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的根源在于,每个细胞基因组中所携带的信息远远超出了细胞发挥其功能所需的信息量,这类信息为每个细胞带来的力量将会导致灾难性的故障发生。哪怕基因突变造成的仅仅是基因组信息的些微扭曲,都可能会造成细胞违规分裂,其子细胞以及子细胞的子细胞也会继续分裂下去,于是身体的平衡就被打乱了。
每种癌症都起始于细微之处,在开始时都只是一个受误导的细胞,即罗伯特·温伯格所说的“叛徒细胞”。但真正的叛徒其实是基因组。每个单一细胞的寿命都很短,影响力也不大,而细胞的基因却超越了细胞的寿命。尽管构成细胞的分子会在一定时间内土崩瓦解,但基因却会继续存在下去。
基因的精髓在于其携带的信息,这些信息从一代细胞传到下一代细胞。在我们身体的每个细胞中,基因组上所有基因的命运都是紧密相连的。基因们共荣辱,它们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基因之间的合作。癌变后的基因组中的基因受其中少量突变成员的误导,打破了受控的细胞分裂规律,以此寻求不当之利。
仅凭基因组中的单个突变而导致正常细胞变为成熟肿瘤细胞的情况是不存在的。与身体中其他进程一样,癌症需要基因组的基因们进行团队合作。致癌八步中的每一步都会逾越机体中某一独立的防御系统。不过,让我们设想一下一个基因组获得全部八种突变的可能性。例如,基因组有多大概率获得一个能够破坏防端粒酶激活防线的突变呢)
如果假设有十种不同的基因突变都可以达到此效果,且一次细胞分裂中每个碱基发生突变的概率为100亿分之一,因此一次突变后导致一层防线崩溃的概率约为十亿分之一。因此,若要在一次基因组复制过程中获得全部八种突变,其概率为十亿分之一的八次方,也就是一分之十亿乘十亿乘十亿乘十亿乘十亿乘十亿乘十亿乘十亿。这就像连续九次赢得超级百万彩票的头彩一样不可能,你也大可放心这类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尽管概率很低,但人们还是会患上癌症。机体的防线是怎样全部失守的呢)答案在于,叛徒基因组变化得十分缓慢,一次只变化一步。一个基因组同时获得全部的八种突变从而成为成熟癌症的情况是几乎不可能的,但体内单个基因组获得一种突变并仅仅逾越一道身体防线却并不困难。
由于我们的身体里有着数万亿类似(却并不相同)的基因组,因此多种突变已然存在。平均下来,细胞分裂每秒钟就会为新形成的基因组中引入一种新的突变。鉴于存在如此多种突变,在某个基因组的某关键部位发生突变的情况几乎是难免的,而细胞也会不可避免地向癌症更近了一步。
此类突变的出现将会改变整个格局。最需要理解的是,尽管基因组需要集齐全部的癌症基本特征才能形成发展完全的癌症,但仅仅携带一种癌症特征所带来的影响就已然不可小觑。由于此类突变的产生,仅具备一个此类突变的叛徒基因组的细胞分裂速度就有可能已经比正常细胞快了。例如,叛徒基因组可能会超过其同辈基因组的生长速度,因为它携带的突变减少了该细胞对周围细胞分泌出的生长因子的依赖。一旦细胞未经邻近细胞许可便进行分裂,它可能会产出数百万个克隆基因组。
P19-20
《基因社会》一书读来掷地有声、发人深省,这本书来得十分及时,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读一读。
——迈克尔·莱维特,斯坦福大学结构生物学教授,诺贝尔奖化学奖得主
以太·亚奈和马丁·莱凯尔共邀读者后退一步,以纵观全局的视角观察基因是如何组合成全球基因系统的或基因组……本书成功之处在于其将晦涩难懂的科学发现转换成了通俗易通的语言……《基因社会》指导着人们度过这一后基因组时代,可谓恰逢其时,众望所归。
——约瑟夫·斯威夫特,《科学》杂志
《基因社会》的两位作者均是其各自领域内的青年才俊,二者所写的这本书融合遗传学、进化生物学以及社会进行探讨,读来津津有味、引人深思。
——艾瑞克·兰德,麻省理工学院生物学教授,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布罗德研究所创办人兼所长
《基因社会》引人入胜且清晰明了,利用科学讲述进化的故事,其丰富的介绍性内容足以帮助有兴趣的非专业读者毫不费力地跟上思路……对于一般读者来说,以太·亚奈和马丁·莱凯尔对癌症、免疫学、有性繁殖以及种群遗传学的讨论十分值得探索。
——《出版人周刊》
鉴于全书是一本长篇的论争,因此我把主要的事实和推论再简略地复述一下,可能会给读者带来一些方便。
——查尔斯·达尔文
达尔文将其巨著《物种起源》称为“一本长篇的论争”。达尔文在书中提出,所有的生命都是从同一起源通过自然选择演化而来的。达尔文明白,这种看法离经叛道,要想得到重视,必须有无懈可击的证据才行。他在书的开篇就解释了自然选择法则,接下来又用来自于地质学、化石、动物育种、发育生物学、分类学等各个方面的例子来支持自然选择学说。
他精心列出了这些例证,无比清晰地描绘出了一幅演化的图景。正是其精心安排的论据使得自然选择这一发现的大多数功劳都归于了达尔文,但是其他人(尤其是与达尔文生活在同一时代的艾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也曾独立提出过相似的概念。
本书也是一本长篇的论争,展现了将一个物种的基因构成视作一个基因社会这一观点的强大解释力。正如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理论,我们也将基因视为自然选择的影响对象。然而,我们将重点转移到了基因间的关系上,即基因在运转它们的生存机器——即我们人类时,彼此间的合作和竞争。
当我们的基因编码人体机能,比如减数分裂或人体防御系统时,基因之间会形成联盟。基因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每个基因在其中均可支持多项人体机能。尽管基因社会的演化常常不过是来自无处不在的随机性,但基因社会不会停滞不前。
当基因社会中的某部分与其主体分离开足够长的时间后,这种不断的变化会使分离出的部分形成新的基因社会——即新物种的分化。但在极少数情况下,基因社会也会融合,于是其复杂程度再创新高。当新成员通过复制加入基因社会或者从其他基因社会迁入时,变化也会随之产生。基因可以利用多种有效的相互作用手段得以继续存活,其中对基因增殖最有利的手段就是不劳而获。
在整本书中,我们重点解释了基因社会中的相互作用是如何影响单个基因的成功生存的,即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待基因社会。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强调了历史视角下的基因社会。现存的生物是经历了长久的演化而来的。或者,正如从物理学改行的生物学家马克斯·德尔布吕克(Max Delbr u ck)所说:“任一细胞所代表的事物并非仅仅是物质性的,而是历史性的……每个存活的细胞所承载的是其祖先十亿年来摸索得出的经验。”
这本长篇的论争跨越了历史的多个层面。首先介绍了在当前某生物内发生的演化过程(第一章、第二章),之后介绍了家族史(第三章)、人口的“国别”史(第四章、第五章)、新物种的产生(第六章、第七章)、动物的演化形成(第八章),以及由首个真核细胞的出现所划分的历史转折点(第九章),最后介绍了生命的起源(第十章)。回溯本书,可以看出,将基因活动视为一个社会十分有助于研究各种时间尺度下的演化过程。在讲述生命历程的整个过程中,我们一直以细菌作为人类的参照物。
我们从演化史中可以学到什么)从某个层面来讲,我们是自身基因社会的产物。因此,人体的诸多物理属性,如大脑的结构等,都是我们等位基因的产物。如此看来,作为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我们该如何对自己进行定位呢)我们的基因会影响我们的思维、感情、冲动。我们已经看到,理论上单个等位基因便可能足以让任何生物歧视其同类中的其他种群。我们的偏见是为了帮助我们自私的等位基因,而这对我们这些有意识的个人或整个人类都未必是件好事,意识到这一点十分重要。比尔·克林顿的看法很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同点早已超越了我们之间微小的差异。
我们并不只是受基因奴役的麻木的生存机器。当基因让我们的判断带有偏见时,我们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是任其发挥还是表明立场。在基因社会历史中的大部分时间里,资源总是相当短缺,因而使得那些促进损人利己行为的等位基因得到了自然选择的青睐。正是这一切造成了如今人们的损人利己行为,比如不由自主地无视街上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是,与其盲目顺从这类不由自主的冲动,我们还可以有意识地做出更人性的选择,比如向流浪汉问声好甚至施与帮助。
基因社会对我们判断和选择的影响远远超过本书所介绍的少数几种基本过程。偏见同样存在于我们的决策中,譬如晕轮效应让我们从极有限的信息中得出过于自信的推断,这类偏见也根植于我们的基因中。正如丹尼尔·卡内曼(Daniel Kahneman)在其著作《思考,快与慢》中所述,如果我们能够意识到这种偏见,并据此调整自身思维过程,那么这将让我们做出更好的决策。
我们不仅要意识到做决策时的偏见,还要意识到基因社会数百万年来演化出的其他所有偏见,这样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完全自觉的个体。在某些情况下,顺应自身的偏见对我们有益,例如,我们对某些有毒气味的厌恶感正是由基因所决定的。另外一些时候,我们必须自觉抵制自身基因所导致的偏见,正如我们在抵制种族歧视时所做的那样。
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十分值得玩味。在过去几百万年中,我们的祖先一直顺应着基因社会,而地球上其他生命显然还依然如此。但我们却已然开始超越我们的遗传物质,渐渐扩大了我们要保护的对象范畴——从家庭延伸到了村庄和国家,继而延伸到了全部人类;当我们考虑到动物权利时,我们的保护范畴甚至延伸到了人类之外。
改述一首古老的赞美诗,那就是:基因社会使我们前行至此,但正是人性让我们在此刻回归。(It is the society of genes that brought us thus far but it is our humanity that must now brink us home.)
我们的晚餐并非来自屠夫、酿造师或是面包师的恩惠,而是来自他们对自身利益的关切。
——亚当·斯密
源远流长的基因社会和人类社会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基因社会塑造着你的身体和头脑,影响着你的本能和欲望。这一社会引领人类走到现在,但却并不一定掌控着人类的未来。若想理解基因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并找寻人性逾越基因之上的方法——你也许会设想,我们得搞清每个基因的作用。
但这种方法并不会奏效,因为我们人类并不是基因的单纯加和。基因社会中的成员并非独立存在。它们需要协作,树敌结友,只有这样,基因才能组成人体,用以维持自身长达数十年的生存,并在人类中代代相传。
约250年前,亚当·斯密(Adam Smith)就意识到,正是个体利己行为的相互作用,才使得市场变得如此高效。与此类似,为了持久的存活,基因间产生了竞争与合作,而人类整体才因此得以持续生存。
过去难以想象的基因组信息也在现代科技下不断积累,揭示了基因社会的大体架构。其中有厂房车间里辛勤劳动的个体,比如血红蛋白(hemoglobin),其将氧分送入细胞中焚烧。还有聚合酶,其能忠实地复制出其他基因。其中还包括一些信使,例如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3基因(FGFR3),其能接收和传递生长信号;当其出问题时,则会导致遗传疾病的产生。管理者们也在其中,例如叉头框P2基因(FOXP2),其能对掌控语言能力的基因发号施令。
此外,还有SOX9基因,当它出问题时,会使女孩发育出正常情况下只有男性才会有的体征。基因社会中还存在着大批利用其他基因坐享其成的懒汉,LINE1元件就是其一,它在我们的基因组中随意撒播了几十万个自己的分身。此外,其中也不乏危险分子,譬如乳腺癌1号基因(BRCA1)的某些突变版本,它们会增加女性携带者患乳腺癌的几率。
探秘人类基因组,关键就在于掌握这些基因的动向。我们会发现,基因组实际上是由复杂的合作网络联结在一起的利己基因集合。这本书讲述的,正是这个基因社会的故事:几许成功,几许失败,永恒不变的是基因之间的冲突与合作。
你的基因如何控制你的身体和生活?
大约40年前,理查德·道金斯出版了《自私的基因》,提出:人生来自私,跟其他生物一样,不过是基因的生存工具。然而,人类仍不清楚这些自私的基因是如何协作以构建生物体的。《基因社会(哈佛大学人性本能10讲)》以丰富的新的研究为基础,为理解基因如何为了生存而合作及竞争提供了一种解释。
人为什么会得癌症?假如不同人种的基因差别很小,为什么还会有战争?人类的语言从何而来?以太·亚奈(Itai Yanai)和马丁·莱凯尔(Martin Lercher)属于系统生物学这一新领域内的领军人物,两人提出了一个具有说服力的新理论框架,帮助人们理解人类基因组的进化过程。与道金斯的经典隐喻所暗含的意思所不同的是,构建基因组的并非是只关心自身生死存亡的个体基因。我们的基因组是由类似人类社会的基因社会所构成的,和人类社会一样,基因社会的成员们也会彼此联合或敌对。
本书揭示了基因在各个生物学尺度上——从个体细胞到整个物种——的合作和竞争中所使用的遗传策略。本书描述了基因组在癌细胞、尼安德特人、有性生殖、生命起源中的运作方式,并一直强调着一点:给予基因间相互作用足够的重视,我们才能真正理解生命的规律。
人为什么会得癌症?病毒是如何通过基因“劫持”细胞的?人为什么是有性繁殖?男性基因和女性基因如何竞争?基因如何调节使男女比例相近?假如基因差异很小,为什么不同人种不能和平相处?人类和猩猩是如何演化成不同物种的?人类的语言从何而来?我们是如何从看到黑白到看到彩色的?人为什么没有进化出飞行能力?我们的细胞是如何“与对手合作”的?为什么会存在“不劳而获”者?……阅读以太·亚奈、马丁·莱凯尔著的这本《基因社会(哈佛大学人性本能10讲)》,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