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把旅行包放在火车车厢的行李架上。
盛开和胡杨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盛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紫红色的绒布包放在茶几上。
胡杨:“这是什么?”
盛开:“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枚印章。”
胡杨打开那个绒布包露出来一个随形印章,她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是巴林鸡血石。”
盛开:“我一直以为是昌化鸡血石。”
胡杨:“昌化鸡血石,血色鲜活浑厚,纯正无邪,但‘地’稍差;巴林鸡血血色淡薄娇嫩,‘地’细腻滋润,透明度好,结构紧密,受刀不崩。这是一块顶级的桃花冻鸡血石。按说好的鸡血石都不加雕琢,但是这块从这个心形图案中间破开了,不知道是遇到瑕还是绺?”
盛开:“没瑕没绺,破开只为做两枚印章。”
胡杨:“那一枚呢?”
盛开:“我爸带走了,这一枚在我妈的抽屉里躺了二十多年,我拿出来废物利用,借这次出差的机会,让陕西的那位篆刻大师,在印章上刻上我的名字,写书法画国画的时候我也好显摆显摆。”
胡杨:“我就不明白了,你哪来这么大的热情?”
盛开:“只此一生,必须热情。”
她的目光突然被对面停着的一辆朝反方向开的火车吸引住了。
对面的车窗里清晰地映出一张男人的脸。
盛开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的脸涨得通红。
胡杨诧异问:“怎么了?”
开车的预备铃声响了。盛开突然站起来朝车门跑去。盛开刚刚跳上对面的那列火车的车厢。她乘坐的那列西行的火车徐徐开动了。胡杨隔着车门挥舞着手臂冲着盛开无声地叫喊着。
盛开站在车厢的连接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往车厢里面看。
周逸伦坐在窗前目光忧郁地望着窗外,他身边的位置空着。
盛开对着洗手间外面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镜子里的盛开,面孔绯红两眼明亮。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腿刚要往车厢里走。对面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覃媛从里面出来。盛开仿佛被敲了一闷棍,顿时愣在那里。覃媛没有看到她,低着头朝车厢里走去。
盛开脑袋里一片空白,傻呆呆地看着覃媛的背影。
覃媛走到周逸伦的身边坐下。她拉开提包,从里面掏出来消毒纸巾仔细地擦干净手。
覃媛:“我都仔细问过了,除了身份证户口本以外,还得照一张近期的两人合影。”
周逸伦看着窗外没吭声。盛开如同五雷轰顶,她脸色煞白,鬼使神差地朝车里走去。 覃媛:“领了结婚证还得赶紧回来办准生证,别都堆在最后才处理。”
周逸伦“嗯”了一声回过目光,他一眼看到了已经走到跟前的盛开。周逸伦吃惊地张大了嘴。
盛开在眼泪即将涌出来的瞬间,战士一样,昂首挺胸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周逸伦泥塑一样呆坐在那里,覃媛觉察到不对,顺着他的目光,扭过头盯着盛开的背影看。周逸伦追上了盛开,盛开一个箭步跨下火车。盛开大踏步地在站台上走着。周逸伦跳下火车大声喊:“盛开!盛开!”盛开越走越快,她撒腿跑起来。周逸伦在后面追她。覃媛站在车厢门口声嘶力竭地喊:“周逸伦!”覃媛的叫声刹车制动一样控制了周逸伦的双腿,他站住脚转过身来。覃媛站在远处的车厢门前,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开车铃声响了。
周逸伦脚步沉重地回到车上。
列车徐徐开动,越开越快。
盛开和罗耀辉从不同的方向走到公交车站等车,他们俩中间隔着一对中年夫妻。
妻子唠唠叨叨:“住一楼的最倒霉,下水道堵了,每次都是我花钱请人疏通,一次六十块钱。咱们这个单元六层楼,每层三户,三六一十八,我应该一户收他们五块钱……”
丈夫打断她的话:“车来了!”
盛开和罗耀辉同时挤上公交车。
推推搡搡的乘车人把盛开挤到角落里,罗耀辉被挤进那对中年夫妻的中间。妻子没察觉身边站着的人,已经不是她的丈夫。
人潮又是一阵涌动,女人被挤得站立不稳,她一把抓住罗耀辉的胳膊。
罗耀辉吓了一跳扭头看她。
妻子没有察觉拉错了人,她的手很自然地插进罗耀辉的臂弯里:“我妈说,晚上给咱们包饺子吃。”
丈夫听到老婆的话没有应声。
罗耀辉僵在那里不敢动。(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