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不多,还干枯泛黃,”我一边说,一边给她洗头,“你要多注意营养,注意调配饮食,多吃点鸡蛋、瘦肉、大豆、核桃、黑芝麻……”她是这一天唯一的女客人,看上去二十多岁,除了嘴大点,倒也长得不难看。开始她沉默着并不显得青春活泼,后来好像高兴了起来。她说我是第一个没向她推销洗染用品的人,当我给她做卷发的时候,她还在说我轻柔的动作像个女人。一小时过去了,我正在给她做最后的润色,对着小街的大镜子中,我忽视看见李姐带了一个女人来了。
我们的小店里,从此加入了小丽。她是来给客人按摩的,据说手法不错……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事先,我们请人用胶合板隔出了一个阴暗的小间,里面就放一张单人床,外加一个立式风扇的位置(冬天换成电暖器)。第一天,她在我们的陪同下看了看她的工作间,不表示满意,也没有任何意见,一会儿,我们都回到前厅唯一的小沙发上,她靠窗斜倚着,我拿本发艺杂志坐在她旁边。“就叫我小丽吧,”她说,“我不喜欢做饭,帅哥,以后你就多辛苦点。”她浑身好像都是圆的,大圆的脑袋,微凸的圆眼睛,滚圆的胸脯,长发也爱盘成圆形立在头顶。
我们在玻璃门上又增加了四个红字“保健按摩”,但没同意她要加上“港式、中式、泰式”字样。她说她擅长这三种按摩技法,这样客人会对服务项目一目了然。我也同意李姐的意见,主要是地方小,以后生意好了,租个大点的地方什么都写上去,哪怕只会一点点的也写上去。她有些不高兴,穿着拖鞋走进了里间,有半天就躺在那小床上,我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或许是个爱耍小脾气的女人,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想,要不要给她倒杯水……如果她不干了,我们的生意就更没有指望了……但我还是坐在那里,直到黄昏她从里面恍恍惚惚走出来。
小丽从不评价我的手艺,对理发丝毫不感兴趣,平时她总是坐在门边沉默不语,不是一个人嗑瓜子、玩纸牌,就是看电视、听耳机、玩手机。对要吃什么也不讲究。“我已经够胖了,最好什么也不吃,”她说,“当我90斤的时候,就有更多的人爱了。”——大多数时间,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她不爱聊自己的事,对故乡看起来也毫无感情,甚至不想说父亲,“那个老男人,算了,我想我今生不会再见到他,”她说,一边将肉乎乎的左手伸进右肩上抓痒,她老爱那样,仿佛那里长了一个什么怪物似的。
李姐喜欢小丽,她是她在公园跳舞时认识的。为了说服她一起做事,她说,她请她吃了两次饭,还去了一次美容店。她向她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早些时候也向我谈了她的想法。小丽答应了她,四六分成;我当然支持她想法,也觉得需要另辟蹊径。但现在,一月过去了,我们的生意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倒是有不少男人冲着保健按摩进来了,特别是晚上,但往往几句问答,他们又走掉了——我们都知道,一些客人是想做那种事,她总是带着不屑的神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没有搞错……都是什么人!”
小丽不久主动走了,我记得那一天我们的小店歇业,还冷得要命,我帮她提了一个箱子送她到楼下。我们等来了一辆出租车,她说她要去上海她男人所在的普陀区,那里有一个好大的她玩过几次的露天舞场,“李姐,有机会也去看看啊!”我们穿着睡衣回到三楼的二居室,又重新回到我们的二人世界。吃过中午饭之后,我们看租来的碟子,外国情色片,看着看着,就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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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诚的作品我读了不多的几篇,感觉他的天性是不错的,只能在坚持申寻找转机一一像蔡诚这样的追求文学者很多,他们中运气不好的不少,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爱向我请教,我一般建议他们坚持,不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法子呢?
一一作家贾平凹
蔡诚写得也相当质朴,而质朴的文本不论长短,又大抵是真诚的。它属于那种从生活的棉田里直接摘下来的棉朵似的文本。没有经过纺,也没有加入丝线或化纤去织。这样的文本是文圃中的一个品类,像农村路边的野草兰。那青年当然属于“草根族”。“草根族”青年的人生着实不容易。
一一作家梁晓声
这一本杂集,本来我想命名为“葫芦集”——葫芦是中华吉祥文化的代表物件之一,集食物、器物和神物于一体,作为器,能容纳、包藏万物。书名即取此意,书里的各类篇什,葫芦当然能——收入囊中。况且,我确实爱上了葫芦,其形状优美,线条柔和圆润。我珍藏了几个,时不时要把玩一番,可以说,至少从愿景上,它满足了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但有朋友说一本书起这样一个书名,根本卖不动,作为出书新人(其实是人到中年的老人了),你得考虑市场和读者,于是我勉强接受了朋友的意见。
小书分为四辑。第一辑,“我们都上北京去”是几篇小说形式的东西,虽为小说,却也言为心声,多半有我多年来的经历、观察和想象,特别有这些年我北漂的影子和记忆,篇幅虽小,但这是应该留住的种子,希望有一天我能据此完成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第二辑,“不曾磨灭的阅读”是一些难忘的读书印象,这些作家们的书,我懂的或许还只是其中的一星半点,但我珍惜和它们的缘分,无疑还会用一生无数次重读,要发现它们更多的美,我只有拿出稚拙的办法,学会一字字一行行阅读;第三辑,“人生采访”是早年工作中留下的几篇觉得还有存在价值的东西,那时,我住地下室,但因为青春,因为他们的鼓励,我一度踌躇满志,那时多美好;第四辑,“时人印象”是这些年对认识的一些人的速写,短小,却不精阵,但人生路上我和他们有缘说过话,有缘聆听他们的教诲,我应该铭记和感恩。
许多个晚上,我在梳理这些不成样子的过去的足迹时,不禁常常自问:作为一个写作爱好者,除了诗,十多年来的文字之旅,就是这点东西吗?能找到的解释,似乎只能引用法国诗人瓦雷里的一句诗作答:起风了,唯有努力试着生存——我得承认,生存是最现实最迫切的东西,特别在成家以后。然而,我还是惭愧,虽然坚持,却是个毫不勤奋的人,而且,快40岁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才气。
小书算是交出去了,接下来,我该如何出发?开始的时候,是上帝创造了天地……之后,人间有了各式各样的天地,五彩斑斓……我文学的天地呢?我一直有个葫芦一样的梦,嫩时可以做菜蔬,老了可以做盛器,更可以是审美和文化之象征,一生都具有独特的价值……我不该只是做梦,真希望有缘的读者给我建议,和我同行。
由蔡诚著的《生活是修行孤单而美好》这一本杂文,小书分为四辑。第一辑,“我们都上北京去”是几篇小说形式的东西,虽为小说,却也言为心声,多半有我多年来的经历、观察和想像,特别有这些年我北漂的影子和记忆,篇幅虽小,但这是应该留住的种子,希望有一天我能据此完成一部自体长篇小说;第二辑,“在书的怀抱里”是一些难忘的读书印象,这些作家们的书,我懂的或许还只是其中的一星半点,但我珍惜和他们的缘分,无疑还会用一生无数次重读,要发现他们更多的美,我只有拿出稚拙的办法,学会一行行一字字阅读;第三辑,“人生采访”是早年工作中留下的几篇还觉得有存在价值的东西,那时,我住地下室,但因为青春,因为他们的鼓励,我一度踌躇满志,那时多美好;第四辑,“记得几个人”是这些年对认识的一些人的速写,短小,却不精悍,但人生路上我和他们有缘说过话,有缘聆听他们的教诲,我应该铭记和感恩。
给迷茫一个方向,给不安一座海港。
由蔡诚著的《生活是修行孤单而美好》这一本杂集,小书分为四辑。第一辑,“我们都上北京去”是几篇小说形式的东西,第二辑,“在书的怀抱里”是一些难忘的读书印象,第三辑,“人生采访”是早年工作中留下的几篇还觉得有存在价值的东西,第四辑,“记得几个人”是这些年对认识的一些人的速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