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艘船沉没了。
一家人在一座孤岛上进行自救。
初探孤岛,搜索断船残骸。
暴风雨已经持续了整整六天,让人心惊胆战。到了第七天,风暴仍旧没有平息,反而越发肆虐。我们的船原本是要开往东南方向的,可现在早已偏离了航线。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此刻身处何方。船上的一截桅杆已经断裂不知所终了。船开始漏水,越来越多的水渗进船舱,乘客们也因为不问断的轮班放哨早已精疲力竭,垂头丧气,那些平时骂骂咧咧的水手此刻却悄无声息地干着自己的活,一个个看起来都惊恐不安。
我走到甲板上想问问船长我们现在的具体处境,可他只是不知所措地摇头。等我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客舱时,看见我的四个儿子紧紧地依偎在他们母亲的身边,唱着故乡的歌谣。在暴风雨的怒吼狂啸中,听到他们弱不可闻的歌声,我的心都快碎了。孩子们已经好几天没离开过舱房了,此刻正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我。我试图安慰他们,想让他们高兴起来。“仁慈的上帝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我说,“如果他想要我们获救,那他就会帮助我们。”
我的妻子卡塔琳娜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尽量试着表现得勇敢一些,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也担心着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
在吵嚷声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陆地!陆地!”就在此时,船身猛地一晃,我被重重地摔到地板上。船上响起一阵可怕的轰隆声与嘎吱嘎吱声,然后是渗进来的水流发出的越来越响的哗哗声。此时,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似乎是船长在高喊:“我们撑不住了!快准备好小艇!”
孩子们惊惧不安的呜咽声惊醒了我。“别灰心!”我说,“我们的船还没沉。陆地就在眼前!”
我跑出舱房,再次回到甲板上,我得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一股巨浪顷刻将我掀翻在地。我紧紧抓住帆索,越来越高的海浪从我头顶汹涌而过。等我终于能睁眼望去的时候,发现乘客们都已经上了救生艇,一个水手正解开最后一艘小艇上的缆绳,撑着它准备离开。我朝着他们大声呼喊,恳求他们不要抛下我和我的家人,但在狂风巨浪的咆哮声中,我的声音似乎根本无法传到他们那儿。
此刻,我越发清醒地认识到,船已经触礁了,而且是卡在了礁石中间,一时半会还沉不下去。只要船还没有断裂,我们的舱房以及船长的舱房构成的这一小部分船体就不会被淹没。我们现在是安全的。透过浪花和雨幕,我隐约望见了模糊的海岸线。
我挣扎着回到舱房,家人们正满怀希望地望着我。“勇敢点!”我说,“我们还没被淹呢。首先,我们必须待在这儿,只要天气转好,我们就能想办法上岸。” 孩子们很快重拾了信心,似乎毫不怀疑我们将会得救。但妻子却看着我,她察觉到了我的忧虑不安。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建议我们应该吃点东西。“身体吃得饱饱的,灵魂才会更坚强,”她说,“我们将面临一个艰苦的漫漫长夜。”
她说得对。外面天色已黑,而暴风雨丝毫没有平息。巨浪撞击在船板上发出轰鸣声,船舱不住地起伏摇晃,听起来,汹涌而至的浪头似乎要把船板撕裂。卡塔琳娜在厨房找到了面包和奶酪,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可我们俩却只是艰难下咽。吃完饭,孩子们躺在床铺上很快就酣然入睡了,卡塔琳娜和我值夜。这是我们生命中最可怕的一夜,每一股巨浪袭来,我们都唯恐船被打翻,倘若果真如此,那我们可真是全完了。
将近天亮的时候,风开始慢慢变小,浪头也没有那么高了。当新的一天的第一缕晨光透过舱口照进来时,我们全都鼓起勇气走上甲板,看着朝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海风依旧冰冷地呼号着,漆黑的海水上漂浮着白色的水沫,但风暴已经没有昨晚那般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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