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副官撞开门冲了进来，见室内情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外头怎么回事？”雷霁跌跌撞撞，挣扎着下床。
“二十七军反水，把给我们的兵都撤走了。”唐副官过去帮他捂住脖子。
“是谁的人？”
“武器都是军队的，却是袍哥的装束，场面太乱，我们情况不妙。长官，赶紧走吧，兄弟们还能顶一阵子。”
雷霁脑子里兀自昏昏沉沉，强自定定神，哑声开口：“密道，从密道走，先去警备司令部，在那儿他们不敢乱来。”
“好！”唐副官扶着他。
雷霁忽然顿住脚，目光在地板上扫了扫，衣服狼藉，他的佩枪被扔到了床下，雷霁道：“把你的枪给我。”
“怎么？”
“我要杀了这个贱货。”
“长官，留点儿余地吧！”唐副官往后面一退。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帮草民能把我怎么样！”雷霁嘶声道。
唐副官急道：“若是私怨，真没必要闹出人命来。孟家跟二十一军关系紧密，刘司令要知道了，我们说不过去的。我知道您生气，但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前程啊！”
雷霁晃了两晃，唐副官捡起衣服，给他披在身上，见他不再坚持，忙扶着他快步离开了房间。
他们在驶出私宅不到一里地时遇到伏击。
子弹先是打在汽车左边的轮上，车子打滑，撞向公路一旁，又一枪打来，正中唐副官的头，他砰的一声倒在方向盘上。雷霁失血过多，已近临死前的癫狂，拼着一口气掏出枪，索性用力拉开窗户，扣动了扳机，向外胡乱射击。
又一枪，子弹擦过手腕，枪落到了地上。
他推开车门试图去捡，又来一枪，却是打在地上的手枪上，巨大的弹力让它往外扑出了好远，紧接着，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打在雷霁的膝盖上，他不由得跪下。
雷霁奋力抬起头，恍惚看到一个穿着素色衣袍的年轻人，他一时想不起他是谁，直到年轻人走近，他才恍然，“是他……秦飞。”
雷霁忽然笑了起来，哑着嗓子道：“原来是你……你敢杀我？你今天杀了我，明天就会被枪毙，你这个笨蛋！”他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光线暗淡混浊，自己的视线怎么也聚不拢，无力地倒伏在地。
秦飞蹲了下来，盯着他瞧，“我自然不会杀你，杀你的人是你那唐副官，谁让他贪图钱财，勾结袍哥，半路上把你给暗算了呢？”向后一招手，“五爷，来吧！” 一个袍哥装束的中年人把手里的枪在腿上擦了擦，笑嘻嘻地提着一个麻袋走了过来，把麻袋扔进车里唐副官的身旁，扣动扳机，麻袋被子弹击破，里面滚出一个个银圆。
雷霁抬眼看了那袍哥一会儿，认出他来，“纪五，还真的是你。”
“嗯，是我，雷军长，怎么样，我的枪法还不错吧？”
“你不是和林静渊是一伙的吗？你不知道姓林的跟这姓秦的是死对头？”
纪五爷上前把雷霁身旁的枪踢得更远一些，笑道：“我们这些下力人，只跟钱搭帮结伙。更何况你给清河惹了这么大乱子，我借你赚点儿钱也不错。现在林东家和秦老板都说拿钱给我，要我杀了你，你以前的长官也被你烦透了，如今他都不跟我计较什么了，我总不至于跟钱过不去吧。”
“我也给你钱，你要多少？”
“便搬个金山银山来，一辈子又能花多少？”纪五爷俯下头看他，雷霁脖子上纱布裂开，血肉模糊间是一道道深深的齿印，啧啧道，“我说雷军长，你也真是够痴情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倒是不怕吃大亏！”（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