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那家店吗?”
“应该能。”
“走吧,去找找看。”她忽然站起来,或许是穿了高跟鞋的原因,我这才发现,她个子比坐着时我目测出的还要高。
她没有征询我们的意见,转向电脑后面的景之行:“景,你开车还是我开?”
“下午没课,我送你们。”景之行也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就连常蔬颖这样粗线条的人也感觉到了,在车上的时候,她用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我,我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和Professor景的关系应该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也真难为了她这个时候一颗心还在八卦上,我为她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八卦精神折服。
我把她的字从屏幕上删掉,打出一个“前”字,不由得一顿,输入的符号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闪得我十分烦躁,我迅速删掉,重新打上: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输完之后,我看了看前面,发现他们从天气聊到了音乐,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才拿过去递给常蔬颖。常蔬颖看得很快,又迅速地打了一行字给我: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是Professor景喜欢的类型,你不觉得吗?
这一来一回,还真有点在课堂上老师眼皮子底下传纸条的感觉。我看着那行黑体字,和那个不大不小的问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抬头打量了一眼坐在斜前方的女人,从我的视角只看得到她小半边侧脸,和微微蓬松又恰到好处的卷发鬓角。
她长得好看是事实,常蔬颖说的也是事实,但我不愿意附和这个事实,所以,也没有再打字,把手机还给了常蔬颖。
车子很快就到了滨海路,常蔬颖声称自己是个路痴,我方向感也不强,好在有景之行这种自带GPS的高人在侧,我们对附近街景和建筑特征稍加描述,找到那家美甲店并没有用多久时间。
如我们之前所说的,这是一家很小的店子,只有半个门面的大小,我们一行人走进去,本来就不宽的店面就显得拥挤起来。
店里正好有生意,两个店员都在忙碌,以为我们是来做指甲的,看了看景之行,又看了看穆文茵,大概是很少看到这么美丽的客人,所以脸上很快就绽开一个很大的笑容,招呼我们坐。
常蔬颖见她没留意自己,走过去伸出手说:“我的指甲就是在你们这边做的,你还记得吗?就是上个星期天。”
“记得。”店员一眼就看出眼前的指甲是出自自己的手艺,她又看了看正站在玻璃柜前随意观赏摆出来的指甲片样品的穆文茵,以为是常蔬颖引来的生意。
常蔬颖说:“你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店员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下午三四点。”
常蔬颖说:“三点五十分,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坐在吧台看一部韩剧。我们做完指甲到五点一刻才走。对了那韩剧叫什么?”
店员觉得这个顾客的聊天方式有点奇怪,但提到看韩剧她很自然地点头.说是《屋塔房王世子》。
常蔬颖满意地点头,拿出手机按了—下,说:“你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吗?”
店员走到吧台找出一张名片给她,常蔬颖拿着名片走向我们,把手机递给穆文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这个手机里存了一段录音。穆文茵也露出满意的表情,如果说当时她递一个手机给常蔬颖,说“你过去找她聊聊你们当天来这里的时间”时,我还有点不解,现在完全清楚她的目的了。
那店员见我们要走,在身后喊道:“你们不做指甲了吗?”
“你先忙,我们下次再来,说不定会有事来请你帮忙。”常蔬颖说。
走出指甲店,穆文茵对我们说:“记住,如果警方再传你们问话,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保持沉默并且及时打电话通知我,我会帮你们处理好的。”
“嗯,好。”
指甲店旁边有一家花店,花店的门口摆着大束的捧花和花篮,姹紫嫣红,煞是好看。穆文茵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里面,里面摆着不少小盆栽,她停下来,对我们说:“你们先回学校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你们教授说。”
常蔬颖说:“好啊好啊。”说着对我眨了眨眼,脸上写着“我就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吧”。
我们识趣地离开,走了不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站在花店门口。穆文茵个子虽然在女生里算高的,却也只是刚过景之行肩膀,这样的两个人站在街上,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也许是因为出了一点太阳,我觉得在外面站久了眼睛有些涩涩的。(P12-13)
你所缺失的,我都想补给你
对于一个写惯短篇的作者来说,写长篇真的太辛苦,也太孤独了,仿佛一个人漂在黑夜的海上,眼前只有散不开的雾,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短篇小说《一万次别离》里,南江的电脑里有一个装满照片的文件夹,从国内到国外,以城市划分出来,有四十几G。
我电脑里也有个文件夹,里面是我写的所有短篇小说。用年份区分,从二〇〇九年开始,至今加起来有一百多个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写了那么多。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自从开始写杂志稿后,渐渐地习惯快速将一个故事讲完,好像越来越没有恒心和毅力去写一个庞大的框架和体系的东西,然后再花很多时间抽丝剥茧地层层深入。
因此,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写了这么多短篇小说,却会选择将南江和景之行的故事改成长篇?
我想坦白告诉你,对我来说,它其实是个意外——
最开始生出把它写成长篇的念头,仅仅是因为有大半年时间,在微博上陆续收到上百条读者的私信。有人说好喜欢Professor景和南江;有人说大米,总觉得这个故事没完,能不能请你把它改成长篇?
好像是去年年底到过年那段时间,有个读者因为此事每天都疯狂地发我私信,一发就是好几个星期,孜孜不倦,锲而不舍。
作为一个作者,作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是我莫大的荣幸,但同时也有惊诧和迟疑。我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要写师生恋吗?
可这并不是我所热爱和擅长的题材呀。
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上初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特别激进的班主任,导致我们班很大一部分同学直到现在还对老师有成见和阴影。
不过,反过来想,正因为这样,才更要去写一个真正让人敬畏和喜欢的老师。
于是,大年三十那天,真正下定决心打开电脑,开始写这个故事。
冬去春来。
我无法忘记那些如水般的夜晚,微凉的天气里,裹着毛毯坐在山峦叠翠的窗前,用笔记本电脑和阿吕聊天。我把前两万字的初稿发给她看,跟她说写得不好,我写不下去了。
她跟我聊了很多,劝我要坚持下去。
如果我浮光掠影点到即止的才华注定撑不起辽阔无垠的梦想,那么,就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其他的就交给命运吧。
这是我当时的感受,大概为一件事情坚持过的人,都会有类似的心情吧!
所以,在这里感谢阿吕的鼓励。同时也感谢几个月后,燥热的长沙夏日里,请我吃饭,还认真和我聊这个故事,并给我细致入微的建议的W。 我记得她说的那句,你写长点吧,写长点多好,缠缠绵绵舍不得结束。
我心中感恩,无以言表,只能努力把故事写得好一点。
也有很多读者看了短篇之后跑来问我:景之行到底爱不爱南江?
我想反问一句,怎样才算爱?是甜言蜜语将你迷惑,还是用实际行动帮你进步、助你成长,把最好的都给你?
如果在你遇到困难、步入低谷的时候,你爱的人对你避而远之,那么情话技能满点又怎样!
如果那人自甘堕落、苟且偷安、不思进取、人生得过且过,却还执意将你拖进深渊,那么以爱之名又怎样!
你可以承受失望,你心甘情愿自己受苦,你浑然不惧勇往直前,愿为自己的选择跳进深渊,不管结局惨烈。
若能这样,你对她,必然是爱了。但很明显,那个让你承受失望和苦楚的人,对你,仅仅只是虚掷和索取。
还记得我曾经发过一条微博:喜欢一个人是即使她某方面有所缺失,你也能够包容和接受。但爱不是那样,爱是她所缺失的你都想补给她。
没错,景之行对南江便是那样的爱。他关心她的健康,帮助她去学习,在她每一次灰心丧气的时候给她鼓舞,默默地为她扫平一切障碍,让她从一个病弱、微渺、自闭的少女变成了独自行走过十几座城市和二十几个国家的旅行者和电影人。
曾经的南江,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躲起来或者逃跑,她是自卑的、胆小的、怯弱的,这种懦弱既体现在工作上,也体现在情感中。有个情节,是南江工作的医院出了事,她作为麻醉医生背了黑锅。她本该像影视剧里那些顽强的女主角一样为自己沉冤昭雪,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那个操刀的外科医生有着和她一样的懦弱,不能面对自己的手术失败。
所以南江这个人,你说她不懂世故,其实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在情感上,南江的姐夫薄清渊和姐姐南陆总是试图插手她的生活,实际上她是反感的,然而大多数时候还是选择了依顺。
而爱情中更是这样,她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神祗般高高在上的人,虽然在被他赶出公寓的时候也曾试图反抗。然而无论她怎么做,那份爱都师出无名,更像某种禁忌,让她无望至死,心碎至死。
因此,她一度选择了逃离。
然而不能想象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环游了世界。看过辽阔的大山和大海,走过漆黑的夜和无人的街,在路上救过濒死的人,并且在尼泊尔发生地震时,毅然去了震区支援。
她离开那几年,看上去与景之行并没有多少关系,但每个细节都被他牵动,因为他而改变着。
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最恒久、最坚定的是什么,是名声还是财富?
他给南江的从来都不是。
他给她的是知识、信仰和爱。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顺境和逆境,景之行就是在逆境中扎根在南江心上的那棵胡杨树,不死不灭。
因为爱他,因为被他所爱,她自己也慢慢有了如胡杨一般坚韧的灵魂。
终于有一天,她不再是他的学生,她开始愿意叫他一声Professor景。
身份的敏感,年龄的差距,那些曾经像山一样横在他们面前的阻碍究竟是如何在他们之间像大浪一样呼啸而过,转眼又消弭无形的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人在灾难面前与她同生死,共进退。他背起她走在那条离天很近的318国道上,带她去看羊湖的浩瀚星空,看她的眼神是那样温柔而笃定。曾为她做旅行攻略后来又替她买婚纱,在胡杨林里与她拥吻……
也许这个故事写得不够完美,但这大概是现在这个阶段的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爱情了——有人迷路的时候,恰好有人指引。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下个故事见!
领路人 吕亦涵
大米邀我给她的新书写序时,其实我心中是有些忐忑的。不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给他人写序,还是因这是她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我总怕写坏了,或者没有写出她想表达的东西。所以在接到这邀请的许久许久后,我才打开电脑,写下这一篇序。
或许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早,我知道大米想写景教授的故事,大概是年初。那会儿她将书稿的前几万字发给我,还只看了几段,我就挺吃惊地问她:“景教授和南江?你打算扩成长篇?”
相交多年,我知道大米是个多么害怕写长篇的女子。有人说,短篇小说考验的是一个作者的写作技巧,长篇考验的则是耐力。在我曾经花了老长时间写一部长篇,又花了更长的时间修改整理的某一次,大米对我说:“真佩服你,竟然有这样的耐性。”说着说着,又叹起她自己:“要等我写长篇啊,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结果还真是在这一个猴年,大米完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长篇——景教授与南江,她所写的短篇小说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两个男女。她为这么好的两个人谱写了一场更为漫长的人生,使南江姑娘的暗恋之路更加苦痛而充沛,流离却甘美。
说是暗恋,其实,或许也并不尽然。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写这篇序之前,我曾经想过要如何向你们表述我心中关于“那男子与那女子之间微妙的感情”。想了许久许久,后来,我想起了英国摄影师Laura Stevens。她在结束一段长达六年的感情后,说:“我曾以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只有在经历分手后,才知道原来那么习惯情感的依赖。”
可不是吗?真正的伤痛从来都不是歇斯底里的。伤痛是沉重的静默,是偶尔午夜梦回,坐起身,发五分钟的呆。
那么,景之行对南江呢?南江对景之行呢?
即使拥有再丰沛的感情,在颠沛流离的宿命面前,在自以为彼此的关系已经彻底割裂了之后,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静静地、哀而不伤地,等待着这一份“哀”离去吧?
尽管在它离去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等待多长时间。
可吸引我读这个故事的,也正是这一点。
我想,就是这一种极其微妙的感情——沉默中带一点绝望,绝望中带一点希冀,吸引我一直看下去。
景之行这样的男子,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的。在他复杂的人格里,同时有太多看似矛盾的东西在对峙,可这些矛盾,却又出奇和谐地存在于同一个身体里:对自由的渴望与对责任的担当,热烈与冷静,谦与傲,隐忍与掠夺……
我喜欢这样强大而矛盾而克制而光芒四射的人格,更喜欢当这无数对立的人格碰上了南江时,统统都游刃有余地化成了杰克、杀手莱昂、藤井树。是啊,宿命瞬息万变,唯情深不变,你不能视而不见的,是这男子始终以他特有的方式娇宠着他的少女。
在大米的故事里,我们的景之行当过摇滚歌手,客栈掌柜,超级演说家,可我觉得,在南江的人生里,他更是一位完美的领路人,是真正当之无愧的景教授——
“他曾用那双手抚摸过我的头,也曾于混乱中牵着我,让我的灵魂靠了岸”。
是,他是她的Professor景。
我想,读过这个故事后,他也会是你们的Professor景。
米炎凉著的《一万次别离》讲述了初遇他,她是病弱的少女,他是音乐节上惊才艳绝的摇滚歌手;再见时,他已经是她的教授。她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成为能和他比肩同游的人,为何最后却毅然背上行囊孤身远走?一个人能给予另外一个人最恒久坚定的是什么?是名声?还是财富?他给她的不是。他给的是绝处逢生的力量,是知识、信仰和爱。
米炎凉著的《一万次别离》讲述了从梦想引领者到人生并肩人,他重塑她的人生观,给她知识、信仰和爱。我走过很多路,可我知,我愿意抬头仰望的还是同一座山,使我泛起哀愁的还是同一条河,我想的念的深爱的还是那一个人。
他重塑了她的人生观价值观,路途遥遥带回藏药偏方为她根治顽疾,用他独有的方式让她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她的梦想因他而起,她毅然远走去追逐梦想,所有勇气都因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