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村向南行曰许到苏鲁马益港口,水淡沙浅,大舡难进。用小舡行二十余里到苏鲁马益,番名苏儿把牙。亦有村主,管番人千余家门.亦有中国人。其港口有一洲,林木森森,上有长尾猴万数,中有黑色老雄猴为主,有一老番妇人随其侧。国人妇女无子者,皆备酒饭果饼往祷,老猴喜则先食其物,众猴争食其余。食尽随有公母二猴近前交应,此妇回即有孕,否则无也。可怪哉!
于苏鲁马益小舡行八十里,到埠头,名漳沽”。登岸向西南行半日,到满者伯夷,则王居处也。其处有番人二三百家,头目七八人辅王”。天气长热如夏,田稻一年二熟,米粒细白。芝麻绿豆皆有,惟无大小麦。土产苏木、金刚子、白檀香、肉芰蔻、荜茇、班猫、镔铁、龟筒、玳瑁。鹦鹉大如母鸡,及红绿莺哥、五色莺哥、鹩哥,皆能效人言语。珍珠鸡、倒挂鸟、孔雀鸟、槟榔雀、绿班鸠之类。又有白鹿、白猿、白猴等兽。其牲畜则有猪羊牛马,惟无驴及鹅。果有芭蕉、椰子、甘蔗、石榴、莲房、西瓜、郎极”果、莾吉柿”之类,莾吉柿状如石榴,匾形,紫色,皮厚。內有白肉四块,甘酸可食。郎极”状如枇杷而大,内有白肉三块,亦酸甘可食.甘蔗长二三丈,皮白。其余瓜茄菜蔬皆有,惟无桃李。
国人坐卧无床凳,饮食无匙箸。饭用盘盛,沃以酥汁,手撮而食。凡鱼虾、蛇蚓、蛆虫等物,以火燎过即啖之。或有聚饮者,列坐于地,酒乃茭葦椰子所酿,盛于瓦坛,以旋采树叶蔑签作盏杓,一人傍执舀酒,传递到手即饮之,掷于地以伺再传,淋漓不顾。其过酒之物虾鱼、蛆虫蔬菜,亦以蔑签盘碟钉摆子地,人各一份尽醉。
而其国人有三等。一等西番回回人,因作商贾流落于此。日用饮酒清洁。一等唐人,皆中国广东及福建漳、泉州下海者,逃居于此。日用食物亦洁净。皆投礼回回教门”。一等土人,形貌丑黑,猱头赤脚,崇信鬼教,佛书所谓鬼国即此地也。其人饮食秽恶,蛇蚁虫蚓,食啖无忌。家畜之犬与人共食,夜则同寝,恬不为怪。人云昔有鬼子魔王青面绀发红身,与一象合,生子百余,常啖食人。忽震雷裂石,中有一人,众立为王,尽降于象,而不为害。土人乃其遗种,至今尚有强狠之习。
每岁以十月为春首。有竹枪会。王与其妻各乘塔车。塔车高丈余,四面有窗,下有转轴,以马驾之,王后妻前,同至会所。两边摆列队伍,各执竹枪。其竹实心不施铁刃,但削尖用火焠其锋,相持对敌。男子各带妻孥随行,其妻孥亦各执木棍长三尺许在于敌场,听鼓声缓急。男子交枪既三合,各妻就以手执木棍格之,呼曰那拉那拉,则皆退散。或甲与乙敌伤死,王就令甲出金钱一枚与乙家,其妻随甲去。以此较胜负为戏。
其婚姻:则男先至女家成亲,三日后乃迎回。男家击铜鼓,铜锣,吹椰筒及打竹筒鼓,并放火铳,前后短刀团牌围绕。其妇则被发裸体跣足,腰围丝嵌手巾,项佩金珠联络之饰,臂带金银宝镯。其亲友邻里俱以槟榔蒥叶,线纫、花草之类装插彩舡而送之,以为贺礼。
其丧葬:父母将死,则问父后欲犬食、欲火化,或欲弃水中,随父母所愿欲而行之。若欲犬食,则舁尸至海演或野外,有犬十数来食其肉。尽为好,食不尽,子女皆悲号哭泣,弃其余水中而归。又富翁及贵人将死,有所爱婢妾,辄与誓曰:“死则同往。”及死出殡,积柴薪焚主翁尸。及火焰盛,所爱妾二三人皆戴草花披五色花手巾,登跳号哭,遂投火中,同主尸烧化,以为送葬之礼。
国人多富,买卖俱用中国铜钱。历代书记亦有字,与锁俚相类,以茭葦叶用刀刻画。亦有文法,语甚美软。
其衡法:每斤二十两,每两十六钱,每钱四姑邦”。每姑邦该中国秤二分一厘八毫七丝五忽,每钱该官秤八分七厘五毫,每两该官秤一两四钱”,每斤该官秤二十八两。量法:截竹为升,名曰姑刺,该中国一升八合。以八升为斗,名曰捺黎”,该中国一斗四升四合。
每月十五六夜月色好,则番妇集二十人或三十人,于月下联臂徐行。一妇为首,先唱番歌一句,众皆应声齐和。过亲戚及富贵家,皆赠以铜钱等物,名为步月”行乐。又有一等人杂画人物鱼兽虫豸,如中国所为手卷状,以二木高三尺为画杆,止齐一头。其人盘膝坐地,以图画立地上,展出一段则朝前用番语高说此段来历,众人环坐而听之,或笑或哭,如中国说平话然。
国人最喜青花磁器并麝香、花绣、纻丝、硝子珠等货。国人常采方物,遣使进贡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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