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对历史作出区别对待,并不仅仅是一种逃避罪责的办法。它也是和平主义的核心。就连对不同战争作区分,或承认有些战争师出有名,都已经是一种不道德的立场了。所幸对于德国和日本而言,和平主义恰好是一种用来麻木历史罪行之痛的办法。或者反之,如果一个人沉浸在里头无法自拔,和平主义就会把对国家罪行的内疚转化成一种美德,相比于其他国家的死不悔改,甚至成为一种优越感的标志。这也可以是历史短视的成因。
小田实是日本反对越战运动的鼻祖,也是一部描写广岛原爆小说的作者。他告诉我,日本必须坚持和平主义:“所有国家当中,日本必须充当有良知的反对者。”但成为军事强国的日本会十分危。险,小田说道。德国也一样。他认为,德国很快就又要成为一个单一种族的国家了。当我表示他的话有待商榷时,他说我是西方人、是白种人,根本没资格说三道四。
我问他对越战怎么看,他说自己看不出越战和日本的亚洲战争之间有什么区别。其实,正是越战促使他反思日本对亚洲的征服。他也不认为欧洲殖民主义同日本侵略中国和东南亚有何不同。当我指出我认为存在的区别时,他恼了,嗓门也大了起来。“你看,”他叫道,“我可没工夫陪你讨论历史的差异。殖民主义是罪恶的,事情就是这样。”他的圆脸涨得通红,大手砸得桌面砰砰响。坐在他身旁的朝鲜裔妻子没出声,只是盯着茶杯。我被提醒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小田生于1932年,他记得当初在日本大败美国人之后,自己挥舞着旭日旗,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他同样记得并且无法释怀的是,就在天皇宣布“战事发展对日本不利”、是时候投降了的前一天,家乡大阪被炸了个稀巴烂。小田说自己没有哭,让他真正难以接受的是,日本在战后本有机会和过去一刀两断,却被美国人生生给搅了。是美国人允许天皇保留皇位,并同意那些把日本引向战争的官僚和政客继续统治这个国家;也是美国人,通过建立自卫队,促使日本人亲手削弱了本国宪法;同样还是美国人,把日本人变成了美帝国主义在亚洲的帮凶。
小田的怨恨不无道理,但他对于西方的矛盾心理要比政治幻灭来得更复杂。这种矛盾心态接近于敌意,部分或许与年龄有关。毕竟,他少时接受的教育是仇视“美利坚一盎格鲁妖魔”(鬼畜米英)。而泛亚主义宣传与富有浪漫色彩的第三世界主义(Thitd Worldis,n)其实相距并不遥远。但是,尽管小田信奉第三世界理论,他并非只同情受压迫者,压迫者他也同情。他发起“越南和平”运动,目的之一就是要帮助美国逃兵和反战示威者。在小田眼中,美国大兵和原日本帝国军人一样,既是侵略者,也是受害者;说他们是侵略者,因为他们残害无辜百姓;说他们是受害者,因为他们也是迫于命令。
在日本,对待西方的态度除了复杂,没有第二个字眼可以形容。表面上,日本是亚洲最西化的国家,就连在小田实眼里,他大概也觉得纽约比北京更近吧(我敢说他对托斯卡纳也比对德累斯顿更熟悉)。即便19世纪的日本曾出现过一股驱逐外夷的运动,但与此同时也存在“脱亚”运动。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日本在亚洲大陆的战争促生了一批浮世绘版画,在这些作品里,日军的身材普遍高大,肤色较浅,穿着欧式军装;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侏儒一般的黄种人,留着辫子,身穿丝绸衣服。日本人的优势一露无余。
矛盾心理形态纷呈,这在不同观点的交锋中显露无遗。右翼自民党政客龟井静香几乎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小田实的对立面。虽说他们年龄相仿,身材都很敦实,有着农民般的粗线条,不过这也就是两人所有的共同点了。龟井在防务问题上是鹰派,他希望废除宪法第九条,在教育中注入更多爱国主义元素,让军人英雄成为学生引以为荣的对象,等等。他不相信日本的亚洲战争真有那么恶贯满盈。另外,他希望恢复天皇在这个家族式国家里神圣的一家之主地位,并重新确立神道教的国教地位。他认为,美国人在战后夺去了日本的认同感、自豪和雄风。
我在龟井位于东京、距离国会大楼不远处的办公室里拜访了他。和小田一样,他的谈吐很是粗鄙,而且是有意为之,倒不是为了表现得和我熟络,而是为了突出某种不拘小节的男子气概。我们交谈过程中电话响过一两次,对话也因此中断。龟井接电话时吐字不清,能听到的只有哼哼声或嘟哝声,分别表示肯定、否定或道别之意。
我问他怎么看海湾战争。他嗯了一声,开口说道:“我们日本人有个词叫‘建前’,就是官方真相的意思,你说事情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但我们还有另外一个词,叫‘本音’,指的是真实感受、事情的真正面貌。现在,‘建前’是指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这点无法容忍,‘本音’则是说美国人在开战前没有征询我们日本人的意见。”不满的情绪清晰可见。龟井从相反的角度阐释了小田的观点:美国逼迫日本当了它的帮凶。
“接下来,”他继续说道,“还有以色列的问题。你知道,我们日本人消息很灵通。我们知道美国的真实面目。这儿的人在电视上见过亨利·基辛格。他是犹太人,我们知道犹太人在美国有多大势力。这些我们都知道。所以‘本音’告诉我们,这场仗是为以色列而打的。”
这种论调在日本很普遍,很刺耳,但也容易产生歧义。问题的重点不在犹太人,而在于美国。在头脑闭塞的日本人看来,美国人和犹太人的利益常常被混为一谈,这种混淆也不只日本才有。正如所谓“永恒的犹太人”,“美国”是没有根基的世界主义、国际阴谋论等概念的代名词。龟井选用如此怪异和民粹(Volkish)的口吻来探讨这种普遍的偏执,具有多层含义:一是某些最丑恶的欧洲传说在日本扎下了根,二是屠犹历史在日本没有影响,三是日本在某些方面十分闭塞。我觉得这三种解释都说得通。
P46-48
《罪孽的报应》是一部政治性的游历记录,贯穿着对战争记忆、国家罪行和民族悔罪等问题的思考。关于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和日本如何“应对”各自战时罪孽的不同方式:一个是以悔罪的方式承受责任;另一个则是以抵赖和健忘来躲避报应,但历史失忆同样时刻伴随着罪孽的重负,不拿起只会变得越加沉重。任何简单、粗糙的对比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战后会出现德国悔罪和日本不悔罪的差别,而布鲁玛为我们深入细致地理解这一差别提供了帮助。
——徐贲
堪称巨细靡遗的全方位报道:布鲁玛的笔下勾勒了幸存者和退伍老兵,政客们,左翼和平主义者和右翼民族主义者,以及审判者和被审判者的故事。《罪孽的报应》的副标题是“德国和日本的战争记忆”,但实际上远不止如此。它是一次身份探究之旅,关于在我们这个时代,战争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如何在各个方面塑造了一个民族的自我认同。
——《纽约时报书评》
足球,特别是欧陆足球,是检视各国国情一个很有用的风向标。2006年,德国举办了世界杯。除开决赛中齐内丁·齐达内的“铁头功”让人大跌眼镜外,这届世界杯还因为德国人迸发出的毫不做作、欢天喜地的爱国热情而显得与众不同。在过去,德国人有充分理由对在全世界面前挥舞民族标志物感到犹豫。这一次,他们这么做了,过程中流露出的友善让人无法将其误认为是什么邪恶的事。尽管德国队在2006年未能杀入决赛,但德国人似乎很骄傲于自己是德国人。
那届世界杯的另一大非凡之处在于,德国队赢球时,似乎没人会太往心里去。在过去可不是这样。比方说你是荷兰人、法国人、捷克人或波兰人的话,输给德国就好像又被侵略了一样。因此,难得战胜德国队时就会大肆庆祝,仿佛甜蜜复仇。二战结束半个多世纪后,这种情绪似乎终于消散了。对了,德国最好的两位球员都是波兰裔。
随着记忆淡去,人们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尽管有些历史记忆挥之不去,很是要命。但我相信,这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当我在1994年写作《罪孽的报应》一书时,世人仍很畏惧德国,也不信任这个欧洲经济强国。就在前不久,德国人在德累斯顿、莱比锡和柏林街头欢庆两德统一,震天响地高喊“我们是一个民族”的口号。这在那些记忆尚未淡去的人听起来有一丝不祥的意味,某些德国人尤其如此。但到2006年时,君特·格拉斯(Günter Grass)的那句名言——“有了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惨痛回忆,德国就应该永远分裂”——听着比1989年时更像是在自抽耳光,荒谬得无以复加。作为欧洲一分子的德国做得十分出色,几十年来一直规规矩矩参与欧洲机构和北约的事务,因此若再对新一代德国人心怀戒备,会显得心胸狭隘。毕竟二战时,他们可尚未降临人间。不过,德国人之所以获得邻国更多信任,是由于他们正一点点学着信任自己,尽管这一过程缓慢而痛苦,且有时并不彻底。
总而言之,在西德,小说家、史学家、记者、教师、政客和电影导演都已经反思过德国最近的一段残暴历史,有时会执念于此,但态度往往相当开放和坦诚。很少有德国学童会不知道自己国家过去的滔天罪行。如果说有杂音的话,那么也确实有部分人开始对这种不间断、填鸭式的教育感到厌烦。直到21世纪,依然有公众人物就战争发表不甚光彩或不成体统的言论,但这些人随即会遭到其他德国人的口诛笔伐。
对于德国人,二战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说笑的事,也不应该是。但在2008年,一位犹太裔瑞士导演拍摄的电影《我的元首》(Mein Führer)票房大热。这或许是个好现象。拿自己的国家开涮总比自抽耳光要好。倘若说人类史上最黑暗的篇章是可以“应对”的话,那么德国人总体而言可谓应对自如。
同样的话,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地用来形容日本呢?日本人在2002年同韩国联袂举办了一届世界杯。日本国家队的球员年轻而时髦,在他们意外获胜时,日本年轻人也会怀着同四年后德国人一样兴高采烈的劲儿,为国家队欢呼叫好。然而,韩国等亚洲邻国对日本的不信任感却并未消失。因为尽管那些挥舞旗帜的日本青年看着没有什么好勇斗狠的念头(或者对历史一点概念都没有,这也成问题),但他们一部分供职于政府和大众传媒的前辈,却仍在就战争发表起码是让人不安的看法。保守派首相依然年复一年地参拜供奉有战犯灵位的靖国神社。对战争罪行的辩解和否认之声依然不绝于耳。很明显,太多有头有脸的日本人并未“应对”过战争。
按理说日本人对此应感到更自如才对。亚洲的战争很血腥,既发生过南京大屠杀和马尼拉浩劫,也见证过劳工被迫修建泰缅铁路、最后活活累死的血泪史;从新加坡到苏门答腊,遍布着惨无人道的战俘营;中国在战时死亡上千万人。凡此种种,都在亚洲的历史上留下了永恒的伤疤。但与纳粹德国不同的是,日本并没有系统性灭绝一个民族男女老幼的计划——这个民族出于意识形态原因,被认为不配有生存权。
反常的是,这一切也许使日本人更难正视历史。第三帝国倒台后,除了部分精神失常的边缘群体外,鲜有德国人会容忍犹太人大屠杀,更别提以此为荣了。“我们并不知情”在1950年代是一种普遍反应,但到了1960年代,这句话在年轻一代眼里已经变得令人不齿,因而羞于提起了。这场蓄意的种族灭绝罪恶滔天,昭然天下,因此根本不容辩驳。
日本人从没取得像德国人那样的共识。右翼民族主义者喜欢借日本没有屠犹这点做文章,以此证明日本人根本没必要对这场战争感到愧疚。在他们眼中,这场战争跟其他战争一样。残酷么?没错,但历史上所有大国参与的战争都是残酷的。事实上,鉴于太平洋战争的对手是西方帝国主义者,这就是一场可以被正名的——甚至是神圣的——亚洲解放战争。
从1940年代末至1950年代,鲜有日本人会采纳这一观点,反观这一时期的多数德国人,却还在竭力忘却历史。战后最初几年,日本小说家和导演在面对军国主义罪行时都十分坦诚,这点实属罕见。这份坦诚在2009年反倒失色了。目标读者为年轻人的流行漫画书赞美日本军人和神风队员的英勇事迹,而中国人和他们的西方盟友则被描绘成一群奸诈好战之徒。2008年,日本航空自卫队参谋长宣称日本是被中美两国“拖入”战争的。
怎么会这样呢?人们往往认为这一定能在文化上得到解释。在东方人的观念中,耻感必须靠沉默、抵赖等做法来加以掩饰。我在写作本书的时候,对这一说法予以了大力驳斥,如今我依旧这么看。德国人在道德上并不比日本人更高尚,罪感和耻感也不比后者更强。曾几何时,他们的普遍态度也是逃避。
事实情况是,日本依然为历史问题所困扰,这些问题早在几十年前就应得到解决。之所以没有,更多是出于政治而非文化原因。这不光同1946年美国法学家起草的《和平宪法》有关,也同天皇体制扮演的角色有关。战后,麦克阿瑟将军出于权宜之计,豁免了日本皇族的战争罪行。
在德国,第三帝国走向覆灭是历史的一次彻底扭转。但即便处在盟军占领下,在天皇被迫放弃神圣地位后,统治日本的大抵还是同一批官僚和政治精英,不过凌驾在他们头上的是一部全新且更民主的宪法。因为在日本不存在类似纳粹党的组织,没有希特勒式的元首,日本军国主义就被归咎为“封建”文化和武士道精神的恶果。正如人们难以信任一个洗心革面的酒鬼会对烈酒点滴不沾一样,日本宪法禁止日本使用武力或保留武装力量。自此,美国就要肩负起保卫日本的责任。
纵然多数日本人对不用再上阵打仗由衷感到高兴,纵然为了便于成立自卫队,宪法很快被敷衍了事,但部分保守派对他们眼中这一践踏国家主权的做法感到甚是屈辱。对他们而言,从盟军主持的东京战争罪审判,到左翼教师和知识分子谴责日本的战争行径,所有这一切从今往后都将被视为民族耻辱。较为“进步”的日本人越是搬出战时暴行的历史来警告人们切勿背离和平主义,右翼政客和评论家就越会为日本的对外战争进行辩护。
换言之,历史观从一开始就是政治化和两极分化的。宪法和平主义者和修正主义者之间的冲突在1950年代曾导致政治动荡,为了拔掉这枚“肉中钉”,主流保守派尝试通过集中精力发展经济,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战争和政治上转移开。
这一策略很成功。日本日渐富强,一党独大、长期执政的自民党建立了某种压制的稳定秩序。但历史拒绝远去。自民党内的民族主义右翼对战后协议的怨气持续发酵,并以一种粗鄙的形式呈现出来。凶神恶煞的青年穿着卡其军装,站在旗帜飘扬的卡车上,伴着高亢的战时军队进行曲喊出他们的反对之声——这跟2002年时球迷的欢腾气氛可不太合拍。
几十年来,奉行沙文主义的右翼无论对高中教育,还是对天皇地位等问题,观点都很反动,他们能得到约束,要拜有时同样教条的日本左翼所赐。马克思主义曾是教师工会和学界奉为圭臬的意识形态。然而,同世界各地一样,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力在1990年代初苏联帝国解体以及波尔布特一手酿成的惨剧广为人知后,已经日渐式微了。
这一思想体系的崩塌导致新保守主义在美国的崛起——或许只是昙花一现。在日本,后果更为严重。由于自民党实际上一党专权,边缘化的日本左翼又因为自身的教条主义颜面扫地,不只是走向衰落,而是彻底瓦解了。这等于帮了为战争唱赞歌的右翼民族主义者一个大忙,他们甚至在东京大学这样的进步思想堡垒里壮大力量。形形色色的委员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宗旨是“改革”历史课程内容,把教科书里有碍爱国自豪的史实一概阉割干净。
也许是因为对纯粹物质追求的厌倦,也许是因为对身不由己背负罪恶感到懊丧,也许只是因为无知——或者更有可能是以上三种情况兼而有之——日本年轻人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套爱国主义的甜言蜜语。中国惯于以日本的历史罪行作为把柄,进行政治施压,因此日本人对中国崛起的焦虑催生了一种好斗的爱国心理,甚至不惜以无视历史事实为代价。
鉴于德国和日本之间的这些区别,也许读者会以为我的书在德国更受好评。其实不然。该书在日本不仅销量更大,而且获得了更为积极的反馈。对此,我只能猜测个中原因。日本人乐见自己的国家被拿来和德国作比较,它们都有高效、干净、勤奋、守秩序等优点。而战后的德国人坚定不移地想成为自由、进步的西方社会的模范成员,他们可并不热衷于被人拿来同日本人作对比,因为这太像是对战前“东方日耳曼人”尚武精神的一种肯定和赞许。
然而,如若我的看法是对的,即两国之间在历史记忆上的差异更多源自政治,而非文化,那么德国人这种神经过敏就毫无必要。不过,认为文化无关紧要、世界各国的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法很天真——在过去也被证明很危险。但文化差异绝对论——学界的理论家喜欢管这叫“抓住本质”——同样大谬不然,而且也很危险。
我之所以写这本书,部分是想检验这些想法,探求类似的心理创伤何以影响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在进行这项冒险之前,我的直觉是——您愿意的话也可以管这叫偏见——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在相似局面下反应大致相同。总而言之,德日两国人的行为并不一致——但在东德、西德和日本,无论战时还是战后,局势也都迥异,今天亦是如此。
历史学者尝言:“过去深入骨髓。”身为世人眼中的“危险民族”,德国和日本如何应对自己不光彩的过去?他们是如何看待和记忆战争的?又如何在历史的罪孽中审视自我?在《罪孽的报应--德国和日本的战争记忆》中,伊恩·布鲁玛精确剖析了德日两国的战争记忆:关于侵略者和受害者身份的争议,关于奥斯维辛、广岛、南京的复杂立场,以及在实现民族“正常化”做法上的巨大差异。通过深入调查和实地走访,作者敏锐地指出:“没有危险的民族,只有危险的情境。”实际的政治安排,往往比所谓的历史规律和民族性格,更能影响一个国家在面对自身历史遗留问题时所采取的态度。
保持开放性的思想和非功利的眼睛,看看世界的丰富性与复杂性。《罪孽的报应--德国和日本的战争记忆》有徐贲专文导读,从对战争性质的思考和国家认同出发,解释战后德国与日本在悔罪问题上的巨大差异。
本书借由作者伊恩·布鲁玛的个人游历观察、访谈,以及对文学作品、电影、博物馆、教科书、纪念碑等文化产物的挖掘认知,回溯了战后五十年间德日两国政府和民众面对战争罪孽的思考与作为,追寻隐藏在反思与忏悔、否定与歪曲、麻木与逃避背后的民族心理与集体记忆。
本书超越常见的罪文化与耻文化分析,指出德国与日本在历史记忆上的差异更多源自政治,而非文化。政体的改变和国民的政治成熟、民族主义的影响、加害者和受害者定位、天皇制与纳粹极权的不同,决定了两国对过去罪孽的不同记忆与悔悟。
《纽约时报书评》《芝加哥论坛报》《纽约书评》《经济学人》等媒体齐声推荐;时隔两年,中译本再版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