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尹宁说,我现在确实反感婚姻,但你一定要紧紧注视我的眼睛,一旦察觉出动摇的光芒,就马上煽动我嫁人,这样咱们就可以在一纸婚约下夜夜笙箫,把放荡的青春做掉。
如果高兴,可以生一个娃出来,给他取四个字的名字,叫尹狼上月,现在大家都在灰尘满天的世界里打错电话认错人投错怀抱,四个字好啊,将来尹狼上月在商场里走丢后,广播里一说招领启事不会立即有一百个妈妈去认领。
尹宁是我的男朋友,在他之前我也谈过另外一些男朋友,但他们跟尹宁不是一个性质,相比尹宁,他们跟我之间隔着一张床的距离。
据说姑娘都喜欢阳光帅气的男孩,一跳三尺高,打篮球专投三分,中不中两说,动作一定要帅,最好还是个有钱的“学渣”,又坏又脑子有病,不喜欢富家女,专喜欢假装纯情的灰姑娘。要么就是个学霸,一定要高冷,对谁都爱搭不理,独来独往,一堆怪癖。
然而,尹宁既不是阳光男孩,也不是有钱学渣。
他不喜欢专业课,就喜欢黑格尔、萨特和维特根斯坦,身高一米八三,小白脸,会弹琴,特别瘦,每次亲我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看一眼他脖子上那一根根让人心疼的青筋。
尹宁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步伐又沉重又缓慢,看上去忧国忧民心怀天下,实际上他只关心自己,即便偶尔关心一下人类,也只是从哲学的角度去辩论一下。
像这种生性高冷、自私又有性格的男生,我特别喜欢,所以也不介意通过极其优雅的手段骗他跟我上床,并用三从四德的伦理纲常说服他:事已至此,做我的正牌男朋友得了。
这一切我都得逞了,尹宁对我却自始至终也没产生多大的兴趣,但我毫不介意,没办法,谁让我就是好这口。不管我怎样费尽心机骗他对我上点儿心,但他就是不为所动,保持着对我不冷不淡的交往。冬离说我就是犯贱,但是像冬离这种只看脸不看灵魂的姑娘,根本就不了解我这种偏执女深陷其中的快乐,或哀伤。
3
冬天来了,兰冬离卷了一堆化妆品和几套性感内衣又从宿舍搬了出去。
包养她的那个教授从他老婆那里回来了。
雪舞的年末岁初,冬离的期末考试又有了稳定的保证。,
冬离对我说:“郎月,你看看你看看,跟男人睡一觉怎么了?迎刃而解,这一切。”商务英语考试总会挂死一片,美女和丑男往往能过关,这是四十岁好色有文化嫉妒心极强的男人掌控大局下的典型映射。冬离美丽,理所当然地她每次都会在这科有个风口浪尖的分数。 美丽的女人总是很豁达,愈是丑女愈是毛病多。尹宁说他讨厌丑女不是因为丑,而是因为丑女的自以为是,假正经,明明没入侵犯还故作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
每到年终放假前,我要担心的事就会很多,努力学习,抵制寒冷,压制性欲,消磨愤怒,期待尹宁……冬离搬出去了,我立即失去了爬上六楼找冬离对骂的欲望,深夜一来,我就愁苦不堪地走到楼道里,穿着白惨惨的睡衣,幽灵一样地走过再走过,一时适应不了冬离的离开,真讨厌。
冬离,医科大护理专业,是一个大心脏的姑娘,有钱有势,心怀天下,争强好胜,没什么同情心,坚信人分三六九等,毕生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绝不放过任何自己看中的东西,或人。
那个冬天。冬离的爸妈怀上她后奉子成婚,冬离一出生俩人就分道扬镳,年轻的感情真是生机无限勇气可嘉,冬离妈妈离弃她的时候给她留了一封信,说要等着她识字的时候再看,这封信就奠定了冬离一生的做人基调。
第一次我跟冬离照面,她这样自我介绍:“我,兰冬离,胡兰成的兰,冬天离婚的冬离。”
4
跟冬离相识一年后,我看上尹宁,冬离得知此消息后欣喜若狂,不辞劳苦地鞭策我,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机会,一举拿下尹宁,以血洗我可耻的处女之身。
于是在一个午后,我决定表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带着视死如归的豪迈之心,假装平静地躺在了尹宁的床上。
尹宁把我扒光后抽了根烟,我脑子里浮想联翩,害怕他像《黄金时代》里的王二一样左颐右盼半天,然后出溜到我脚下非要检查我的身体结构,还害怕这一世风尘再无牵挂自此我就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我咬紧牙关,等了半天,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风吹草动,只好硬着头皮睁开眼观察事态,结果发现尹宁已经结结实实趴我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愤然离开,十一个小时的车把我坐得吐了一地,一见到冬离我奔丧一样扑过去,长嚎“什么都没发生,我对他没吸引力”,冬离拍拍我,大笑着说:“郎月你咋这么幼稚啊,这有啥好难过的,他八成是一雏,性跟吸引力没什么关系,咱得做个成功女人。”
冬离把她妈妈的信拿给我,信封上印着一个看上去十分怪异的蜘蛛图案,身上生有笑脸花纹,腹部有彩色的斑点,酷似一张人脸,在朝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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