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烟雾散尽,众人坐到原来的位置。副校长丁松华扭动扭动脖子,强睁他那双疲劳无神的眼睛,逐个审视在座的人,换上一副略带微笑的表情说:“今晚已经很迟了,各位把自己的具体困难说了。但是,你们应该明白一点,200班必须有班主任,而且,这个人肯定在你们中间,不可能在外国、外省、外县、外校,大家说是不是?
“说句心里话,我指定谁当200班班主任,谁就会在背后骂我。我刚才想到一个好办法,很公平,不怨天,不怨地,只说明你和1200班有缘。”丁副校长用慈祥、含笑的目光看着大家,等待下文。他的笑容中,似乎带点坏坏的味道。谁都不愿意主动接话,生怕嘴一张,丁大人一锤定音,把200班的班主任头衔赏给自己。
教务处主任肖强华打破沉默:“丁校长,你既然有好办法,赶快说出来,哪个走运,哪个背时,不能怪你。”
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丁副校长。
“我的办法很简单、很古老,抓阄。如果你们没意见,就这么办。肖主任,你用一张白纸,做四个阄,一张写上‘200班班主任’,其他三张写上‘300班班主任’。他们今后再当班主任。”
任劳任怨的肖主任扯下一张稿纸,非常优雅全方位地展示给大家看,确定纸张的清白后,裁成四小张,写上字,做成四个纸团,把小纸团放进刚刚空出来的香烟盒子里,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晃动着。
大家以为,四个人抓完阄,确定200班的班主任人选,马上散会。正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廖申湘老师突然从位置上站起,大声说道:“我不和你们玩这游戏,我当了三年班主任,根据流沙中学的规定,可以隔三年再当班主任。”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激动。
丁副校长有些难堪,他没有斥责“捣蛋者”,对方说得在理,他平静地看着廖申湘,展现出领导海纳百川的气度,看看其他几位要捡阄的人。
秦霞老师接过话说:“我不当的理由,今晚说过多次。我国几千年文化传统中,尊老爱幼排在传统美德之首。今年我婆婆病得不轻,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现在越来越重,必须要人照顾。她年轻守寡,她一直把我当女儿。现在别人照顾她,她偏偏不要。她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不多了,等她百年之后,你们让我当班主任,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她隔一会儿提高声音说:“你们难道不能让一个患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我们所有人都会老,谁也算不到自己年老的时候会怎么样。今天抓阄,你们谁抓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参加。”说完,她往椅子上一靠,眼里满含着泪水。
丁副校长脸色难看的程度上升一个等级,他移动目光,盯着下一个目标:刘红玲。几个人的目光也追随过去。刘红玲沉默几秒钟,终于有点抵挡不住,她四十多岁,身材肥胖,腰粗,有年轻女老师两个腰那么粗,肥胖给她带来两个副产品,高血压和大嗓门。她说:“我教书二十多年,年轻时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当班主任,以前领导分配我当班主任,我几时推辞过,我自己认为,还算个合格的老师。这些年,我的血压呼呼往上跳,上个学期我住院,你们知道的。没有健康,荣誉、地位、金钱都没有用。200班是个什么班,大家都清楚。如果硬要我当这个班主任,我性子急,万一哪天被学生气得昏倒在讲台上,甚至一命呜呼,我没了,我儿子谁来疼,谁来管,我老公怎么办?!”
会议室里一下哄堂大笑。
“没那么恐怖。”肖主任笑着说。
丁松华也笑道:“我们的生命力都很顽强,现在得高血压的人很多,也没见死几个人。”
大家说得没完没了。刘红玲看不惯,扯开嗓门道:“要我当班主任可以,出了事谁负责,不光嘴巴说,白纸黑字写清楚,当作证据。”
丁副校长刚刚松弛的脸部肌肉,马上又紧绷起来。今晚这件事十有八九搞不定,白白辛苦一晚上,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P2-3)
育人先育德
学生的考试分数高低,只影响他(她)个人的学业走向和从业走向,如果品德缺失,却可能给社会带来或大或小的危害。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假如人人品行优良,构建和谐社会,则轻而易举,民众幸福指数也芝麻开花节节高。分数,只管学生时代,品德,却管一辈子。我的学生时代,就倡导德智体全面发展,而且,德排第一。
大学毕业二十一载,我在新闻界、政界、商界体验过生活,做得最久的工作,当属教书育人。我从未对成绩好的学生就高看一等、对成绩差的就冷眼相待,因为我知道,每个学生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成绩差的学生若得到老师的善待,走向社会后往往会对老师更亲热。
我儿子考试得高分,也会使我稍稍高兴。我更看重的,是他在我每次回家时,能给我开门;带他出去吃饭时,他主动问候我的朋友,向他们鞠一躬。拥有‘孝’和‘德’的孩子,难道不比仅有高分的孩子好吗?孩子有了孝和德,难道会没有好分数?
2014年秋天,我在市里某机关待腻了,回农村中学站讲台。学校的人文环境,与我性格配合得天衣无缝,我决定退休前在那里度过。恰好一老师请病假,我被校方派去堵缺口。那阵子我正琢磨写本小说,正好送上现成的生活体验,我非常用心地感受着每天的点点滴滴。
我教八年级语文。好苗子,给县属中学捷足先登,“收割”走了。学生们活跃在叛逆期的顶峰,他们中间很多人基础差,不愿学。最初几堂课,部分学生便把顽劣向我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和风细雨这种方式失效后,我也会板着脸,大着嗓门,把表情弄得很吓人,只为让学生多学点。
小说中的四大金刚,三人有生活中的原型。小说前面部分,很多是写实的。坏习惯在小学形成,到了中学,尽管老师不断教育,施压,总难见多少好转。
教师大办公室里,时常出现这样一幕,学生低头,哭着,抽泣,抖动身子,旁边家长满脸严肃。一个孩子不听话,让全家难以安宁幸福。老师们说,多上几节课无所谓,但调皮的学生,能把本不美好的心情撕碎。
我一次次向学生布道:做人非常重要,成绩,不是唯一。情商,有时比智商更重要。从表情上,我难以判断他们是否接受我的观点,反正我常把品德挂在嘴上,一件小事,能给我上升到道德高度、人生高度,正因如此,在小说中才会扛起道德的大旗。
说说关于农村教育的话题。
当下,城乡教育有相当差距。政府为帮助弱者,多给农村教育拨钱,确实起了些作用,但钱不是万能的。
身为作家和乡村教师,我一直在观察、思考农村教育,我们抱怨城乡教育差距,更应看到背后的原因。
我住城里,我儿子五岁时,我每晚上教他读《西游记》连环画,一字一字读,不认识的字,查字典,周六周日也不休息,历时八个月,完成十多万字的阅读量。他进入小学一年级时,能独立读书看报。城里家长如我者,比比皆是。更有人天天辅导孩子做作业的,一题一题陪着去做,让我汗颜,因我极少于这活,总让孩子去折腾。
试看农村家长,几人有此耐心?很多人缺少教育方法,有的管教粗放,甚至粗暴。有人说:教育,首先是教育家长。这话不无道理。教育主管部门,应承担教育家长的重任,为家长量身定做,打造几堂高水平的课,为全县家长送课上门。高水平的课,才会使家长受益。
多年来,我固执坚守乡村教育一线,以我之见,改善乡村学校条件的同时,应给予乡村学校灵活的制度,把当前供给侧改革,运用到乡村初级中学,因材施教,使学困户重拾信心。学生爱学,教师才乐教,国家对教育的投入,才会发挥效益。
2016暑假,我奔赴韶山,参加全国第二届善德乡村教师国学营。几天的学习,收获颇丰,心灵受到洗礼,人比以前善良、感恩,懂得人生的一些意义。有人说,我们被洗脑了,我无数次想,假如学生接受了这样的教育,从小在他们心田里,种下优良品德的种子,将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有首歌叫《爱的奉献》,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十几年前,我采访过中国香港一个中小学生团体,他们回内地做义工,帮助乡村学校的孩子,香港中小学生做义工是必修课。我们的学生,如果也必须做义工,对他们的思想成长,必将产生深远影响。如果家长陪同,还影响家长,家家户户都有小孩子,家家户户都做义工,世界真的会变成美好人间。
多年来,我们对唯分数的评价体系,口诛笔伐无数,小学一年级的老师,也深受分数排队之苦,能否在划片招生已经推行的今天,在小学阶段,不唯分数,千真万确搞综合评价,让学生明白,决定他们事业成功与人生幸福的,除了分数,还有很多。
我期待着这一天,真的很期待。
我主要的教育思想,已基本融入《超级200班》这部小说中。当初构思小说时,每当脑海里喷出感人情节,我眼里都会噙着泪水,内心翻滚着感动。最后,我让200班最优秀的一个人死了,他在给母亲送生日蛋糕时不幸遭遇车祸,临死前毅然做出捐赠自身器官的义举,再次高举道德的大旗。
只要人人都是道德高尚的人,幸福离我们还远吗?
幸福,难道不是每个地球人追求的目标吗?
2017年8月22日 湖南郴州
李彪著的《超级200班》讲述了流沙中学的200班素来班风班纪差,班上的“四大金刚”周志光、肖春意、曾乐田、林小飞堪称调皮捣蛋之王,更是让学校领导和老师无不“闻风丧胆”焦头烂额避之不及。200班班主任一职,全校老师谁也不愿接手,临危受命的丁校长挠破头皮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没辙,而就在这时,杨铁雄老师有如神兵天降……
教育从来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李彪著的《超级200班》尝试着从小说的角度让我们学会轻松卸重。小说带来的深层思考,更是直接反应了作者发自心底的声音:再烂的班级,都有可能变成优秀班级,因为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从超烂到超级优秀,只有一颗心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