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鸣著的《天堂来信》讲述了作者在平常的生活里寻找感人的善良与平和,他把它们写出来和读者见面,目的是记录和叙述,了解和沟通,反映生活的真实、艰难、脆弱、无奈、不易和理所当然的抗争。每一个人物都有父母亲人乡邻的影子,作者力图通过他们的言行,向外界传达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和他们身上所散发的哪怕是针尖上蜂蜜的一点光辉。
| 书名 | 天堂来信/中国多民族文学丛书 |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 作者 | 马凤鸣 |
| 出版社 | 作家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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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 编辑推荐 马凤鸣著的《天堂来信》讲述了作者在平常的生活里寻找感人的善良与平和,他把它们写出来和读者见面,目的是记录和叙述,了解和沟通,反映生活的真实、艰难、脆弱、无奈、不易和理所当然的抗争。每一个人物都有父母亲人乡邻的影子,作者力图通过他们的言行,向外界传达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和他们身上所散发的哪怕是针尖上蜂蜜的一点光辉。 内容推荐 马凤鸣著的《天堂来信》选编了作者十余年来书写农村题材的短篇小说。小说深入到农村的土地上,在街村巷道里游走,菜园、牛羊、玉米、土豆、炊烟纷至沓来,乡村的音容笑貌渐次进入读者的视线,唤醒了我们记忆深处蛰伏的快乐、忧伤和难以忘怀的思念,那些逝去的往事或者将要离开的农村该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于我们日渐文明的心上。在热切地奔向新生活的同时,我们还是要静下心来,学会捡拾来路上的碎片痕迹…… 目录 泪眼模糊的牡丹湾(代序) 学董 被举意的牛 天堂来信 白盖头 代课教师 瓜州的微信 尕女 马六十的心病 尼卡哈 职称 亲亲羊羔 怀念一只狼 温暖的岁月 红犍牛 麦 姑 抱鸡娃 想起鲁院认识的几个朋友 二毛皮 一位穆斯林的葬礼 从小人书到一本书(代后记) 试读章节 学董 晨礼结束后,如同天籁的吟诵还在空旷辽远的空气中颤抖着余音,一条细如丝线的亮光把天地间紧密相连的秘密悄悄切开,尘封已久的光明急不可待地在窗前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 冶尕西老汉跪在蓝底白花的地毯上,神情还恍惚在余音绕梁的静谧中。周围的人窸窸窣窣地站起来了,他才从迷醉中清醒过来。他左手撑在地上,右腿用力,膝盖咯嗒嗒地响,就像朽木的椽子被岁月的尘埃压得不堪重负,在断裂之前呻吟着。在跌倒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扶在他的胳膊上,稍稍用力扶助了一下,他就稳当当地站起来了。借着晨曦微明的亮光,一看是新来的年轻阿訇,他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况且大殿里是不准拉闲话的。 被阿訇扶着,冶尕西老汉有些别扭和不自在。他隐隐地觉着,阿訇有讨好的嫌疑,但阿訇是微微笑着的,轻轻颔首的,看不出任何讨好的端倪。他应该主动说一声谢谢的,但疙疙瘩瘩的别扭阻挡着他,撕扯着他,使他无法轻松惬意地表达谢意。事实上,李德才当了学董(寺管会主任)之后搬来的这个阿訇他是竭力反对的。 事情还得从斋月之前说起。 冶尕西老汉当学董的时候,李德才是他手下的一个管着账本的会计,壮壮实实的一副劳动人民憨厚朴实的面容,有时候,爱在人面前逞能,死犟,是属于死驴还犟出眼泪的那种。说实话,他是看不上这个人,但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将就着让他干。但是,慢慢地他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的闲话。有人出了乜贴(财贝)交给李德才,时间一长,在寺院的台阶上浪起闲话来,笑眯眯地对他说,老学董啊,我给寺里出了一百元的乜贴,给了李德才,他没有给你说吗?冶尕西机械地摇摇头又点点头,那人的脸上就有了一丝怀疑慢慢膨胀。他能说什么呢?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李德才,但李德才脸红脖子粗地说,没有啊!——没有的事嘛!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 他知道李德才的家里情况不怎么好,像大多数从葫芦河畔老家移民到闽宁镇的人家一样,平整土地,苦心扒力地盖房子,给儿子娶媳妇,本来不怎么鼓的腰杆子就瘪了下去,最小的儿子还是挣一个吃两个的二货。但大家出的乜贴是清真寺里的用度,就是紧张了偶尔挪用几天,要赶紧补上,不然就是罪孽。可李德才的胆子太大了,居然背着牛头不认赃。年终公布账目的时候,他思忖再三把李德才欠缺的钱垫上,把舍散了乜贴的人的名字登出来,人们仰着头看到白纸黑字上自己的名字时,脸上就有了心满意足的荣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波被他没有原则地压下去了。 这些事情冶尕西老汉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李德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有时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帮手,李德才的目光躲躲闪闪,还隐约含着一丝哀求的成分。他帮李德才垫了钱,内心备受折磨。有时候,他觉着自己在帮着歹人干坏事,但是,不这么做,李德才就完蛋了,一辈子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他一直想寻找一个借口,把李德才换掉,但一任阿訇一任学董,阿訇没有辞学,他就没有权利把李德才拿下。只有阿訇辞了学,重新选寺管会成员、重新搬阿訇时,才能把这缠麻的事捋得顺顺当当。 阿訇终于辞学了,他的机会来了。 阿訇和寺管会的人忙了一个夏天,把原来难民似的房子扒掉,气气派派地盖了一座大殿。大殿落成的时候,阿訇把他悄悄叫到房里,拉着他的手说:老学董啊,知感真主,大殿盖成了,找一位尔林(知识)高的阿訇来开学,我也应该走了。阿訇叙说了邻村的清真寺已经聘请他去开学的事,开了几年学,终于把大殿盖成了,他的心事也撩了啦(完成)。说这些话的时候,阿訇有些难过和紧张,好像他背着别人干了不宜的事情。汗从白色的帽边下渗出来,白帽湿了一圈。阿訇又说了一些感谢他帮扶开学的话。冶尕西知道,一旦阿訇对他说出这些体己的话事情就无可挽回了。他试探着说,把两个坊的学连上开吗?阿訇果断地摆着手说,老学董,还是聘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开学,你也少受气! 他竭力掩藏着的秘密被人窥见了,冶尕西的脸上有些不自在。 阿訇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话,眼睛里含着泪花,毕竟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了,朝夕相处,促膝相谈,形同手足。冶尕西老汉拿着阿訇的手,四只手层层叠叠地紧紧握在一起,彼此不分开,只有亲如兄弟的穆斯林才这样拉手,知遇之恩的疼顾、照看、感谢、不舍都在这紧紧相拥的手中,通过彼此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冶尕西说,过几年我把你搬回来。 阿訇说,托靠真主的口唤。 大殿静默着,绿色的琉璃瓦反射着太阳的余晖,半圆形新月异常醒目地擎在高大的脊梁上,神秘而祥和。大殿的地面上铺着各家舍散的地毯,儿子或者女儿含着眼泪替亡故的父母舍散的心意;健在的夫妻心连着心的心意,他们的名字以各种醒目的书写存在于脚下的地毯上,难以忘怀地提醒着活着的眼睛、跪下的双膝和叩下的头,今世是短暂的,后世才是真境花园——只有虔诚地束缚了心灵、眼睛、双手和纷扰的思想,才能在秘境中的后世少受惩罚。这些融合了生命、信仰和无私奉献的地毯柔柔的绵绵的,散发着羊毛特有的一股淡淡的腥膻味。 冶尕西跪在地毯上,百感交集。几百个人风里雨里在院子里礼拜的情景一去不复返,真主把过不去的事情给人不给,前定的艰难和幸福终于在冶尕西老汉的手上实现了,他感到一种有分量的荣光漫漶全身,呼出的气流顺直而流畅。 今天是主麻,斋月像每年的约定一样已经走在轮回的路上,所以,斋月前选出新的寺管会,重新搬一位有尔林的阿訇已经非常紧迫。 冶尕西信心满满地走进大殿,胸中酝酿着私密而神圣的计划。(P1-3) 序言 泪眼模糊的牡丹湾 马凤鸣 今年春节前,我回了一趟西海固的老家。 那天是元月22日,才下过雪两三天,气温很低,早晨车都没有打着,等到中午才得以成行。我从兴隆镇出发,小车在镇子西面的红山上盘旋,路的阴面还结着冰,亲戚们都劝我等几天再去,可我等不住,我已经离开老家十几年了,现在,我离它二十公里了,再大的困难我也要去,那种强烈的回家的愿望促使我尽快行动。 山野苍茫无限,白雪覆盖的山顶上抓鸽子的鹄盘旋着,一群麻雀呼啦啦从眼前飞过,白雪覆盖的乡村静悄悄。 山路越来越难走,柏油路完了是沙路,沙路完了是土路,离我出生成长的老家牡丹湾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荒凉。车拐到豁岘口,那棵经历了沧桑岁月的大柳树孤独地立在路旁,龙骨一样的枝条升向天空,它是那样苍老,岁月沉淀的它失去了往日的容颜。从这里下去,在一段红土构成的峡谷里,走三四公里后还有两棵翘首相望的大柳树,那是我少年放羊时经常避雨的地方,也是两条路的分界线。 路向下延伸,曲里拐弯,更加难行,我离开十几年了,这条路还是没人管,在雨水的冲刷下凹凸不平。如果遇到下雨就成红泥路了。这是进出牡丹湾唯一的一条能通车的路。当年公易镇的集大得很,从静宁上来赶集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它竟然萧条得让人怀疑。地上没有车辙,好像时间长了没有行驶过车,以土红色为主的黏土上寸草不生。我担心的雪一点都没有,只是山顶上还挑着白雪,像饱经沧桑的回族老人头上的小白帽,静默安详。 从童年到少年,我经常穿梭于这条阴森的豁口求学,遇到天黑,总觉着每一个黑影里都藏着妖怪,风吹草动传来的呜咽声让人心惊肉跳,往上或是往下走,一气跑过去,到这头或是那头的大柳树下才擦着头上的冷汗大口喘气。我的大柳树,你还记得当年那个为了上学经常路过你的娃娃吗?如今我已是两鬓染霜的年纪,但背着两个洋芋求学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把车停在两棵大柳树旁,深情地凝望着被大山包围的牡丹湾,向南塌陷的深沟连着长尾河,河向东二十里注入葫芦河。坍塌的院墙,低矮的房屋,苍茫荒芜,没有一点生气。我望着层层梯田下历经沧桑的堡子和堡子下面我的家,禁不住泪眼模糊——我回来了,在银川十几年,带着知天命的沉稳和老练回来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泪眼模糊。脚下的梯田是巴巴(爷爷)带着全村人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修起来的,就是天干火着的年馑,这里仍然还能收上可观的粮食,养活几百口子人,如今它们都荒芜着,巴巴和奶奶已经长眠在乌鲁木齐大湾的公墓里二十多年了。 我把车开到那座突兀的清真寺旁,想找一位诵经人,但寺院里没有人,一只黄猫“嗖”地从我脚下飞过,登上土墙,转过身“喵呜”地叫了一声,它对我是多么陌生。当年我们在这里拿着牛肩胛骨放声读着羊角符号般的经文,洋溢着的欢声笑语已经黯然落幕,再也找不到一群孩子齐声诵读的优美场景了。 车开不到坟院旁,我下车步行,路上是多年没走人的浮土,软绵绵地留下我孤独的脚印,像两行不断延伸的惊叹号,孤独而忧伤得让人心酸。 我在坟院边上跪了下来,伸出双手,面向着荒芜寂寞的坟院举念了都啊宜,虔诚地吟诵起赞念的索尔。低沉优雅的声调像高山流水一样从遥远的天际间缓缓飘来,就像沧桑古琴和着水声不忍离去的徘徊,再怎么刚强再怎么掩饰,悲伤都不可遏止涌上心头,我禁不住热泪盈眶得难以继续。我跪在这里就像跪在老房子里萦绕着暖暖情愫的热炕头上,四面八方的温暖包围着我。我的亲人,我将在哪里与你们相见?扑面的冷风毫无顾忌,我用冰冷的双手捂住双眼,思绪万千。 一只兔子跳跃着从眼前跑过,它勾勒的曲线在冬日萧条的大地上让人心里一喜;几只呱啦鸡从草丛里飞起来,翅膀扇得枯草乱飞,它们呱呱叫着飞到不远处落下来,领头的那只还不放心地对我看了几眼,又低下头嘀嘀咕咕地招呼着家族成员,生命依然精彩纷呈,而我是外来者,我形单影只,孤寂难受得无处诉说。 我怀着复杂的难以表述的心情,走向老屋。站在崖(读ɑi)头上,院子里的荒芜和庞杂一览无余,经历了岁月浸染的瓦更加乌黑厚重,靠近大门一侧的一间房子已经倒塌。我听父亲说过,院子托付给堂叔看着,我走到大门口,门上挂着锁,院子外头的场院里长满了衰败的荒草和榆树。我试着推了一下大门,锁头滑落,门开了,我一脚踏进生我养我的老院子,就像踏进了年久失修的古宅子。院子里胳膊粗的榆树一个挨一个,原来是门外的榆树种子被风吹进来生根发芽,竟然长得满院成林。坐北向南的三间大瓦房是庄子里最早盖起来的砖瓦房,最东边的一间曾经是我结婚的房子,我的大女儿也在这里出生。我记得结婚前一天,下了一场雪,害怕娶亲的拖拉机滑,父亲一大早拿着扫帚和铁锹,从家门前一直扫到豁岘口的柳树旁,顺手把雪铲到两边的庄稼地里,多少年了,父亲躬身扫雪的背影一直在眼前徘徊,那条清亮无比的土路一直逶迤在我日渐沧桑的心上,不断温暖着我。 我趴在玻璃上向里张望,墙上还贴着丝线缠绕的“喜”字,才十几年的工夫,那么热闹那么澎湃着生命热情的院落竟然衰败成这样子了,让人不禁错愕难受。我轻轻掩上门,把锁扣塞进木眼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老屋。 …… 我的巴巴是被人唤作“十二能”的,说不清是谁给起的外号,总之非常贴切。巴巴当了多年的村干部,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开会念报纸,让人惊异。说一件事,队里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用来碾场。队里派了麦姑的男人专门学习了一个月,还不会开着碾场,麦子碾得花里胡哨的,巴巴在场边着急,说,停哈!停哈!你给我说说挡位。六十岁的巴巴开着拖拉机碾场,外放里收,一蔓压着一蔓,碾场的男人女人惊奇地看着,连过路的人都站着看,说,这个十二能啊,了不得!麦姑的男人羞得红着脸,在人群里矮了下去。再说一件事,巴巴退了以后,在新疆念经,他从小没有正儿八经地在清真寺里学习过,六十多岁的巴巴从字母开始,一年后能把整本的《古兰经》诵读得抑扬顿挫,清真寺里的大阿訇捋着漂白的胡须,惊奇地说,安拉乎! 巴巴已经无常了好多年了。他礼完晨礼拜,跪在炕上静静地吟诵着《古兰经》,声音慢慢小下去了,头一歪跌倒了炕上。巴巴走得利落,他刚强了一辈子,无常的时候没有睡炕,儿女们一个伺候的机会都没有。多年后,我去乌鲁木齐的大湾上坟,白雪纷扰得像一瓣瓣盛开的杏花,落在我的肩膀上,远处的乌鲁木齐若隐若现,像沙漠里海市蜃楼一样神秘。无数的坟茔像刚出锅的馒头,层层叠叠地铺展开去。这里埋着远赴新疆谋生的西海固的回民,一座座坟茔里埋着一段段精彩而辛酸的故事。巴巴的坟茔在山脊上,奶奶离他不远,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在异乡相互守望。他们没有睡在牡丹湾的老坟院里,离开了太爷和家乡。三巴巴最后飘落在新疆新源县,葬在大山下的牧场里,他的独眼儿子也睡在身边,六巴巴葬在新疆沙湾县,四巴巴葬在甘肃会宁县,兄弟八个,只有七巴巴和八巴巴还活着。 牡丹湾剩下的人不多,不知日子的方向转向何方。 他们茫然、惆怅、单调、恓惶、无助的眼神一次次望着天空,无可奈何地等着搬迁,但希望一次次地落空,又一次次地升腾,茶余饭后和远在各地的亲人联系着、商量着,又不得不黯然神伤地准备着春耕夏收的农事。 我离开村庄将近二十年了。 父母兄弟妹妹都在新疆。老院的灰瓦上长着衰败的荒草,院里长着一人高的蒿草和各种树木,兔子、老鼠、麻雀捷足先登占领了老院,这里成了它们的乐园。 高大的堡子已经废弃,八爷举家搬迁到新疆沙湾县生活。现在,村庄里的人走得七零八落,留下古老的院落独自面对着寂寥的大山,留下荒草萋萋的坟院,那里埋着我祖辈的亲人,我曾经那么固执地认为将来也睡在太爷的脚下,现在,那么亲的人走了,留下坟院孤独和伤心,留下坍塌的窑洞无限惆怅。大柳树独自面对风雨,再也没有纷扰的脚步经过,就连无限深情的阴凉也显得单调和乏味,没有了牛羊的光顾,空寂的豁岘越发冷寂和阴森,那些陪伴我们少年的牛羊虽然生命的时期不长,但是,它们带给我们的快乐无法从记忆深处抹掉;生命卑微的麻雀、兔子、燕子、野鸡、屎壳郎,匆忙活过一世,伴随我们快乐或者忧伤,也看不到山野里生命欢歌的热闹场景。 牡丹湾,你曾经从荒芜走向春意阑珊,走过姹紫嫣红的春天,走过一片黄一片绿的夏天,走过果实累累的秋天,走过太爷的年轻和英武。牡丹湾,你走过粮仓饱满的好年头,也在一夏无雨的恓惶中瑟瑟发抖而坚强面对,而今,你将走向荒芜归于沉寂吗?你将在四野的大山中寂寞而空旷地衰落吗? 我的村庄我的牡丹湾,我只能在远离你四百公里的闽宁镇,一个黄河水浸润的地方默默想你,在泪眼模糊中回忆你昔日的光彩。你在迅速的城镇化中归于沉寂,归于荒芜,在时间的苍茫无情中风雨飘摇。 我在旷日持久的惆怅中,写下关于你的文字,写下儿子对母亲的乡愁。 2017年5月10日 后记 从小人书到一本书 我对文学的认知是从小人书开始的。用半天口粮换来的小人书在我的眼里倍加珍惜,顶着烈日从头到尾看完,或者走在放学的路上,边走边看。书虽然还回去了,但看过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着,情节在脑子里跌宕起伏,好不热闹,第二天有了向同学炫耀故事的资本。这是在信息匮乏和消息闭塞的农村不可多得的乐趣。及至后来,长大了一些,露天电影是了解外面世界的手段,顾不上吃饭,早早地打听哪里有电影,结伴而行,翻山越岭走夜路去,又走夜路回来,回来的路上就是故事情节的再讨论和延伸,争论得面红耳赤,为人物的命运担忧和困惑,肚子的饥饿暂时忘却了。 到家后悄悄溜进厨房,母亲总是在锅里扣着饭,灶膛里还有亮闪闪的火星子,饭还热乎着,顾不上细嚼慢咽了,饥饿从所有的细胞里跑出来,吵吵嚷嚷,争先恐后地满足自己。我一直以为,是狗叫声吵醒了早睡的父母,因为母亲总是披着衣服来灶间里看我吃饭。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总是疼爱地摸着我的头,唠唠叨叨地叮嘱慢慢吃饭,晚上再不要出去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成年后,母亲无意中提起我少年时晚夕看电影的事情,我偶尔得知他们一直没有睡着,害怕费油,总是把煤油灯吹灭,在黑暗中静静等着轻狂的我回来。尽管他们在白天的劳动中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而在夜晚依然在黑暗中坚持等着我回家。 真正的阅读是到了初中,图书馆里的不多的书几乎被翻遍了,中午蹲在教室外的窗台上一本书就看完了,有时,走在路上就像现在的孩子迷恋游戏一样手捧着书,不同的是那时的书是洁净的,现在的游戏乌七八糟,对孩子们的诱惑大得让人担忧。我记得有一次躺在炕上看书,睡着了,差点失火,书被父亲捣进炕洞里烧了。后来上大学,学的是政治教育,专业课一无是处,在课堂上看书,被老师发现,请起来回答问题,问的什么都不知道,弄了笑话。 我说这么多就是一个过渡和铺垫,我非常感谢我成长的时代,没有乱七八糟的信息污染,在质朴和害羞的村庄,父母没有刻意地望子成龙,上学后老师没有刻意地搞素质教育,就连大学老师都是宽容的令人感动。 我在水到渠成的自然中成长,学非所用地毕业后,才认真思考人的生活,特别是回民的生活。我身为其中的一员,他们百折不挠的历史,坚忍与坚强并存的生存方式,还有隐忍、沉默、寡言、温和、宽厚、机敏,当然也有奸猾和虚荣的世故以及好大喜功自不量力的吹嘘,但细微生活的痕迹总是点亮着不易察觉的人性的闪光。我在平常的生活里寻找感人的善良与平和,我把它们写出来和读者见面,目的是记录和叙述,了解和沟通,反映生活的真实、艰难、脆弱、无奈、不易和理所当然的抗争。 笔下的人物都是我非常熟悉的,从小耳濡目染了多次,他们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储存,然后络绎不绝地回放。我的祖辈和乡亲都在宗教丝绸般的氛围中生老病死,离不开汉文化和伊斯兰文化交相辉映地浸染。他们的语言、行为、处世与为人方式都受到教门的影响,如果离开了这些拔高了调子就是说谎的写作,变得毫无意义了。 实际上,每一个人物都有父母亲人乡邻的影子,我力图通过他们的言行,向外界传达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和他们身上所散发的哪怕是针尖上蜂蜜的一点光辉。我没有努力地希望这能照耀和宣示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有责任把真实写出来,就像汉族作家把细微传承而经久不衰的年味写出来一样责无旁贷。 我非常感谢我的父母,在吃不饱肚子的年代送我上学,非常感谢妻子毫无怨言地操持家务,没有他们义无反顾的支持,我的文字可能干枯。他们无意中走进我的小说,以某个人物的身份生活在酸甜苦辣的文字中尝遍辛酸,让我更加不安。我暗自窃喜和辛酸的是:至今父母没有读过我写的一篇小说或散文,他们只在他人的闲话中知道了我在写文章,因为,他们不认识汉字。我试想着,有一天和父母坐在炕上,给他们朗读我的文字,我不知道那将是怎样的一种交流形式,字里行间所涉及的回忆和追思,会调动父母记忆的神经,但即使这样,我也愿意和他们一块儿流泪。我的父母培养了我,而大多数父母的孩子不能书写亲人的故事,只能在口口相传中把最珍贵的记忆丧失殆尽。我是其中的一员,我的责任和义务决定了我的书写。 生活给予了我的乡亲许多仓皇无助和喜极而泣的考验,而我只仅仅写出了其中的正义、公平和简朴的渴望,写出了对乡村生活中那些闪耀着人性光芒的深情留恋。 马凤鸣 2017年5月1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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