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E.巴克豪斯著的《经济学是科学吗(现代经济学的成效历史与方法)》对二战以来经济学家为使本学科变为科学所作出的努力进行了历史回顾，探讨了科学与意识形态之间不断演变的关系，并对经济学中存在非正统学说和不同见解之处展开了调查研究。本书认为，尽管经济学面临各种问题，但还是需要这一学科去打破涉及经济问题的诸多神话。

在这本精彩的小书《经济学是科学吗(现代经济学的成效历史与方法)》里，杰出的经济思想史和经济学方法论学者罗杰·E.巴克豪斯，穿越迷雾和争论，为我们剖析了现代经济学的本质。

开篇分享了四个经济学实际应用的案例分析：排污牌照的拍卖机制设计、俄罗斯的经济转轨、经济学对全球化的评价，以及经济学对金融实务的影响。我们可以看到：当问题得到具体界定，且可以使得现实与理论相适应时，经济学有很好的表现；但是在解决更大、更复杂的问题时，经济学则不够成功。我们于是要问：这是为什么？

为了找寻问题的答案，作者从三个角度回顾了二战以来的经济学发展史。首先，经济学科学化的努力塑造了现代经济学。这会涉及到什么是经济学，以及什么是“合法的”经济学等问题。其次，经济学的面貌还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冷战时期，美国政府更直接地参与科学基金的资助，而数学化的理论模型和倡导市场化的经济学家更受金主的青睐。第三，在主流经济学之外，还存在着“异端”或者非正统经济学。我们无法通过经验证据在正统与非正统之间一劳永逸地做出裁决，而这又为意识形态的入侵，以及“合法的”经济学应该如何的先入之见，留出了空间。

第1章 导言

第一篇 经济学的作用

 第2章 创建新市场

 第3章 创建市场经济

 第4章 全球化与福利

 第5章 货币与金融

第二篇 对经济学的历史考量

 第6章 创建“科学的”经济学

 第7章 探求严谨的宏观经济学

 第8章 科学与意识形态

 第9章 另类见解与非正统经济学

第三篇 评价

 第10章 经济科学与经济学神话

文献注释

参考文献

如果我们要了解经济学的现状，就需要解决经济理论问题。因为较之任何其他社会学科，经济学受建模的影响更大。经济理论一般都要求研究各种背景下理性选择所产生的影响。这可以通过数学方法来进行，或者可能只要求运用逻辑分析，然后用日常语言来表述。同样地，实证（或应用）研究工作一般要求建构模型，这与理论研究有所不同。它们包括来自于统计数据的数字。对现代经济学较为乐观者及其批评者抱有的完全一致的看法是：建模对这一学科十分重要。他们意见不一致之处是：这些理论是否告诉我们许多有关世界的有益认知。

以第1章开篇所引用的认为经济学可以解释一切的那类著述为例。在这些文献中，有许多都以数据分析为基础，但却得到自相矛盾的结果，比如堕胎与犯罪之间的关联或婴儿起名模式等。这其中没有涉及多少正规的理论，更谈不上数学知识了，但是，这些著述证明，依据理性经济人的假说如何可以对实证结果做出解释，让人们看到经济学的力量。其启示是，简单的思想可以解释许多不同的事情。另一方面，批评者认为，经济学的问题在于将人视为追求利益最优化的理性经济人，这就要求接受对人类行为的一种过分简单化的一维描述。正反双方都在研究同一理论，但却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并不是那个最显而易见的方法，即，从抽象的经济理论人手；最佳方法是从运用经济学解决问题时所发生的实际情况入手。经济理论和经济学家为了运用他们的理论而发展出来的方法，其价值取决于应用这些理论解决现实世界问题时所发生的实际情况。第二篇中四章内容的选取不是因为它们提供了经济学家所做工作的全面描述，而是因为他们提供了经济学家所解决的重要问题的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样本。它们也尤为清楚地说明，在何种情况下经济学显然发挥了作用，在何种情况下没有起到作用。

从这些章节中得出的结论是：当问题得到严密和准确地界定，当所涉及的行为主体是在易于理解的限制条件下行事，当其行为动机易于把握时，经济分析的作用是相当强大的。尽管情况并不总是如此，但是金融经常被认为是理性或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理论最为适用的典型范例。其行为主体是专业的知情交易者，他们的目标由清晰界定的变量组成，如证券投资组合回报率和所面临的风险。在金融领域，交易额足够高，市场按业内熟知的规则组织得足够好，交易者面对的约束条件一清二楚。在金融领域，经济学家声称取得巨大成功：费希尔·布莱克（Fischer Black）和他的同事（在第6章中加以讨论）对他们想要创造出来的世界有一个愿景，而且他们也能够将其创造出来。现实是根据理论创造出来的。当然，2008年的金融危机表明：问题是存在的，但这并没有削弱他们的这一主张，即在有限的范围内，金融理论是非常成功的。对于美国酸雨项目和英国3G通讯频谱拍卖（见第3章）可以做出类似的评议。其相关的行为主体是有明确目标的专业人士。面对一套极为明确的规则时，他们的行为方式与经济学家的预期相符，因而，政策制定者取得了他们渴望得到的结果。在美国酸雨项目中，他们甚至设法成功设计出一个系统，能够应对突发事件。

P21-23

这是一本出自经济思想史家之手，并结合20世纪经济学的发展史探讨经济学方法论的著作。一旦涉及方法论问题，往往让人敬而远之，这个领域确实过于艰深。但这本书并不烧脑，甚至不必正襟危坐读之。之所以能把复杂的方法论问题简单化，并且写得引人人胜，除了作者力图“让本书的主要观点……以非经济学家可以理解的方式展现给读者”之外，还与作者本人有关。

本书作者罗杰·E.巴克豪斯任教于英国伯明翰大学，是当今经济思想史界非常活跃的人物。治史者著书立说喜欢“寓教于史”，治思想史者也不例外。他们在论证自己观点时选择的史料本身往往就足够引人人胜，可读性很强。作者的学术身份决定了这本书的风格。此其一。其二，巴克豪斯个人的观点较为中性，从而没有太多说教，让观点各异的读者可以相对平和地阅读，不至于产生抵触进而弃读。正如他所言：“历史学家的任务就是把……历史故事综合起来，进行修正和放大，并告诉世人，这些故事如何嵌入一个范围更广的故事情节当中。这样写出来的历史既不会是保守的（为现代经济学的成就而喝彩），也不会是革命性的（为了推翻当代正统思想而揭它们的伤疤）。”这种态度对于涉及方法论问题的著作尤为必要，因为在方法论领域，不同阵营的经济学家更容易剑拔弩张。

方法论对于任何学科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但主流经济学对它却不怎么待见。乔治·斯蒂格勒曾告诫同行，60岁以前别去碰方法论问题。表面上看，这似乎是说方法论领域难度太大，没必要把青春耗费在这上面。但在我看来，这种告诫另有深意：对于按主流经济学标准程序培养出来的经济学家，一旦过早进入方法论领域，很容易对自己笃信的学说产生怀疑，于是信念动摇，即便不至于改弦易辙，至少思想上也会彷徨痛苦，所以干脆别去碰。待年纪差不多了，还有兴趣的话再去琢磨，到那时，个人思想的一切改变都无关紧要了，而且也不容易改变了。这或许也是主流经济学教育体系中方法论（和思想史）缺位的原因之一吧。

方法论真有那么“可怕”吗？是的。正如本书讨论的话题：经济学是科学还是意识形态？试问，按照主流经济学标准程序“生产”出来的经济学从业者，有几人会质疑经济学不是科学？在主流经济学的圈子里，如果否认经济学是科学，那么“你作为经济学家的资格就会让人怀疑”。但是在方法论领域，关于经济学是科学还是意识形态的争论由来已久，而且至今没有停止的迹象。这本讨论方法论问题的书，就是对这个争论的生动呈现。

经济学中的争论司空见惯，新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争论算是近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争论了。不过这种争论是主流经济学的“内部矛盾”。尽管我们看到了保罗·克鲁格曼、约瑟夫·斯蒂格利茨炮轰宏观经济学，看到了保罗·罗默“叛出师门”这类“大事件”，但这些人和事只不过是自家兄弟之间出现点不愉快而已。克鲁格曼攻击的对象是主张自由放任的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斯蒂格利茨则是自己搞了个模型来替代他认为错误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DSGE）；罗默不过是抱怨团结在罗伯特·卢卡斯周围的那伙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家不带他玩。这样的争论不是这本书关注的对象，它关注的是经济学“灵魂深处的斗争”（stmggle over the soul）。

经济学中还有这样的“斗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以及它的“斗争”“资产阶级”之类的用语在西方的经济学界不是几乎绝迹了吗？沉浸于主流经济学者自然会有这样的疑问，因为他们了解的是被有意无意屏蔽了的经济学信息，因为他们没有涉足真正的方法论领域，接触到的最多是“经济学应该是实证经济学”这种方法论伪命题。这样的“斗争”不仅一直存在，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书中谈到的“后自闭症经济学运动”便是一个事例。有关经济学是科学还是意识形态的争论，是这种“斗争”的集中体现。这个争论的完整表达应该是：“主流经济学是科学还是意识形态”。维护者认为它已经是科学，反对者认为它不过是意识形态而已。维护者和反对者分别来自经济学中两个对立的阵营——正统经济学（Orthodox Economics）和非正统经济学（Heterodox Economics）。如果不了解非正统经济学，甚至不知道非正统经济学的存在，自然就会不承认或者不知道经济学中还存在斗争，只会认为“（正统）经济学的批评者们根本不了解这门学科”。

来自非正统经济学阵营的批评者并非天外来客，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长起来的非正统经济学家。他们和正统经济学家一样，都是由主流经济学的标准化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对主流经济学的掌握程度与正统经济学家无异。他们由于师承关系或者别的偶然因素，在成长过程中接触了思想史、方法论，从而认识并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后凯恩斯主义、制度主义等非正统经济学学术传统，成为非正统经济学家。因此，他们不是不了解、而是更了解经济学这门学科。正因为更了解，他们看得到这门学科的问题和缺陷，看得清这门学科的本质。只不过他们受到正统经济学圈子的排斥、打压甚至迫害，成为主流经济学教育体系所屏蔽的对象，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非正统经济学与正统经济学的对立是全方位的，从本体论、认识论层面，到理论、方法和政策，两个阵营截然不同。这两个阵营的对立通过本书中的一段叙述可见一斑。关于什么是科学的经济学这个问题，正统经济学阵营中的计量经济学的看法是：“富有科学性就是要通过严谨的方法得出研究结果，就是运用数学方法获得比运用文字分析方法可能得到的更加严谨的结论。科学严谨性意味着逻辑严谨性，要求经济学应关注准确定义的数学模型的建构和分析。因此，经济学理论的严谨性就是要简化问题，将它们用公式表述出来，形成几组方程式，从而可以用合适的数学方法加以操作。”而在非正统经济学阵营的制度主义经济学家看来，“具有科学性意味着要投入时间和资源进行更多、更可靠的经济观察，获取定量数据；拒绝接受理论的一成不变，允许经验观察……对理论进行检查和检验；要有理性，不感情用事，尽可能不受意识形态偏见的影响；运用与相关领域科学知识相一致的行为或动机前提，尤其是心理学；创建可用于解决具体问题的知识”。

判断这两种认识孰优孰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经济学并非只有一种声音。这本书为读者提供了接触另一种声音的机会。读者不一定会接受这种另类声音，但兼听则明，它或许有助于读者认识主流经济学的缺陷，为改进这种经济学做出贡献。当然，这本书也有可能就是让某些读者成为非正统经济学家的那个偶然的机会。如果是这样也不可怕，多元化比一元化更有利于一个学科的发展进步。

对于后一类读者来说，这本书只是为你们接触非正统经济学打开了一条门缝，不妨把一些已在国内出版的书籍当作通向非正统经济学殿堂的阶梯。

张林谨识

2018年1月

《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主编Steven N.Durlauf：

这本文笔优美，洞见深刻的书，会让任何对经济学感兴趣的人着迷。经济学有哪些优点与局限？要对这个问题做出系统而公正的评价，需要有既广且深的学问、敏锐的判断力，与智识上的诚实。巴克豪斯是世界上寥寥无几的能担此任的人之一。

198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Robert Solow：

这本书不把经济学看作是一个资本主义的阴谋，也不把它视为是纯粹理性的胜利，而是把经济学看成一个谜，让人耳目一新。作者关心的是：当面临现代经济这样复杂多变的研究对象时，理论的创造与应用面临的内在困难。那正是经济学家在做的事情，也是我们应该给予更多思考的地方。

2008年列昂惕夫经济学奖得主Robert Wade：

这本书是巨匠的杰作。作者清楚地说明，无根据地信仰自由市场的经济学派别为什么会长期得势，而这样的日子如今可能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