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作个词人真绝代,可怜生在帝王家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李煜,一个烟雨江南里如丁香一般的男子,浪漫细腻、惆怅忧郁。从一出生,就仿佛是被上帝选中的幸运儿,目带重瞳、金贵万千。他是一个成功的词人,一张口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别样离愁。
作为被镶嵌着悲剧烙印的主人公,他曾是帝王,是个失败的帝王,可正因为做帝王的失败,才成就了后来词人的成功。被俘前的帝王生活,活色生香、儿女情长;被俘后的臣虏生活,哀怨愤懑、门庭冷落。过往种种,就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此命运波折大起大落,仿佛一夜之间成熟。当年的风流才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熟,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却也是“国家不幸诗家幸”。
公元978年,太平兴国三年七夕这一天,李后主留下了千古绝唱的诗词,被迫结束了这短暂而又令后人唏嘘不已的一生,在赵氏兄弟的安排下,饮毒酒而亡。
而对于南唐后主李煜之死,《宋史》等各正史均未说是被毒死,只记载为“三年七月,卒,年四十二。废朝三日,赠太师,追封吴王。”
无论生前风光无两,还是抑郁不得,死后如何加官晋爵,也不过为黄土,前尘烟消云散尽。历史大浪淘沙,终是留下了李煜如他一生般感慨遂深的情与词。
无论史书如何撰写,真正历史的真相永远罩着面纱,像是皮影戏里的婀娜女郎,又像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骨架,世人永远看不真切她的真实模样,只能知道冰冷的数字和生硬的骨骼。
曾有人说,李煜是被女人所耽误的一代君主,我却不以为然。后人总喜欢,也习惯将一代君主的功与过都和女人联系在一起,披上一层浪漫的外衣,好像这样说来,就能为君王遮盖一下自身的漏洞,而那段惨白的历史,就能浓墨重彩,荡气回肠。
叶嘉莹如此评价过李煜:“李后主的词是他对生活敏锐而真切的体验,无论是享乐的欢愉,还是悲哀的痛苦,他都全身心地投入其间。我们有的人活过一生,既没有好好地体会过快乐,也没有好好地体验过悲哀,因为他从来没有以全部的心灵感情投注入某一件事,这是人生的遗憾。”
他在爱时,可以写出“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样美人娇憨情态的词句。
他在愁时,可以写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样哀思之深愁如海的词句。
他在哀时,可以写出“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尤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这样悲惨哀痛又凄凉的词句。
他犹如诗词文学领域的一颗星星,一位天才,就像徐志摩对纳兰性德的评价一样,同样的天才,同样的悲情。承李后主的诗词,度过了一季比诗歌更有诗意的人生,他信手的一阕词,就波澜过你我的一个世界。可以升皓月当空星河璀璨,可以催白驹入海泯灭银河。
“李重光风流才子,误作人主,至有入宋牵机之恨。其所作之词,一字一珠,非他家所能及也。”
这位悲情的风流才子,才情有多高,命运便有多坎坷。他悲怆,他无奈,他对现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言语也变得苍白。
而在另一方面,他通书法、工绘画、通音律,尤其诗词成就最高,一阕词就像一张照片一段录像带,呈现出一个鲜活的李煜。他婉转的爱情,他香艳的故事,他宫廷的生活,他无奈的国恨,他细腻的心思,无一不活生生地呈现出来。(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