与古板，充分展示了人物性格的多样性。夏可性格倔强，毕生追求新鲜刺激，她抛弃了肖石安，林萍又出现在肖石安的面前。林萍内敛、谦卑、含蓄、机敏的个性，深深吸引了肖石安，但他没想到，美丽的林萍竟然有重大的社会背景。小说笔触细腻，人物形象生动，内心丰富可信，性格多样典型，平常中见奇崛，诡谲处觅光明，既有较高的思想性，又极富艺术感染力和审美价值。

正文

一

从肖石安那里，我开始了解父亲。

肖石安调离开阳城后，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让我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一直认为，除了父亲，肖石安是我心中最亲近的人，而那些年，他竟然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直到我考取大学，与肖石安的接触慢慢多了起来。奇怪的是，与孩提时留在脑海中的形象截然不同，以至于我下意识里不断修饰两张不同的面孔，忘记了初始的真实。脑海中的肖石安与现实中的相比，哪一个更接近理想中的那个，一时间竟然不得而知。

相对于肖石安，母亲永远是我心中的谜团。她很少讲到肖石安，但是，她内心对肖石安的敬重与感激，我能从她吐露的每一字里感悟到。问题在于每当我讲到肖石安时，总会让母亲联想起父亲。在我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的言词变得愈加小心谨慎。

在与肖石安的交流中，我还了解到那个年代里的好多人、好多事。在开阳小城里，他们就像摊在桌面上的棋子，不论什么身份，职务高低，每行走一步，都留下时代的印迹。尽管用现代的眼光去审视过去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几分可笑，但作为历史，每一个台阶都只是铺垫，一种渐进。从古至今，没有人能够回避历史曲折的过程，也没人能够摆脱历史的束缚，就像一个人不可能拎着自己耳朵离开地面一样。

从父亲到父亲身边许多人，各自都涂抹着时代的色彩，同时也留有时代的缺陷。在经济迅猛发展的岁月里，他们就像奔跑的战马，被澎湃的浪潮簇拥着。他们的言行纯朴，情感真挚，就像一件件不曾被过多雕琢的作品，展现着原本的百态人生。这些人，这些事一直在我心中滚动，我用爱抚慰他们，让他们自由盘旋，久而久之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想法：用我的笔，真实地、不加修饰地把这些人物写出来，这其中包括他们的缺点，他们的喜怒哀乐，通过这些人物的言行，还原他们所处的时代的面貌，让人们看到，哪怕在和平岁月里，同样需要每个公民为他的国家奉献自己。

这个想法一旦确立，我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我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看到了他们栩栩如生的面容，目睹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从奉献到卑劣，从亲情到爱情，从生与死的体验到成与败的嬗变，一样样真切地在我脑海里展示、翻腾。

在我写作之前，最大难题是父亲这一形象。对父亲的感悟，来自肖石安的叙述和我脑海中残留的印象，来自那枚常常被我焐得发热的奖章，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父亲的形象不像肖石安那样完美，他正直却又直白，无私却又牢骚满腹；他像画家手中的调色板，让你很难判定他一生中的主色调。这让我在父亲的性格和言行的把握上不得不十分地谨慎。我既不能用夸张的手法描绘父亲，让他在这部作品里处于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也不愿意用抑制的方法限制父亲个性的发展。于是在处理这个人物时有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就像一个外科医生面对手术台上的亲人一样。其实，我的小心与纠结是多余的，我只要按照父亲的个性，客观地写出这个人和这个人在那个时代里的所言所行，哪怕暴露许许多多的缺点，只要逻辑上站得住脚，镌刻着时代烙印，也会赢得众多读者的理解与宽容。

说到父亲，就要说到肖石安，说到肖石安自然要说到另一个主人公彭位泽，说到彭位泽就必须要说到夏可这个人物。我觉得，从彭位泽与夏可的关系切人更能引人人胜。

我的故事从彭位泽开始。

彭位泽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转身滚到床上，接着听到夏可如释重负地呼气。

彭位泽把脸埋在枕头上，痴痴地笑。每次他都这般地笑，每次夏可都要问他笑什么，彭位泽笑而不答，夏可便用细嫩的手指戳他背，彭位泽就会转过身子，甜甜地望着夏可。

“非常开心。”彭位泽拉过被角遮住身子，看到夏可痴痴昵昵的目光。

夏可白净的脸上透出酡颜，柔柔地散发出光芒，鲜红的嘴唇不厚不薄，嘴角微微往两边延伸，丰满而又洒脱，整张脸像个熟透的蜜桃。夏可侧身躺着，乳房像对傲慢的白鸽，任凭彭位泽的目光在上头抚摸，静谧中不时传来夏可欢笑，还有一脸娇嗔，一脸调皮。（P1-3）

用未来的眼光审视过去

孙红旗

试图把“我”分裂成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用各自的眼光去审度彼此的世界，于是“我”惊奇地发现，本来声希味淡的风景会变得十分有趣。

小说《风生水起》中的“我”，担当的就是样一个角色。

那是“BP机”年代。“BP机”对当下年轻人来说是个陌生的通信工具。20世纪80年代中期，火柴盒般的“BP机”出现在上海，90年代风靡全国，是一种只能接收，不能发送的单向通信工具。不过，像其他通信终端一样，之后的移动电话粉墨登场，彻底扼杀了“BP机”的命运。

之所以要提到“BP机”，因为那是时代的一个显著特征，而《风生水起》中主人公的命运，很大程度与“BP机”关联。也就是说，在故事发展和人物命运的进程中，“BP机”扮演着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风生水起》中，“我”最关注的是父亲这个人物。他是底层工作岗位上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20年之后，“我”像是重蹈覆辙，不顾母亲的反对和肖石安的质疑，登上了同一条航船，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扮演着梭子一样的角色，穿巡于时空两端，体味、捕捉游荡于两个不同世界里的灵魂。

“我”是个内向的青年，从读书开始，就伴随着父亲的影子，同时被肖石安的印象所包围，只是对他们客观生存状态知之甚少。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不经意的流露和肖石安的讲述，在有与无之间，幻化成“我”延续思考的理由，于是萌发了将父亲写出来的念头。念着焐着，父亲的形象在“我”心目中逐渐清晰起来。问题是，这一确定了的形象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高大全，也不代表“BP机”时代主流。父亲琐碎、偏颇、固执且一意孤行，算不上一个好丈夫，也够不着一个好警察，这样的形象与一个即将塑造的英雄相比，显晦之间相去甚远，这让“我”感到十分为难。

父亲既没有肖石安聪慧机敏，也没有彭位泽浩气英风，更没有惊天动地的业绩，像更多人一样，他只是一个忙碌而又平庸的人。奇怪的是，当这个平庸的人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那一刻，却书写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辉煌。心灵有眼，山城震动，无数的普通百姓拥向“望极门”外，在修建8年的殡仪馆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爆满。

在“我”的眼里，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历史的脚步都在同一经线上行走。一个“BP机”的年代，匹夫匹妇在长久的沉睡中被忽然唤醒了，一下子变得神情紧迫，脚步偬卒起来。权与利的诱惑展现了从未有过的魅力，每一个人都在欲望间确立坐标，寻觅方向，彭位泽正是这样的人。他体格健硕，谈吐诙谐，一边竭尽全力履行职责，一边缠绵缱绻享受爱情，在跑官的自谴心绪中，跳入湍急的河流，一连救起11名采茶姑娘，轰动了山城，也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  肖石安是《风生水起》中最重要的人物，他是父亲的同事，又是一个除了权力之外还有更多力量的男人。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以至于“我”选择了他任教的大学，选修他的课程。令人困惑的是，这位英雄却把自己称作“逃兵”。后来“我”才知道，这与冯开石案件有关。在“突击月”活动里，肖石安波谲云诡般迫使冯开石开了口，自己的良心却遭受了鞭笞，尽管他选择了逃离，却远不如彭位泽那样幸运，没再能找到安放灵魂的居所。

“BP机”年代，欲望有了彰显的机遇，并且变得毫无遮掩的张扬。夏可是时代催生的胎儿，又是时代的牺牲品。她每行走一步都在遵循自己的诺言，追逐时代的浪潮。她坚信，通过努力，今天和昨天一定不一样，否则明天将失去意义和光彩。她喜欢优秀的男人，追逐痴迷，爱得疯狂。而当恋人彭位泽再度扬起人生的风帆时，她竟然在茫茫人海中迷失了方向。

同样是“BP机”年代，多元化兴起，每一个人似乎都在憧憬自己的未来。唯独冯开石例外，因此，他的选择也最为悲惨。新中国成立初期，他是村里的民兵连长、治保主任，后来当上村支部书记，改革开放之后，因为严重的哮喘被迫退位。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对村干部的言行看不习惯，干部先富裕，群众穷下去，这怎么成！他一直在抵制，哪怕化作闲言碎语。不巧，儿子儿媳因为计划外怀孕举家出走，在“突击月”活动里他受到株连，接着镇书记被打伤，冯开石成了嫌疑人。然而他坚守信念，怀着断脰决腹的心态与命运抗争，无奈，屈服于肖石安诡谲的心战，再一次为信仰作出牺牲。

在“我”眼里，“BP机”时代许多现象纵横交贯，令人目乱情迷。市场经济像初升的太阳蓬勃升起，多元理念的呈现改变着普通民众的生活，一些东西快速死去，另一些东西瞬间诞生，在日月滚动的倥偬影子当中，真实的面目渐渐显现。人们的想法变得更加简单，简单得时刻都在复制着别人。于是，“我”试图客观呈现那个时代里的那些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揭示他们对物质、精神价值取向的追求，描写他们在这一历史时期彷徨与奋进。除此之外，“我”还想老老实实写好几个人物，讲述好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只是道有深浅，神有清浊。“我”的努力是否解读了自己的心愿，由众人评说去。

2017年7月

完成作品初稿，是最热的季节，不过更热的怕是我的内心。回想起敲打键盘的每一个夜晚，8个多月的辛勤付出，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结果，于人于己，也都是一种交代。

像往常一样，写下最后一句话之后，许多人物就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就势将人物一个个进行梳理，这个过程速度越快，人物塑造得越是成功。这是一个古怪的测试方式。

小说写到一半，恰逢衢州市开始第四届“文艺精品”申报工作，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送上材料，便继续我的创作。接到正式通知的时候，倒是把申报的事给忘记了，于是少不得一分惊喜。那日市里举行签字仪式，我在合约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心情格外激动。非常感谢市委宣传部的惠润，有他们的帮助，这部作品面世的时间就近了一步。

每写一部长篇，对我来说都是不同的体验，除了好的故事，还要选择好的结构和相应的叙事方式。对《风生水起》来说，似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既要回忆过去，又需统揽今天，在两个时空之间如何搭起一座桥梁？于是我想起了外婆在月光下讲述嫦娥与后羿的故事：嫦娥是好人，后羿是坏人，长大要做好人，不做坏人。这样链接显得十分自然妥帖。于是我让精神回到20多年前，同时留住身体在当下，用“我”的眼光搜索两代人的经历，书写他们的故事。这样一来，就像手里紧紧握住了纲，有一种纲挈目张的效果。而小说中的人物故事，尽管互相交叉、盘根错节，但只要握纲在手，便能得心应手，让人物遥相呼应，收放自如。

《风生水起》中的人物和故事，都是我熟知的，有的是我亲身经历的，不像另一部获得“五个一工程奖”的长篇小说《国楮》，无论是叙述方式还是人物环境，对我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因此，比起《国楮》的创作，《风生水起》似乎更简单一些。但是，抱着这种乐观的想法，创作一部大众熟知的生活小说，显然是一种冒险的行为。道理很简单，相对于今天而言，对过去说谎总要容易得多，也安全得多。

《风生水起》几经周折，即将付梓，这要感谢杜宇女士和中国言实出版社，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时，省作协传来消息，《风生水起》被列入2017年度省作协“优秀文学作品助推计划”，我想，当手捧这本书的时候，书中的许多人物都会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面前，不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是那段历史巾的个性化人物，都是街谈巷议的民间英雄。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写这本书，是对生者的纪念，对死者的祭奠。

孙红旗

2017年9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