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忙于在军队宣讲三民主义的外公在报纸上骂邓锡侯、刘文辉、刘湘等人的时候,外公不知道刘文辉是他未来要相处10年的顶头上司,刘文辉的堂侄刘湘(实际刘湘比刘文辉大6岁)是他未来亲家李孟凡在四川武备学堂陆军弁目队的老同学;而爷爷李孟凡当然也不知道成都这个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小老弟是他未来的亲家杨露。
早年爷爷考取了成都东游(日本)预备学校,得到了足够完成学业的丰厚奖学金,但只读了一个学期,便因他父亲把奖学金都拿去抽了鸦片而半途辍学。爷爷的父亲那时是四川华阳县县长秘书长,一家7口人都靠他一个人的工资过活。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爷爷辍学后就在成都东大街源茂生绸缎号当学徒,干了一年半,因店铺生意差裁员而被辞退了。后来爷爷借了盘缠去大足县,投考了四川陆军弁目队——四川最早的军官学校,这一选择让他的亲友非常瞧不起。
在那里,爷爷遇到了后来在四川呼风唤雨的刘湘、潘文华、邓锡侯、杨森等同学。由于看不惯学校队官陈凤昌“仗势欺人”“语言刻薄”,在一次酒醉后,爷爷骑着马遇到了陈队官,对着他一通大骂,然后就被开除了。爷爷曾经和儿子们提过在弁目队训练时很苦,每天早上跑步,结束后军靴里都能倒出汗水;还提到他后来曾去西康打仗,很冷,雪山上的光很强,他们都要戴墨镜。虽然在四川陆军弁目队待的时间不长,但正是这段经历,让爷爷在很多事情上得到了一些照应。
爷爷是个性情中人,这种性格在他追求奶奶时体现得更为明显。当年爷爷30出头,除了任第7师独立旅的参议,还担任了当地几个县的清乡司令,职责就是管理那几个县的治安,所以随身带有手枪。有一天,爷爷到邻水县高级女子学校,看到了一个女学生,一见钟情,于是找校长打听,然后上门提亲。但奶奶的家长不同意,嫌爷爷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结果爷爷总去学校找奶奶,无奈之下,奶奶不再去上学,藏了起来。爷爷情急之下去找校长,说着半截话故意掏口袋,手枪“咣当”一下掉了出来。校长胆小,赶紧说服奶奶的家长,让奶奶嫁给爷爷。
爷爷一生娶过四任妻子,第一任生下一个女儿后去世了,这个孩子就是我二姑,小时候我见过她。还有一个大姑,不是亲生的,听大伯说是别人过继给爷爷奶奶的,她是家里最神秘和凄凉的一个人。爷爷的第二任妻子就是我奶奶,生了7个孩子。第三任妻子原来是照顾爷爷母亲的一个小姑娘,17岁时生下一个男婴后不久得了天花,去世了,临终时和我奶奶说:“姐姐,我命不好,好不容易享福了,也生了儿子,却要死了,这个孩子请你把他带大,我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奶奶很诚恳地答应了她,后来也兑现了承诺,对我这个叔叔视同己出。男孩子们之间一闹矛盾,奶奶总是偏向他,说其他孩子的不是,奶奶还帮着这个叔叔带过孙子……我爸爸李庆余、大伯李汉辅、二伯李庆樑和五叔李仲伦组成了我们家的“四大金刚”。
爷爷的第四任妻子是前清官宦人家的姑娘,“四大金刚”喊她“娘”。这个“娘”的母亲也与爷爷奶奶一家住在一起,她有很多值钱的古董。
P16-18
这本书缘自妈妈离世、她的画、老照片背后的故事。一步步走到这里,原本与中国摄影出版社的几位朋友素不相识,可仅仅因为妈妈的画,就在他们那里构想出一本书,让原本沉睡在家里的画、照片、回忆录忽然迎面朝我“走来”。
在网上遇到上述朋友之前,妈妈刚去世几个月,我一直沉浸在她的遗物、画作中,想象她的去处……在这个过程里,令人震惊地遇到了很多次——显然来自妈妈的讯息,比如东西移位、多处新遇到的号码涉及妈妈的骨灰龛号……对这些现象,我把它们看作是妈妈在明示我:“老妈还在!振作起来!”恰逢此时,摄影出版社的几位朋友出现在网络上,大家就这样萍水相逢地开始了一段攒书过程……经过他们几个的精彩建议和策划,我从众多原材料中找到了不少经典镜头,经历了最愉快的一次写作旅程,这基本不是写作,是一场心灵的治愈行为了。
想来还要感谢几位老人的回忆录,让我能“录海拾贝”地从那汪洋大海般的历史镜头中,写就一本基本能贯穿三个家族大致脉络的小书。其中有早就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李廷玉回忆录及外公杨露手写的回忆录,以及爷爷李孟凡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写给政府的思想总结……另外还有大伯李汉辅、二伯李庆樑的图画和文字给我提供了很多爷爷家的细节,舅舅杨天戈、杨天博、表舅徐廷勇提供了妈妈家族的很多情况,李廷玉老祖曾外孙女余力、曾外孙陈皓提供了资料和相片。感谢妈妈大学同学周同度阿姨、王均叔叔、梁元冈叔叔、李大卫叔叔,他们的回忆和来信提供了关于妈妈过去的文字;感谢堂妹李小玉、堂弟李亚、表姐刘俊、杨忠秀、表哥杨中杰不厌其烦地传送照片和回答我的询问;还要特别感谢《名画记》微信平台推荐妈妈的50张画作,及该网站天津美院实习生李沅圃、牛婕同学辛苦策划和采写评论;还要感谢北京中间美术馆在2015年6月至7月的“界限外”画展主展了妈妈的作品;当然还要感谢下老哥李睦和老弟李欣,一个花钱给妈妈印了本画册,一个近距离悉心照顾老爸(妈去世后),那画册是妈妈生前唯一得到的认可,而老爸是妈妈离开后最放心不下的人……
最后想说,饱经风雨中三个家族的离世祖先们,就像《暗香》那首歌里唱的:“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这歌曾让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聆听空气中的寂静声,从那种空寂里,我知道他们都早已重生。
2014年初,一个名叫杨天波的普通生物学家老太太突然离世了,本书作者(她的女儿)在整理其遗物时,从杂乱、破旧的楼道壁柜里的雨鞋、洗脸盆、废报纸中发现了其生前所作的200多幅画,都是她退休后随便画的。震惊之余,作者去找画中人物的老照片,顺带找出很多家族资料。由此,杨天波老奶奶画作中的家人、老照片,其背后的真实故事和鲜活的人物原型,才得以从滚滚历史中走向当下的“页面”。
故事从20世纪20年代处于军阀割据时期的四川(彼时包括重庆,西接西康省)说起,那是作者的母亲杨天波和父亲李庆余出生、成长的地方。作者的外公家和祖父家经历并见证了这一地区人们的生活状貌,并在历史潮流的裹挟下,在从政、从商的过程中与四川军阀刘文辉、刘湘叔侄,国民政府高冒王缵绪、何应钦,中共元老瞿秋白等各个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人物产生瓜葛与联系,并在与各色人物的交往中,在各自或政,或商,或文的生存背景下孕育和培养着下一代。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两家的孩子,也就是本书作者的母亲和父亲,因同时就读于四川大学农学院,并且因同样喜欢植物而喜结姻缘,进而孕育了本书作者和她的兄弟姐妹。
川军部队,军校同窗,军统前身复兴社,跺脚才走的军舰,深入虎穴以匪制匪,民国婚宴,滑竿出游,宝塔式拥护法,抗日名将、美丽的家庭女教师,民国高官办教育,民国酒店、茶馆、菜市场,西康国民党员戒律,理想化戒烟,民国求雨,《西方日报》,红岩叛徒,等等,民国军阀的明争暗斗、川康地区中产家庭的生活细节,在本书作者的发掘下一一披露。
渊源聚合,作者婆婆的祖父李廷玉为清末民初时期小有名气者。李廷玉(李老祖),字实忱,号退公,1869年10月3日(清同治八年八月二十八日)生于直隶省天津城西大觉村。1875年入私塾,此后历经科举考试和新式炮兵学习,先后任清政府农工商部艺徒学堂斋务长、陆军部陆军中学教务长、东三省开垦蒙荒总办、陆军部二等检察官、江宁督练公所兵备处总办、民国豫南总司令部总参议、九江镇守副使、赣南镇守使、江苏督军公署高等顾问、江西省代省长、天津国学研究社社长、合丰公司董事长、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等职。1937年“七七事变”后,闭门著书,自1940年起写作《农书》三册,同时和重庆-国民政府保持联系,参与了在天津密设的党政军联合办事处地下组织活动,以“张永安”为化名,接受了华北宣抚主任一职,从事分化日伪方面并准备抗日战争胜利后接收天津的工作。
长作者外公、祖父一辈的李廷玉,不仅参与了民国时期因军阀割据混战导致的政商冲突,更因直接参与、解决了“张勋复辟”事件和在北伐期间维护天津当地治安,而受到中华民国的缔造者孙中山、南京国民政府的创立者蒋介石的关注,并且因其在政界颇有声望,日本侵略者、“汪伪”政府和重庆国民政府在抗战时期也曾想拉拢他。
正所谓因缘际会,李廷玉老祖和外公杨露、爷爷李孟凡同处当年的历史时空,与军阀割据、国民政府和抗日运动乃至解放战争的胜利多有关系,进而绘成了三个小宅门里的大历史,而全部的故事发掘都源于作者对母亲老年画作的梳理。
2014年初,一个名叫杨天波的普通生物学家老太太突然离世了,本书作者(她的女儿)在整理其遗物时,发现了200多张她退休后画的画和收藏的老照片,加上作者搜集的家族回忆等信息,便有了这些可以和众多反映民国时期的影视剧相映照的画作和老照片背后的历史故事及人物原型。李斓著的《民国闺秀画像中的家国》,作者选择类似《红高粱》的描述方式,用“我爷爷”、“我奶奶”、“我外公”、“我外婆”、“老祖”等人物设定的形式,讲述了民国时期三个家庭在历史大背景下的渊源聚合,不但展示了一位老太太饱含她一生情感的具有“老萌呆”特色的画作,还演绎出一种新视角的现代史的真实侧面。
李斓著的《民国闺秀画像中的家国》,以时间为脉络,作者用“影像”、“画像”与“文字”相结合的形式充分、全面地讲述了自己的祖辈、父辈从19世纪末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各个时期的家族历程,多角度地展现了当时社会面貌、风土人情、时代变革,反映了中国革命历史和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发展史,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