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的人》是国际安徒生大奖获得者大卫·阿尔蒙德的长篇小说作品。讲述了波比在死气沉沉的基利湾长大，但他可以发现各种奇妙的事情：一个朋友可以用她的梦治愈受伤的小鹿；还有一个表演吃火的人。本来波比的生活拥有了一个孩子应该拥有的一切，但黑暗似乎慢慢进入他的生活：残酷的老师，父亲的疾病，美国和苏联正在试验核导弹。与他似乎可以创造奇迹的朋友阿丽莎以及表演吃火的人麦克纳尔蒂一起，波比学会相信奇迹。

大卫·阿尔蒙德依然将他故事的背景放置于英格兰东北部的乡野，清冷阴郁的环境、父亲久病不愈的身体状况、学校里的严苛与残酷、战争后的心理余霾以及新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的恐慌交织在一起。这一切又是由一个小男孩的视角呈现，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感觉到末日般的忧虑和狂躁。一个吃火的人作为经历了战争的生还者，用看似自毁性的表演来谋生，不过这一切与战争的残酷相比都不算什么。《吃火的人》这部作品还是延续了阿尔蒙德反战的主题，让人深思。

正文

故事从我遇到麦克纳尔蒂那天开始。那天妈妈带着我搭公车去了纽卡斯尔，而爸爸待在海边的家里。我们在天使雕像下了车，妈妈穿着一身红，拉着我的手，嘴里一直哼着《运煤小龙舟》，随着节奏摇晃着我的手臂，朝河边的集市走去。集市的尽头那边围着一大群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围了那么多人，于是她牵着我走了过去。她踮起了脚尖往里看，而我，四周都是高大的身影，被挡住了视线。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海鸥拉长了的尖叫声。这里之前下过雨，路面上铺的鹅卵石缝隙间有好多小小的水洼，我那亮锃锃的黑皮鞋不时地踩在这些水洼上，带起的水花溅到我的牛仔裤上，留下恼人的泥水印。也有些水花溅到她的脚踝上，她却好似全无感觉。我用力拉了拉她的手，想示意她离开，可她却没什么反应。

隔着人群，他的声音初听起来是那么遥远，后来我总算是听清楚了。“给钱！”他叫喊着，“你们不给钱就什么都别想看！”我再次用力拉了拉她的手。“你们是聋了吗？”他大声嚷着。妈妈见我使劲扯着脖子想要往里看，于是把手撑到我胳膊下，将我举了起来，我的脚尖在空中摇摆晃动着。然后，我看见他了，在人群中央，当我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恰好正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这便是故事的开头，在1962年夏末的那个礼拜天，在那个瞬间。

他个子不高，眼里布满血丝，光着上身，皮肤上布满疤痕和淤伤，还有一些粗糙的、褪色的文身图案——形态各异的野兽、女人和龙。他用一根长棍支起一个小小的帆布口袋，不断地往围观的人群面前伸。

“钱！”他近乎咆哮地喊着，“你们不给钱就什么都别想看。”

我们推推搡搡地往前挤去，而有些前排围观的人则转身离开。他们一边摇头一边翻着白眼，隐约听到他们说这是一个可怜的骗子。还有个人靠了过来。“把你儿子带走，”他对妈妈说，“这些把戏不适合小孩看，真应该被禁掉。”

麦克纳尔蒂的头发是黑色的，他咧着嘴露出尖尖的金牙。他戴着小小的金耳环，脸上刻着深深的法令纹。他的身后是一座高高的大桥，阳光透过桥洞泼洒下来。从热狗摊和爆米花机飘出的阵阵香味在我们之间流转。妈妈把我的身体扳过来向着她。

“把手伸到我口袋里来，”她说道，“找个硬币给他。”

我把手伸进她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当我再抬头的时候，他那个小帆布口袋正停在我的眼前。

“丢进袋里吧，可爱的小家伙。”他说道。

我那枚银币丢了进去，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咧着嘴笑了。

“好孩子。”他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把钱袋从我面前挪开，走向下一个观众。

“给钱！”他叫喊着，支着钱袋的棍子朝那些围观者的脸上杵过去。“把你们的钱掏出来，给钱！”

妈妈推了推我的肩膀，帮我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挪，终于挪到了最前面。

“可爱的小家伙！”当他看到站在最前排的我时，咕哝了一句。然后他的目光越过我身后的人群，嘴里又重复了一句：“可爱的小家伙。”

他把棍子和钱袋丢到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然后活动了一下全身的肌肉。他脚边躺着一个大车轮，他把它竖了起来。立起来的车轮有他胸口那么高。车轮上木质的辐条看起来沉甸甸的，金属的轮轨也很厚实。

“麦克纳尔蒂能举起这个吗？”他嘘了一口气。

他抓住轮子，扎了个马步，然后把车轮抱到半腰处用大腿顶着。

“我举得起来吗？”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举得起来吗？”

他铆足了劲，眼睛里闪着泪光。

他发出一声低吼，再次用力一举，猛地一下把车轮举过头顶。伴着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围观的人群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仰着头，用前额顶住车轮，此时，我透过车轮的轮毂，可以看到太阳和他身后那座高高的大桥。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轮轴，手肘向两边张开保持着平衡，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拖着步子缓缓地移动着。他的喉咙里发出啉啉的声音，然后突然发力高举车轮，将它丢在地上，轰的一声，感觉整个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他瞪着我们，眨了眨眼，一把抹去眼里的泪光。

“看到了吗？见识到男人的能耐了吗？”

P1-3

大卫·阿尔蒙德是我们拥有的最好的作家之一。《吃火的人》对我而言是阿尔蒙德最好的作品，甚至比《当天使坠落人问》更引人注目。因为这个作品非常完整：紧凑的细节、细致的观察和精心的描述。恐惧感渗透在文中，但又不失希望，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一一麦克·莫波格英国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