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自选集”精选精编中国当代现代散文大家的经典散文，旨在带给读者美文的感受，在字里行间体味岁月的悠长。作者秉承“散文就是同亲人谈心”的执笔原则，叙事文笔疏朗，记人如同与亲友对话，抒情则“以乐写悲，以悲写乐，人间至情，自然出之”，具有超强的艺术感染力。通过典型化的艺术细节去感慨人生，可以从“心灵的圣火中”生出美妙的景观。

本书为卓然著的《天下黄河/名家散文自选集》。

卓然著的《天下黄河/名家散文自选集》精选作者的数篇散文，本书的内容有如烟往事，有风雨故人，有草虫之爱，有黄土情深，文字中处处透着浓浓的故乡情，那是作者心头化不开的乡愁乡思。从中我们体察游子在外思乡的细密情思，能看到作者内心深处的心灵密语。

第1辑·一品乡曲

 舜王坪的风

 款月亭待月

 风雨下川行

 土岭三章

 天下黄河

 太行云海

 羊肠坂秋思

 棋子山拾棋

 陵川春秋阁

 话说白马寺

第2辑·一抱乡愁

 插花

 我的中国字

 母亲蓝

 清明感事

 我的字典

 童谣如丝

 化不开的唐诗

 小镇烟雨中

 和哥

 一夕蝴蝶山下梦

第3辑·一揖乡井

 晋城米淇

 素扁食

 梦醒一窗雪

 带雨的翡翠

 美丽的街巷

 史山阅美

 琵琶泓

 夕香共金炉

我知道舜，是从童年开始的。

小时候，过年祭神的供品大都可以吃掉，只有那个枣山头是谁都动不得的。到二月二那天，母亲把枣山头郑重地交给父亲，看着父亲掮了那张老式步犁，牵着牛向田间走去之后，母亲才如释重负，长长地出口气。

在向田间走的时候，我问父亲拿那枣山头祭谁，父亲说是祭舜帝。我问父亲舜帝是谁，父亲说：“舜帝是管犁地的神。”想想，又对我说：“舜帝还管生风。”说完就严肃了，严肃的一路都没说话。

到田问之后，父亲将那老步犁端端地放在地中央，把枣山头摆在步犁的前头，朝天深深作了个揖，然后就把犁铧往地里深深地插进去，划开新春的第一道犁沟。新翻起的泥土湿润润的香气很浓，一片淡淡的水汽在太阳底下氤氲成一条绡薄的白纱，轻柔地飘在那道新开的犁沟上，使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使我至今难忘。最使我难忘的是父亲说的舜帝的风。当然，那时候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许多年之后，我会在舜王坪感受舜帝之风。

舜王坪在历山，在赵树理的故乡山西沁水。

毕竟是出过一代名人的地方，沁水的山好水也好。历山衔接了云蒙，绵延数百里，松柏植被，清奇秀绝；梅河，杏河，一南一北绕城而出，清回水影，澜漩锦波，总归沁水而直奔黄河。最让人倾倒的是教水，《水经注》说它“历鼓中峡，悬拱五丈，飞流注壑……丹青奇分望若图绣”。

山耸天姿，水曲机韵，车在那奇山秀水间行驶，听着“清格粼粼的水蓝格盈盈的天”那动人的旋律，通神人微，不由人遐想难遏……

人们说历山有个特点，是“有云就下雨，雨过天就晴”。这话说得一点不假。一路上云云雨雨，空气总是湿漉漉的清新，吸一口，就让人觉得要醉。历山是山奇、水奇、雨亦奇。那云初来时也只有一片两片如棉如丝絮絮地悠着，还没等你眨一下眼，就满天厚厚的云了，就觉着天欲压将下来，令人有种乌云压“山山”欲摧的悬心。你还未曾来得及按住心跳，雨就来了。那雨来势并不像我们平地降雨时的情状，先给你派几滴雨星儿送个消息。不，并没那种斯文。一来，就千军万马，如奔如驰，沛然而至。耳畔是雨打青松的飒飒声，眼前是如串珠缀玉的雨瀑。听时解乏，看着就消渴。那雨瀑落在青松的梢头，株株青松就动也不动地在雨中静静地饱吮甘霖。每落一阵雨，漫山漫壑的青松就会万绿一色，就会有一截截新梢徐徐吐出。那新梢所呈的是新绿，稍稍带一点嫩黄，又夹一丝沙白，如一双双鲜嫩的小手在向游人展示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一路雨，到舜王坪天却晴了。

舜王坪确是名实不虚。千顷草坪，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雄阔。百草丰茂自不必说，山花烂漫也不必说，纯粹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一个森林公园，一个天然的高尔夫球场。鹰的翱翔给举手可触的吴天增添了几许寥廓。几声大杜鹃的啼叫使人感到周遭那层层松林幽深无涯，真可以窨蓄亘古风云，蕴化太玄，秘藏天机。

站在南天门上，北眺云梦，在天际涌动的，不知是气浪还是海浪，像是山峦又像是云岚。乱峰缺处，怪石嶙峋；群峰参差，嵯岈万态。既有泰山之雄，又有华山之险，有黄山之奇，也有武夷之秀。不是这么块地方，绝对住不下一个鬼谷子先生，也不会引来孙滨、庞涓到此求师学艺。回眸南望，锯齿山七十二峰横亘于七十二混沟古林之南，蜿蜒十余公里，真正像是一个风浪激荡的蓝色海湾。锯齿山下，飞瀑溅玉，就生出一个与天光一色的高峡平湖来，像是一面棱花大镜子，专供娥皇、女英梳妆时端照仙姿玉容。“佛龛奇景”“盘亭列峰”“天桥飞瀑”……许许多多的好景致是让人看也看不够，数也数不完的。当然，数百里的历山好景是不可能让人一览无余的。

P2-5

编完《天下黄河》，正是2017年元旦之夜。

没有风，也没有云，雾霾悄然散去之后，宵分的夜空格外蓝。繁星点点，映着青松，映着白雪，把一个元旦之夜映得有一点清癯，有一点瘦。毕竟是冬天。

站在窗前，遥望星光渐远渐淡。就在那淡淡的星光之下，安睡着我的故乡。在还没有村子的时候，就有一块很大的陨石落在河滩上，村上人叫“星宿”。四围青山，抱着一颗金灿灿的“星宿”，那山村小镇也就有了无限辉煌。村老于此卜居之初，又从《诗经》里找到“唯南有箕，不可以簸扬”这样一句诗，就给村子起了一个好名字：大箕。

“良弓之子，必学为箕。”渐行渐远，也就有了这样一本《天下黄河》。

一本《天下黄河》，只写了两个字：乡愁。

一曲《天下黄河》，却唱不尽一点“乡愁”。

《天下黄河》原本不打算分辑。分也乡愁，不分也乡愁，似乎没有必要。

然而最终还是分了大三辑。像三畦老圃：“一品乡曲”，“一抱乡愁”，“一揖乡井”。

算不算一咏三叹呢？又很虔敬地捧出“品、抱、揖”三个字，让那一畦一垅尽皆乡愁葳蕤，让每个字都饱吮故乡的露水，凝露成霜，融渥黄河，化物太行。然而，也还是不能够曲止衷肠。

常常浴着太行山的秋风秋雨，一个人行走在古羊肠坂上，俯瞰黄河如带，醉在金色的涛声里，我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能够更让我如此悲心慷慨。

写如烟往事，写风雨故人，写草虫之爱，写黄土情深。虽然昨天的文字已成旧痕，当编辑校阅的时候，没有一个字不重重地撞击我的心。

岁月蚀金，只有故乡的文字永远是我灵魂深处的一盏灯。

不管行多远，世界上只有那么一小块土地是最神圣的，是最圣洁的，她与我的生命相关，与我的灵魂相关，那就是故乡。

我并不否认人生到处有青山。然而对于他乡青山自己顶多是一个客人，自己只能以客人的身份借一方“宝地”聊为生计。虽然也可以建功立业，但总归还是想“衣锦还乡”，或者“叶落归根”。

“念我长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余之故乡。”屈原为什么如此决绝？

只能说明，别处“青山”是不能够让人安心的。别处“青山”缺少一条能够牵系灵魂的根。

倘若心里有那么一条根，纵使伤情，也还算得一个“怆怆游子”。倘若连那么一条根也没有，纵使身被富贵，也只是一团飞蓬，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风雨潇潇，雪落黄昏，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能够与我心灵对语的，只有故乡。

我引故乡为知己，故乡道我是梓儿。

故乡那一座座山峰，那一垄垄黄土，那村舍，那小河，那树荫，那春天的蝌蚪，那秋天的萤火虫，那饮雨的蝉，那路边的冰冰花，那地头的布谷声声，那一坏热土，那一井清水，永远是我心灵荒原的一堆篝火。

是我永远的乡愁。

是我心中最温暖的文字。

是我的《天下黄河》。

2016年12月31日

都说散文是语言的艺术，我却认为散文首先是感情的试金石，好的散文都是用心血换来的，投诸了多少心力，才能达到多高的高度

——韩小蕙

他的语言一直是那么温婉，从容，文章的意境也总是那么清新，自然。他的散文未见模式，语言却自成风格。

——焦祖尧

他以全然不同的笔调向我们呈现了太行山农民的一种生活。这种生活包涵着中国北方农民所特有的温情、人性和幽默的生活态度。

——聂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