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是渡边淳一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推出的一部随笔集，作品对两性关系进行了多方面剖析，重点阐述男女两性的认知差异、心理差异、情爱纠葛以及由此引发的各种省察与反思，揭示了爱的艰难与多变、爱的多样化及复杂性，是一部解读两性关系的重要读物。

《留白》是一部解读两性关系的随笔作品。在书中，渡边淳一精微深入地聚焦两性关系，以爱情与青春、生与死、性与爱、人性中的自私、人生的终结、情侣的离分等问题为切入点，重点阐述男女两性的认知差异、心理差异、情爱纠葛以及由此引发的各种省察和反思，揭示了爱的艰难与多变、爱的多样性与复杂性，以及两性间的留白。

译者前言

某种死的背景

纤细而温柔的河

占卜与赌博

被调解的爱

论年轻

要持续的关系

历史上出现的女性们

发誓这件事

情书

不是“主妇”的主妇

美丽的分手

源于死的起点

某种死的背景

这是关于个人的事。上月初，京都先斗町的一家叫O的茶馆的老板娘自杀了。

对于这件事，京都地区的报纸上曾刊登过，有的人也知道。我也曾去过那个地方，很清楚地记得那个老板娘。

据报上刊登，她五十二岁，身材矮小，身体矫健，姿容端庄。总是穿着藏青色或铁锈色等颜色素雅的和服，留着只有一边卷起来的独特发型，是个地地道道的京都人。她常年管理茶馆，是个很谨慎的人。

或许是出于茶馆老板娘的谦恭，艺伎们一来，她就从桌子旁后退一步，对于大家的谈话随声附和。有时只是在座席上赔笑，绝不会主动插嘴。

真是奇怪，如果女性谨小慎微，男人倒会介意。她没怎么说过话．大家对她的印象却比对其他艺伎的印象要鲜明。

这位老板娘突然自杀了。

而且是在黎明时分，用切生鱼片的刀刺向心脏，浑身洒满鲜血，俯卧在能看到加茂川、铺着榻榻米的房间里。她的死法过于悲惨，警察起先以为是他杀。

然而室内没遭窃，身上有非致命伤(人在自杀时，好像不能狠下心来猛刺自己的身体，刚刺一下就停下来，接着又刺，故而伤口很多，但很浅，事后能看到由于犹豫而留下的痕迹)，而且用细绳将两腿紧紧地绑起来，以免裤脚凌乱。警察又由此断定是自杀。

话虽如此，她该是多么痛苦啊!据说早晨女佣到来发现时，她还有点气，在低微地呻吟。

合掌。

问题是，那个老板娘O女士(对茶馆的女主人也许应称呼“妈妈”或“老板娘”，但又有点不合适，以下冠茶馆名字，称呼“O女士”)为什么自杀呢?……

据女佣和与她关系密切的艺伎们说，前一天晚上，好像没有任何迹象，有客人来，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谨慎谦恭地迎送和伺候。

事后大家才知道，O女士有一个孩子，长期不在身边，也没有其他累赘，十几年来也没有像样的男性与之密切交往过。

说到艺伎和茶馆，经常有人觉得这些地方男女关系混乱，近似二三流的烟花柳巷。而在祗园町和先斗町这种整洁的地方，男女关系壁垒森严。别看这里是个很小的社会，也不可以乱搞男女关系。如果做那种事，就会对这个人的技艺产生影响。

在这些方面，比起现代的单身女职员和女大学生，生活作风要正派得多，且不像她们那样自由。因此，可以说，现在从事舞伎这一工作并能坚持下来的人很少。

对于作风正派的O女士来说，就更不可能逾越道德底线了。

我认为：她的性格温和中潜藏着刚强。到了五十二岁，也没有那种让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事。我跟她见过几次面，觉得她是个事必躬亲、规矩而忠实的人。

她管理的茶馆遵循着宾至如归的守则。铺着榻榻米的房间弄得很干净，可以说总是很清新。从人口到中庭再到洗手间的每个角落，没有一点灰尘。O女士只雇着几个每天来上班的女佣，单凭自己的劳动，维系着在加茂川沿岸尽头的那个家。

据说她有两亿以上的遗产，这是在她死后，人们才知道的。

估计逝者的财产数额于事无补。作为O女士，无论是在生意顺畅方面，还是在资金使用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她为何要把切生鱼片用的刀，扎进自己胸膛呢?

当听到O女士死亡的消息时，男性和女性的反应有所不同。在此，分析一下两者之间的差异。

首先是男性。他们听到死讯，大部分人会缩着脖子说：“女人真可怕!”然后，会半探听半可惜地哀叹：“怎么死了呢?一定是因为男人的事儿。也许是因为生意严重受阻吧。”

或者疑惑：“没有遗书作证，也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怎么会自杀呢?哪有那么荒唐的事情。没有任何理由，就把切生鱼片的刀扎进自己的胸膛?”

这就是男性的感想。往好里说，是按逻辑推理。往坏里说，是找个借口诡辩。

一般来说，男人都爱嚼理，认为别人也会按理而动。一切道理应讲得通，才会使人信服。哪怕有一处道理讲不通，也会使人无法理解。

可以说，男人们是务实、极不善于表现自己的人群。尤其是被认为聪明的男人，也存在这一点，故而对没有理由的自杀，不容易理解。

与之对比，女性的回答要纯朴、柔和得多。

听到死讯，她们也会皱起眉头说：“可怕啊!”继而会说：“可是挺有勇气啊。能够理解那个女士的心情啊。”边说边流露出同情且赞许的目光。

确定一个人自杀的理由，不能靠他人的任意猜测。

报纸和杂志常对自杀者写出两三行的自杀理由，其实是很荒谬的。完全是为了迎合大众急于得出结论的心理。活着的人不能揣测濒死之人非同寻常的精神状态，尤其是在没有遗书的情况下，自杀的原因完全可以归结为“原因不明”。

比如我自己，经常在站台上候车，当电车进站时，有跳人车下被碾压的假想，身子会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尔后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去上车。P1-5

《留白》是作者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推出的一部随笔集，作品对两性关系进行了全方位剖析，重点阐述男女两性的认知差异、心理差异、情爱纠葛以及由此引发的各种省察与反思，揭示了爱的艰难与多变、爱的多样化及复杂性，是一部解读两性关系的重要读物。

男女在相爱之初往往很客气，且能体贴对方，抑制自我。而发展到某个阶段时，就会以自己的感受为主，对对方的要求增多，同时减少对对方的体贴。但不管怎样，男方对女方的要求，会尽可能地予以满足，即使不情愿，也不会流露出来，有一种豁达的包容力和温馨的真情。而女人则注重现实性思考，有时会沉醉于梦幻世界，向往罗曼蒂克，往往会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确认对方对自己的情愫，或是通过撒娇进行体认。撒娇的实质是任性，恰到好处时显得可爱，超越分寸则过犹不及，甚至无可挽回。所以，爱是一条纤细而温柔的小溪，一旦雨水暴涨，就会将两人冲走……

男女在生理方面有着本质的差异。男人的生理特征不易变化，显得单调而无趣。不像女人那样时时有变，充其量到了中年以后，大腹便便，华发早生。赌博对于众多男性而言，是对肉体少变的一种补偿，也是具有冒险精神的一种具象体现。男人受妻子影响的程度较小，仅凭本人的努力、才能和运气，就能获得适当的社会地位。女人的生理特征则是不断变化，其命运的本身就带有赌的性质，喜欢占卜，却不喜欢赌博。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赌博，从择偶、恋爱、结婚到妊娠、分娩，再到育儿，一切都在赌……这些赌对女人的一生，产生很大的影响。

爱是复杂多变的。一个男人永远爱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始终爱一个男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人是在不断变化中成长的，男人在二十几岁时，可能喜欢母亲型的女人，三十几岁时可能喜欢娼妓型的女人，或者完全相反。女人对男人的爱也会发生变化，感受性和价值观也随之变化。男女对异性的感情都不可能恒定不变，有时会激情燃烧，有时会厌腻反感。绝不是用简单的是非观念所能解决的问题。发生并认可这些变化，并不是对爱的亵渎，而是对爱的客观评价。假如不允许爱出现变化，才是对爱的亵渎，也是对自己个性的否定。

爱是极其利已而主观的，原则上说是个体的、充满斗争性的产物，是当事人才拥有的感知，其他人说三道四，抓不到其实质。一对情侣抛弃各自家庭，为爱而私奔，众人往往指责男方，忽略女方的人格和内心。爱经常在塑造加害者的同时，制造出被害者。人们一方面赞赏相爱的人走到一起，一方面指责他们破坏各自家庭的举动，陷于自相矛盾。对于为了纯爱而私奔的情侣，不能用体面或常识指责他们，俨然一个病人不能指责其他病人一样。站在情侣的立场加以思考，他们的爱是无可指责的，甚至应该赞扬他们的纯粹和勇气。至于奉劝各自回归家庭这种“被调解的爱”，是任何调解者都没有能力调解成功的。

爱是多种多样的，也是复杂、微妙的。现代人的婚姻，仅从爱情角度而言，不是起点，而是终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爱是一种占有的欲望，施爱者总想把所爱的人留置身边，不愿与对方间隔分离。一个女画家与年长十岁的著名作家“忍恋”十载，仅在每年一次的颁奖宴席上，光明正大地幽会，犹如牛郎织女相逢一般。双方的精心克制，使纯粹的爱升华到一种崭新的境界：双方仅有精神上的相悦，却无肉体上的占有。这种感情深邃、纯真且历久弥新，令双方享受着无以言表而美妙动人的纯情体验。距离产生美，爱情的鲜活，也因为拥有适当的距离而得到保全，不即不离，恰到好处，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本书依据历史与现实的不同线索，精微深入地聚焦两性关系，以爱情与青春、生与死、性与爱、人性中的自私、人生的终结、情侣的离分等问题为切入点，鞭辟入里地论述两性的留白，纵横驰骋、挥洒自如、妙趣横生，读来令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本书先于一九七八年七月由中央公论社发行，后于一九八七年四月由集英社出版，本书译自集英社一九九六年八月二十七日出版的第二十四次印刷本。

时卫国

2015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