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童年“老照片”。“我们小时候……”长辈对孩子如是说。接下去,他们会说他们小时候没有什么,他们小时候不敢怎样,他们小时候还能看见什么,他们小时候梦想什么……翻开这套书,如同翻看一本本珍贵的童年老照片。老照片已经泛黄,或者折了角,每一张照片讲述一个故事,折射一个时代。
一套大作家写给小读者的儿时回忆。王安忆、迟子建、苏童、叶兆言、毕飞宇、张炜、郁雨君……作家们没有美化自己的童年,没有渲染贫困,更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从童年记忆中汲取养分,把童年时的心灵感受诉诸笔端。
本书为王安忆著的《放大的时间(我们小时候)》。
王安忆著的《放大的时间(我们小时候)》以看似虚构的短篇小说格式写就,实际上都是作者童年真事。公共浴室,厨房,童年玩具等弄堂里长大的上海孩子所共有的童年回忆令人感慨。全文细腻写实,情感与记忆交织,极为优雅。
我们的小学校里,有一个时期,兴起了刻纸的风气。男生女生,到了课余时间,一律伏到课桌上,用刀片刻着纸。刻纸,先是需要一个纸样,也就是一幅完成的刻纸。先将纸样铺平,上面覆一张纸,也铺平,然后将铅笔放平,横着,轻轻地皴。一定要注意均匀、细致,等到铅笔将整张纸皴满,那纸样的图案便呈现出来。这一道工序很需要耐心,倘有一笔不到之处,图案就缺损了,无法落刀。我们中间有特别擅长覆样的同学,但一般都很傲慢,只替他们的好朋友代劳。等纸样覆好,刻纸便正式开始。
刻纸通常用的纸,是一种有颜色的薄纸,原本用于写告示。有红、蓝、黄几种,颜色比较暗。由于纸质稀疏粗糙,正面的颜色会洇到背面来。这种纸比较薄脆,容易破,可是好下刀。倘若是家境好的同学,有时候他们会买蜡光纸。色泽鲜亮,纸面光滑,颜色种类也多。蜡光纸不容易破,可是因纸质厚密,刻刀更须下力,周转就不灵活了。又有一种白纸,薄而不脆,张幅很大,很适合刻纸,大约是造纸厂或者印刷厂的原料用纸,所以不是能够买到的。拥有这种纸的同学很少,也很光荣,他们宝贝似的藏着,偶尔地,馈赠给他们的知己几张。
刀呢?通常使用四分钱一片的铅笔刀,一分长两分宽,背上嵌着铁皮做刀把。这种刀很锋利,两头都是锐利的直角,可用于刻纸中的“挖”和“掏”,但也容易割破手。有那么极少数的同学,拥有着真正的刻刀,长把,把处细下来,往下渐渐阔开,刀刃再又窄出去,形成一个斜角。但事实上,这是木刻刀,刀刃比较厚,并不合适刻纸。最最合适的,却是剃刀的刀片,但相当危险,因为它是两面刃,且又极薄,一旦破裂,任何一面都可伤手。只有最精到的行家,才可能使用它。
男女生,刻纸的趣味是不一样的。女生中间,流行的多是花卉、动物、小人儿,张幅比较小,刀法又比较简略。应当承认,当时,在我们小学校,女生在刻纸方面,没有表现出特异的才能,但是,她们另辟蹊径,由刻纸派生出另一种艺术。就是,将一幅刻纸覆在白纸上,然后,挤一点水彩颜料进茶杯,稀释,用牙刷蘸了颜色水,手指压过刷毛,颜料便喷洒在纸上。将刻纸揭开,便是一幅“点彩画”。而我至今无法明白,男生们是从什么地方觅来那些气象恢宏的图样。那多是取自“三国”的战争场面,其中的人物,他们统统能叫出名字。这些人物造型,接近香烟牌的风格,面目呆板,而忠奸勇儒,显见其神。重要的是人物的披挂,盔甲、兵器、令旗、战马、马上的鞍具、坐骑,特别繁复冗重。线条密密地铺陈开来,极尽华丽。这样一幅刻纸,需要几天,甚至数周,才能完成。
在他们中间,有一个刻纸大王,他就是操纵那最危险的刀具——剃刀片。他的刻纸,是作为纸样,在男生之中流传。他的名声也流传着。这是一个少言寡语的男生,甚至也不太顽皮。在刻纸风潮中,他埋首于刀纸,成了领衔人物。
由于刻刀将课桌毁坏得十分严重,并且,有些同学开始在课堂上刻纸,学校特此举行了一场讨论:“刻纸好还是不好?”讨论的结果是,应当适度地刻纸。于是,刻纸的狂热渐渐平息,兴趣转移开去。那位刻纸大王,也放下了刻刀。有一目,有人见他蹲在弄底,用一支粉笔在平整的、切成大方格的水泥地面上画图。从最里第一格画起,渐渐往外画去。题材依然是“三国”,尺寸却要比刻纸大上数十倍。因为没有纸样的规定,画得很自由,战马并驾齐驱,兵将挥剑疾行,布局却保持了匀整平衡。他很快画满了所有的格子,扔下粉笔头,拍拍手上的灰,转身进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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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时候……”长辈对孩子如是说。接下去,他们会说他们小时候没有什么,他们小时候不敢怎样,他们小时候还能看见什么,他们小时候梦想什么……翻开这套书,如同翻看一本本珍贵的童年老照片。老照片已经泛黄,或者折了角,每一张照片讲述一个故事,折射一个时代。
很少人会记得小时候读过的那些应景课文,但是课本里大作家的往事回忆却深藏在我们脑海的某一个角落里。朱自清父亲的背影、鲁迅童年的伙伴闰土、冰心的那盏小橘灯……这些形象因久远而模糊,但是永不磨灭。我们就此认识了一位位作家,走进他们的世界,学着从生活平淡的细节中捕捉永恒的瞬间,然后也许会步入文学的殿堂。
王安忆说:“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记忆也是,谁的记忆谁有发言权,谁让是我来记忆这一切呢?那些沙砾似的小孩子,他们的形状只得湮灭在大人物的阴影之下了。可他们还是摇曳着气流,在某种程度上,修改与描画着他人记忆的图景。”如果王安忆没有弄堂里的童年,忽视了“那些沙砾似的小孩子”,就可能没有《长恨歌》这部上海的记忆,我们的文学史上或许就少了一部上海史诗。儿时用心灵观察、体验到的一切可以受用一生。如苏童所言,“童年的记忆非常遥远却又非常清晰”。普鲁斯特小时候在姨妈家吃的玛德莱娜小甜点的味道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由此产生了三千多页的长篇巨著《追寻逝去的时光》。苏童因为对儿时空气中飘浮的“那种樟脑丸的气味”和雨点落在青瓦上“清脆的铃铛般的敲击声”记忆犹新,因为对苏卅f百年老街上店铺柜台里外的各色人等怀有温情,他日后的“香椿树街”系列才有声有色。汤圆、蚕豆、当甘蔗啃的玉米秸……儿时可怜的零食留给毕飞宇的却是分享的滋味,江南草房子和大地的气息更一路伴随他的写作生涯。迟子建恋恋不忘儿时夏日晚饭时的袅袅蚊烟,“为那股亲切而熟悉的气息的远去而深深地怅惘着”,她的作品中常常飘浮着一缕缕怀旧的氤氲。
……
所以,毕飞宇说:“如果你的启蒙老师是大自然,你的一生都将幸运。”
作家们没有美化自己的童年,没有渲染贫困,更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从童年记忆中汲取养分,把童年时的心灵感受诉诸笔端。
如今我们用数码相机、iPad、智能手机不假思索地拍下每一处风景、每一个瞬间、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角落、每一道佳肴,然后轻轻一点,很豪爽地把很多图像扔进垃圾档。我们的记忆在泛滥,在掉价。几十年后,小读者的孩子看我们的时代,不用瞪着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发呆,遥想当年。他们有太多的色彩斑斓的影像资料,他们要做的是拨开扑朔迷离的光影,筛选记忆。可是,今天的小读者们更要靠父辈们的叙述了解他们的过去。其实,精湛的文本胜过图片,因为你可以知道照片背后的故事。
我们希望,少年读了这套书可以对父辈说:“我知道,你们小时候……”我们希望,父母们翻看这套书则可以重温自己的童年,唤醒记忆深处残存的儿时梦想。
我们期待着更多的作家加入进来,为了小读者,激活你们童年的记忆。
童年印象,吉光片羽,隽永而清新。
陈丰
小时候,常听老人和前辈们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不要浪费时间呀!的确,日月如梭。
二〇〇八年我举办个人手卷展时,张仃先生为我题词祝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王明明同道从艺五十年。戊子孟夏,辽西九三叟它山张仃书贺于京华。”我从六岁发表作品至今已有五十多个年头。转眼间,明年将是我的甲子之年,真是不敢想象。
六十甲子到来之际,我把父亲为我整理、珍藏五十余年的儿童时代作品出版并举办一个特殊的画展——“艺海童年——王明明儿童时期作品展”,以展现我六到十三岁童年即开始的求艺历程。
这些作品承载着许多我儿童时代的记忆,勾画出那时所走过的稚嫩天真的艺术足迹。在今天看来这些作品虽不完美,却可以让我深深地看到并思索自己后来在艺术发展中的得与失,唤回我重新去寻找失去的艺术真谛的初衷和勇气。这些作品让我不断追问自己:在一生不断追求的绘画技法中是否失去了自然天成?在探索观念的更新时是否失去了艺术的本真?在理性的艺术思索里是否失去了艺术的灵感与激情?在对名利的渴求下是否失去了艺术的纯洁?在强化写生与相机的作用时是否忽略了记忆力和纯真的眼光?这自然天成、艺术本真、灵感激情、艺术的纯洁恰恰是儿时最本性的真情流露。如能通过对这些作品的回顾找回儿时的本真,我相信自己的艺术可以得到升华,这就是我此次展览的目的所在。至于“偶遇”王安忆的这本童年回忆《放大的时间》,发现一南一北两人的记忆中竞有那么多的暗合,则又是另一种缘分了。
在一生中求得知识,再做到有学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只注重知识与学问是不够的,还应该上升为有智慧。我无缘上美术学院学习,但我有幸从儿童时代起跟着许多大师学艺做人。他们的人格力量感召着我不断锤炼自己。
时间不会停步,我们的艺术也不能止步,回望与反思会使自己更警醒,也会更聪明。少走弯路,不走冤枉路,究其如何,好在时间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明明于潜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