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五月春暖花开,刚经历过冰天雪地的寒冬洗礼,除去厚厚的羽绒,换上轻装短打。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自由的芬芳,让人有着无限的向往。
此时,本应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踏春好时节。然而,对于有些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种轻松而惬意的心情。
一九九八年五月,在某大学的毕业班上。面临毕业与失业双重压力的莘莘学子,似乎并没有找到想象中那终于可以抛开书本,到社会上大展拳脚的兴奋。相反,他们大多数人心中怀揣的,是对即将踏出校门的无奈别离,和对未来事业发展的迷茫与彷徨。
黄老师是这个毕业班的班主任,他毕业于广州名校中山大学。多年来,他内心对广州始终有一份念念不忘的留恋,难以割舍。只要是他带过的学生,他都会积极地鼓励,甚至是鼓动他们去南方闯一闯。
在毕业前夕,黄老师自然不会忘记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再给大家做一次魔鬼总动员。
“同学们,广州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地方,更是一个极锻炼人的地方。那里文化不同、饮食不同、语言不同,生活习惯也不尽相同。你们在广州可能会遇到很多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的事情。因为,广州是一个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的地方,是一个快速让人历练和成长的地方,也是一个强者证明自己的地方。广州人务实、勤奋,对做生意有着天生敏锐的商业触角。如果能在广州生存下去,把你扔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你都能生存。”
黄老师那令人热血沸腾,甚至略带煽动的语言,强烈地感染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看着大家跃跃欲试,又略显迷茫的眼神,黄老师继续说道:“当然,我并不想给你们传达一个错误的信息。广州并不是遍地黄金,不是可以不劳而获的天堂。去广州,意味着你将坐上一趟开往天堂的列车。但我必须警告你们,在到达天堂之前,经过的每一个站都是地狱。你们会看到什么叫作群魔乱舞,你们会感受到什么叫作六亲不认,你们会体验到什么叫作尔虞我诈,你们会经历到什么叫作痛不欲生。如果这些都能挺得过来,那么恭喜你们,下一站就是天堂!”
黄老师的话,鼓励中带着威胁,威胁中又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相信当时夏娃忍不住偷食禁果,便是在这种莫名的感觉之下萌发的冲动。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恐惧,和恐惧之下隐形的刺激感形成的合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些话对于某些人来讲,是让他们望而却步的拦路虎。可对于某些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来说,这不但不会成为阻碍他们前行的心理障碍,相反,会成为推动他们冒险探奇的催化剂,增强他们放手一搏的猎奇心。
马云飞和林向南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俩是深受黄老师耳濡目染的“有志青年”,在黄老师多年的循循善诱和谆谆教导下,两人早就决定毕业后要去广州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然而,在大一立下这个宏伟志向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个说来话长,甚至遥遥无期的目标。当时一直认为,大学期间度日如年的枯燥生活,一定会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去慢慢思考、慢慢打算。
可忽然之间,原本说好是漫长而无聊的大学生活,却在眨眼间说过就过了,简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黄老师此时的话,有如当头棒喝一般,让浑浑噩噩的大家忽然意识到,原来,在座的每个人都已经毫无选择地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从此,他们再没有犹豫徘徊的权利和向后退缩的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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