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妈的×!”严狗狗再也压不住火气,从院里搬了一块牛头大的石头,那块石头以愤怒的动力从耗子爹头顶两尺高的位置砸向煮肉锅。热气腾腾的木头锅盖正欢快地浸润着肉香,石头轻松而无情地把它冲撞得四分五裂。铁锅轻柔地响了一声,灶坑里的火和羊肉及汤水产生了热烈的反应,气流声响冲击着窑洞,热浪升腾,扑向炕上等肉吃的大仓子,大仓子吓得哇哇直哭。两个男人当下扭打起来,从窑里打到窑外,两人都摸要命的家具玩命。
满收家的眼看要出人命,加上心虚理亏,便在两个男人中间跪倒乞求。两个男人迟了一下,各自住了手脚。但两个家族的战斗才开始了,由此结下的深仇到死也没化解,以致延续到下一代人。
一个月后,梁满收平日依仗的两条好狗没听到一声吠叫便失踪了。这狗曾由梁满收带上山放羊,也识得严狗狗,叫它一声摇头摆尾甚是亲热。梁满收便怀疑狗是严狗狗诱走害了的。没了狗护院,狼乘机钻空子咬死十来只羊,梁满收差点心疼死,大病了一场。
这年冬天刚入腊月,严狗狗一家人割了一个月积存下的羊草起了火。下雪后羊没了吃的,不等九尽”羊群就减了几十只。那些死羊瘦得像羊皮里塞了干草一样轻省,提在手里疼在心里,害得他三年没拿过工钱。不用猜就认定放火人是谁。
起初,起“仓子”这么个名儿不过是一个受穷挨饿家族在新生娃儿身上寄托了些翻身脱穷的梦想,企求实现多少辈子追求的牲口满圈、粮食满仓的哄慰先祖后辈的大梦。与严狗狗的战斗叫梁满收脑瓜里灌进了稀牛屎,竟然生出了炫耀他有了后继有人的资本,以此傲人的战绩想刺激一下尚未生育的敌手,以在两人的对峙中增加些精神分量。谁知严狗狗老婆的肚皮出奇地争气,跟着生出个小子。严狗狗言语少却是个心里头谋事的,就给这娃起了个“耗子”这个名儿。这名字就连梁满收也没留意,还觉得他家只配拥有猫猫狗狗的名字,现在成了耗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起了这样鼠目寸光、缺少创意、粗俗气十足的名儿,本来山里人起名用猫猫狗狗听着贱,好养活,何况耗子更贱,人打猫捉狗也欺,山里人心直人憨,谁去研磨起这么个名儿的玄机。
几年下来,仓子娘一口气没歇生了他的兄弟四个,梁满收却没再敢炫耀,因为狗狗家的在肥地里竞出产了弟兄两双。大仓子、二仓子、三仓子、四仓子一路降生,大耗子、二耗子、三耗子、四耗子如影随形。两家女人用胸前的肥奶滋养着各自的娃娃,只因隔两座山住着,十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这年,老天爷由春到秋硬是没施一点雨给大青山,七百里山川绝了绿色,多少肥美土地断了收成。口里一旦没了吃的,饿死一个人像深秋的老树坠下的一片树叶。死神在大山里游荡,曾经的驿镇白道口在人间和地狱问挣扎。
人没吃的,牲口也一样,走到哪里都赤裸裸寸草不生,尤其是开春风沙万里,绿意全无。牛羊成群饿死,人们便剥皮吃,好歹也是肉,去了皮又去了腑脏的牲口的尸体红通通的能照见里外,像红灯笼一样。人们依然要从骨头上啃下些许肉来,可吃到肚里不过一两个时辰便折腾得上吐下泻,两三日后眼看着也成了红灯笼,只差叫人吊起。
几个月下来,人陆陆续续地死着,生命如一介衰草,任由风雨飘摇,化为腐土,却没博得几声鼓匠的凄凄切切的喇叭声。后来,鼓匠反倒多被饿死了,因为鼓匠大多为瞎子,有眼的寻觅不下吃的,他们自是吃土也摸不见细微处。
人死得越来越多,先前死的还赚个薄皮棺材,落个人土为安,后来死的人便懒得去掩埋,一是行将饿毙之人谁还有多余的气力去管死人的事情,再说,自个儿还不知能否混个土埋尸首,早没了一丝闲心。于是横躺竖卧的尸体麦秸一样到处可见,任由狼吃狗啃,那些畜生倒是用人肉养肥了膘,皮毛油亮,见了人眼放青光,龇牙流涎,仿佛吃腻了死人想要品尝活人的鲜美。同类问成天撕咬打斗以释放累积过剩的体能。人饿急了也吃死人,从干当当的尸体中选肉大的部位割一块,尸首的屁股蛋子或大腿成了首选。牛粪火里肉块吱吱作响,味道催开了恶狠狠的饿口,半生不熟的人肉便被人狼吞虎咽了,吃饱后又觉得恶心,女人们马上就吐天呕地……
没办法,大青山的百姓卖儿卖女卖老婆想苟且过了这鬼门关。归绥城的饥荒把那些经拖家带口走西口的山西移民们嘲弄了一回。精明而又善于趁火打劫的山西光棍汉们想整个二房三房回家生儿养女,他们像野狗一样赶来,用毛驴骡马驮几斗米粮来,回去时牲口背上多了个满目忧伤、面黄肌瘦的俏爽女人。失妻缺娘的这家人流着泪将山西人留下的救命小米咽下,吃罢便阖家大哭,直叫人撕心裂肺。
P20-21
大青山上的一阵风
■武川文化馆
读完《绝牲》这部小说,那山、那人、那事、那情、那俗、那语,无不让人感受到这是从大青山上吹来的一阵风……
今天,文化事业进入了一个大开大阖、风云际会、百花争春的美好时代。一种雅俗莫辨的文化氛围正在悄然布开。一些与我们的血脉盘根错节的大众文化,如舞蹈、歌剧、音乐、书画、诗歌、小说、雕绘、手工艺品、传统技艺、特色体育等在我们身边萌发,一些默默无闻的耕耘者用其作品来显示自己的才华,展现对国家、对民族的认同。虽然我们对物欲泛滥极其鄙视,但身为服务大众的艺术家们却从不吝惜自己的非凡才气、见识、技艺和精神。他们塑造的非凡人物,其实也就是他们自己。他们对不同文化门类持更为圆通、更为宽容的态度。以往那些由专家学者把持的艺术殿堂在今天纵横捭阖的市场霸权面前,显得何等苍白微薄。
这些年来,武川文化馆的文化产品层出不穷,一些立足乡土、承载历史的文学作品纷纷涌现。比如,集体编辑的《武川爬山调歌集》、贾喜旺的快板集《风从厚土来》、赵慧萍的抗战话剧剧本《大青山烽火》先后问世。这些恰恰表现出大众对乡土文化获得前所未有的认同。武川文化馆为这些本土作家们提供了一个自由发挥才艺的广阔舞台,来任他们响遏行云、染翰操觚、畅游艺海。我馆文学创作馆员胡国栋正是我们这个文艺队伍的沧海遗珠。他的长篇小说《绝牲》的问世让我们见识了他的卓越才华。他的才情如凤凰破鲛,物润春雨,下笔若悬河泻水,不可胜穷。
有人怀疑我们文化队伍如此庞大,难免鱼龙混杂,细大不捐。当下社会对文化的需求日甚,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之关系也在嬗变。高雅文化曾经是由官方专业人员创造出来的文化产品,适合有较高文化教养和审美情趣的人们的口味。通俗文化却因产生于民间、流传于底层,为文化水平较低、未经专业训练的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士大夫文化”“经院文化”自谓阳春白雪,居高临下,高贵之至不可乡迩。通俗文化一般带有原生态、日常化的特点,清新流丽、活色生香,但有时不免流于粗放、低俗,以下里巴人甘居下风,一直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
当我们这座城市沐浴在文化的春风里,一个众神狂欢的大舞台展现在大众面前。艺术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赏、无分贵贱。这些身处基层的群众文艺工作者的作品更接地气,更能符合多数受众审美的需求、趣味的变化。他们对自己的创作会及时做出适当的调整,在一定程度上会突破那些高高在上的专业学者固守的审美标准,而与通俗文艺的某些特征相重合。大众文化蔚然成风,也昭彰了历史的必然趋势。打造大雅大俗、雅俗共赏的精品力作,正在成为一种时尚。不过历史总是在矛盾和冲突中前行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呼和浩特多元共存、雅俗合流的文化给人民带来更多的是赏心悦目、与时俱进的精神满足。
《绝牲》这部小说的作者胡国栋,是一位在文化一线工作了三十余年的“老文化”。作为一位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者,作者在其作品中浓墨重彩地渲染了家乡的风俗文化。小说中的人物严拴绊、三耗子、四喇嘛、曲米换等正是我们童年记忆里似曾相识的乡亲,他们的一言一行让人回到遥远的过去。时代快车风驰电掣,但我们依然从代代相传的薪火中汲取民族的养分。蓦然回首,我们在芸芸众生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作者站在呼吁保护生态环境的高巅,来弘扬社会环境的净化,追求生态伦理和美好自然生态建设,其中包含的主体与环境不可分离、人心的善恶最终会导致生存状态的好坏等思想。小说在揭示一个杀机炽盛、刀兵洗劫故土的现实,验证人类屠戮行为带来的后果,让我们看到文化有其不可割裂的血脉传承。当代生态伦理是五千年传统文化中的重要一环而非一朝生成。
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个生机盎然的文化春天已经来临。
灵魂之挞
■田彬
我不愿给别人作序,因为序言是著作者发出的请求,向他的前辈、导师、敬仰的同道、专家学者或权威人士……讨教作品价值的定论文章。而这些桂冠和名头我都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作家,很难对别人的作品做出准确的评价。
但这次我破例接受了《绝牲》作者胡国栋的请求,乐意为他尽推荐之力。武川出了一位实力不俗的新生代作家,这是乡梓的骄傲。为家乡唱一曲赞歌,当然是我应担的职责。
通常为他人作序,开卷必是一通赞美之辞。仿佛名角一登场,满场就是一嗓子大声喝彩。我也不例外,我也大声喝一嗓子:《绝牲》真是一部好作品!
我之所以这么推荐这位青壮派作家,是因为他带着对家乡满腔的爱和忧、血和泪写就的文字深深地感染着我。作者那颗没有“革命文学”和功利主义的标榜、不安于麻木和迟滞的心感动了我。我没有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年轻人,会写出这样题材新颖、文学品质纯真、生活视野开阔、内容扎实丰富、文法独具特色、具有极强的思想和心灵穿透力,而且能让读者产生痛感的长篇小说。我觉得应该推荐给更多的读者使其感同身受这部不同凡响的作品。
我和作者是有着二十多年友谊的忘年之交,知道他博闻强识,对大青山的历史研究颇有成果。去年冬天他拿来这部小说的初稿征求我的意见,我看后十分震惊。这部小说文采飞扬、人物奇特、立意深远,必将是一部好作品。不过,我认为人物故事略显单薄,建议他再加以文墨去丰富一下。他非常谦恭,接受了我的建议,一个多月后便写成今天的文稿,增加了十万字,人物愈加丰满,内容也更为厚重。虽然在他的作品中仍有一些小的瑕疵,但对于一个第一次驾驭这样大篇幅作品的作者也属正常,相信作者在以后的创作中会加以修正、不断完善。
小说一开始就将读者带入了一种神秘恐怖的气场中,有一种被重力击中的震撼。一个执着的杀生者伴着他不同寻常的身世,一个被官兵击毙的赵半吊子,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头子的逆种亮相,这个逆种就是小说的主人公严拴绊。他以近乎诡谲怪诞的面世惊骇了世俗,为人之初即被贴上了半人半鬼的标签。
他出生前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动物躁乱,一种不祥之兆笼罩着僻野山村。他乳臭未干,但他的号天哭地已扰得四邻不安,从奶毛里就不断进发出对环境的反抗和疯狂的破坏力,这也预示着他的未来必将是走在浸染着鲜血的道路上。果然,他的人格和人性始终被赵半吊子的血脉驱使和绑架,一种野蛮、嗜血、贪婪的丑恶人性处处从意识深处滋生出来,成为他的人格基础。
一个有着超凡智慧的喇嘛预言严拴绊命理杀生,必然要大开杀戒,并为此取名“拴绊”,借以羁勒他的不轨行为。而小说从头至尾绵绵不断地持续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直在羁束并规范着他的思想行为,这正是传统道德规范对我们民族前进道路的引导作用。
当然小说的主人公性格的多元性也表现得顺理成章,暴戾恣睢、冷酷无情的同时也透露出了人性的敦厚、善良、勇敢、多情、疾恶如仇等优秀品格。这些品格在与他的嗜杀、贪欲、自私的对抗中渐次易宾为主、大获全胜,使战胜兽性的人性大放异彩。从某种意义上看,这样去刻画人物,或许正是人类社会中最难能可贵的固己守恒精神,是某种政治环境和文化氛围的多维呈现。残酷的生存需求,固化了杀戮本性,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时代文明和社会良知的缺失。也可以说,这正是鲁迅先生赞美的那些无知山民撑起的“民族脊梁”!我个人认为,这部小说的成功,正是对这些卑微而又最为原始的生存主义者的最高礼赞。
小说中的严拴绊看似一个小人物,但作者用大视角去审视他。不仅把他放在了深远的人性长河中,更把他处在了深山老林、江湖和商道三元对冲之中,使天赋异禀的主人公身不由己地陷入猎事、战事、匪事、情事的纷扰与纠缠中,精神在茫然中游离于幻想与现实之间,矛盾着,尴尬着,难以脚踏实地。所以,对主人公的态度,作者也矛盾着,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有对他正在经历的心灵痛苦深感同情,还有对这个潜藏着巨大创造力的人物的期许。对历史进程中这个慢一拍的人,更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作者有着深刻的透视和痛彻的理解,同时也赋予了他巨大的遗憾和悲悯,所以作者才像对父兄一样给予这个人物以关怀和拥抱、关注和同情。这也是这个人物能成为文学通廊中一个成功且又典型的基础和土壤。
在小说中,作者把严拴绊这个人物写得残忍、嗜杀,甚至丧失了某种人性,但同时对他在襁褓中就被设置了的“拴绊”人生充满了无奈。小说中严拴绊的所作所为是在努力挣脱“拴绊”人生而做出的种种反抗之举,也是对抗压迫而人生观扭曲的必然结果。从他砸枪绝猎、拒食荤腥那一刻起,读者终于看到了他原本善良、正直的本来面目。
小说里严拴绊两度杀老虎,甚至不惜以母亲为诱饵射杀老虎,读来令人切齿,但同时他那种敦厚坚韧、处惊不乱的性格让人爱恨交织。他因此而对簿公堂,这无疑是对人性丑恶的灵魂的拷问,也是对人类良知的触动。作者试图借此在平庸和高尚间努力寻找一个分水岭。这反映了作者坚定的人道主义立场和严肃思考人类与万物共生共荣这一重大生态课题的精神境界。主人公严拴绊和众多的乡间猎人一样,为一口吃杀生害命,但日本人的残暴无道、欺凌弱寡恰似一面镜子照映出人类自己的丑恶,这正也说明恶人的行为甚于兽行。作品自始至终都在鞭笞人类在动物面前那种丑陋残暴令动物不解的恶行,正如马克·吐温所写:“你们卑鄙的人类总是这样——老是扯谎,老是自以为具有那些实在不具备的美德,却否认那些较高等动物具有它们(其实只有它们才具备)。野兽从来没有干过一桩残酷的事情——这是有道德的动物的专利。一只野兽叫旁的东西受痛苦是出于无意的,这就没什么不对,因为对它来说,根本就没有‘不对’的事情。它叫旁的东西受苦痛,并不是出于高兴——只有人才这么干。这就是受了人那种乱七八糟的道德心的鼓舞。”如出一辙,这部小说也以同样鄙视的目光审视那些加害者那孤傲无耻的嘴脸,告诫天下众生追求净心净土的生态未来,而人更要珍惜本该属于人类的美好人性——包容、宽厚、和平。
《绝牲》虽是作者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但不失为一部底蕴深厚的作品,是一部语言纯粹、叙事圆润的小说,给人的印象几乎如刀雕凿刻一样生动鲜活。在情节的推动中,人性的活力和心灵的风景是用一个个浸润着生命质感的独特的生活细节、生动形象的人物话语、处处让人惊叹的心灵透视和心理分析展开的。
没有独到的发现和深切的人生体验,没有与故事中的人物同呼吸共命运的自我感动以及身临其境的语言底蕴,是构不成一部有魅力、有密度且感人至深的小说的。现在,有不少作品千篇一律,流水账式的交代,这是作者贫乏而无能的表现。而《绝牲》的每一段、每一句、每个细节都令读者情不自禁一步一停地去咀嚼和体会,可以说一步一景美不胜收。虽然读者承受着消化和理解的心灵压力以及思想之累,但好小说似乎都应该这样。只有这样,读者才可以随着作者的导引,去体察社会生活中人物的欢乐和痛苦,才可以反省人物身上所具有的自我缺陷和价值。
读到作品最后,我想到了路遥说过的一句话:“在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的真正高潮和收获期还尚未到来。”而本作品和陈忠实的《白鹿原》、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一样,正是社会主义现实文学破土而出的可喜征兆。
(作者为原内蒙古作家协会副主席、国家一级作家)
《绝牲》是一部反思人类暴殄野生动物恶行的生态文学作品。
作者胡国栋爱恨交织地述说了一群与大青山息息相关的鄙俚村夫、寺庙隐士、驿店倩女、草莽悍匪、侠骨文豪所经历的人与动物、动物与动物、人与人、家族与家族、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折射出人性与兽性在粘吝缴绕中自相戕贼的本质。
一个杀生成性的猎王知耻而绝猎的行为,正是人类迈出自我救赎的决绝的一步。
胡国栋著的这本《绝牲》是一部植根乡土、反思历史、眷注生态、观点严肃、立意宏大的纯文学作品。
本书的主人公是一位天生的猎人,他非常残暴地虐杀动物,使得大青山浸染在一片血泊之中。当他以母亲为诱饵战胜老虎后,大青山里已经无猎可打,他的生活陷入了死寂。最终他放下屠刀,跪地向动物们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