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奶格玛的瑜伽大师,就传承了许多既能修身、又能修心的方法。只要如法训练,就可能实现基因突变,进而超越自己。千年之后,美国科学家真的发现,按一种特殊的方式训练,可以激活人的某个基因。这基因人人本具,不假外求,但一直处于休眠状态。通过特殊训练,激活该基因后,它就会像太阳那样一直照耀它依附的生命本体,使它健康、快乐、幸福和长寿。这一发现,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修身之说提供了科学依据。
虽然克什米尔的归属问题至今难定,但瑜伽行习惯上称奶格玛为印度人,因为在人们眼中,印度是个神圣的国度。毕竟,那儿诞生过释迦牟尼那样的圣者_—但其实,释迦牟尼出生在今天的尼泊尔。
诸多的瑜伽行者坚信,奶格玛是金刚亥母的化身,金刚亥母是瑜伽修炼最重要的图腾,其体性便是瑜伽的至高境界——光明大手印。相传,月亮潭便是由金刚亥母的眼泪化现的,其中融入了无数得到大成就的瑜伽师们证悟的灵魂。流传了千年的说法是,你只要在明月之夜,跟自己相爱的人于子夜时分在月亮潭旁发愿,你们的所有愿望都会在成就者愿力的相助下达成。在瑜伽的话语体系里,月亮代表慈悲,太阳代表智慧,莲花代表清净无染。 上面的那种说法,记录在一部叫《空行母应化因缘》的丛书里。这是从西夏的岩窟中发现的秘藏之一,笔者在长篇小说《西夏咒》中,曾写过此事。《空行母应化因缘》讲了许多女瑜伽成就师的故事,《西夏咒》中的飞贼雪羽儿是其中之一。
《奶格玛秘传》也来自《空行母应化因缘》。这世上,读过这部书稿的,不会超过十人。紫晓的老师——她更愿意叫他上师,即引领她向上的老师——是其中之一。因为这书稿是用西夏文写成的。在某个农历二十五,紫晓向她的老师供养了一个金曼扎。老师说,去吧,去找祁连山老山深处的香匈寺,寺西面十里处有个月亮潭。按老祖宗的传说,有缘的人,就会在那月亮潭中看到一片净土,那是瑜伽行者们向往了干百年的净土,史书上叫娑萨朗。后来,它甚至成为流传于西部诸地的一个美丽传说。要是你的心足够纯净和虔诚的话,你还可以在明镜般的水中见到来自那净土的女子。她身着白衣,人称“白空行母”,她们是大手印瑜伽的护法女神。据说,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白衣女子,无论其服饰如何变异,人们都称其为“白空行母”。以其衣襟掠风,飘然出尘,有人也称之为“白轻衣”。敦煌莫高窟的许多壁画中,就有这种轻衣女子的形象,衣带当风,飘然于空中,人称“飞天”。
紫晓很喜欢“白轻衣”这个称谓。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们就叫她“白轻衣”,那是她常用的一个网名。奇怪的是,后来,每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梦中都会出现一个自称“白轻衣”的女子,来指点她。问老师,他先是神秘地笑了,却又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后来,紫晓真的遇到了一个叫白轻衣的女子。她是在被人们称之为净相的状态下见到白轻衣的。二人还进行过一次灵魂的对话。那时,白轻衣还有一段十分精彩的灵魂述说,讲述了她的某次生命传奇。它在本书的后面部分,是本书最精彩的内容。
流传于瑜伽行的说法称,白轻衣属于世间空行母,她们类似于西方传说中的精灵,是比人类更伟大的一种存在。某些经典中称之为非人,瑜伽经典中称为空行母,老祖宗称之为母夜叉。当那些母夜叉皈依了真理或发愿护法时,便升华为我们所说的空行母。空行母有两种:没证悟空性者,被称为世间空行母。证悟了空性者,便是出世间空行母。按某些科学家的说法,她们也许是一种功能性存在,属于暗物质或暗能量。科学家认为,在宇宙中,我们看到的物质只占4%,暗物质和暗能量占96%,它们至今仍是科学的未解之谜。
在民俗学家眼中,空行母是人类母系氏族崇拜的产物。瑜伽行者认为,自己得到的所有宇宙和大自然中的能量,都源于空行母的加持。那所谓的加持,你可以这样理解:它是你跟另一种伟大存在的心灵频率达到共振后,得到的一种外力磁化。
老师用一种形象的比喻,向紫晓解释了何为加持:那伟大存在宛如电脑,你便是u盘,你对它的信心是数据线。我们所说的加持,便是电脑向u盘传递的智慧数据。明白了吧?
P7-8
表面看来,《西夏的苍狼》的写作缘于跟东莞文学院的签约。
的确,这是它出生的一个重要契机。没有这次签约,我不可能远离家乡数千里,客居在广东的山区小镇樟木头——后来,对这儿风景的痴迷,变成了我的一种执著,竟有点“乐不思陇”了。
我的生活,也因为这次签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曾对东莞文联林岳主席说:跟东莞签约改变了我后半生的生活。确实,要不是这次签约,我还可能静静地待在西部的“关房”里,时而执笔,时而打坐。我绝不会想到,在数千里外的南方,会有一处我喜欢的地方,会有一个“爱我的”和“我爱的”群体。原以为会老死在凉州的,不想我这棵老树,却忽然移往他乡,绽出新枝了。
生命因善缘而改变。所以,我总是提倡与人为善。许多时候,我们小小的一个善行,改变的,却可能是别人的生活甚至命运。
我跟东莞文学院签约的决定,主要缘于雷达老师的推荐,也因了妻子的一句话——
一年前的一天,妻说:只希望我们平平静静地过下去。这当然是个美好的祝愿。我听来,却成了另一种含义:我们就这样等死吧。于是,我就想,该换一种活法了。
正是为了“换一种活法”,我才走出家门,来到南方。没想到,那块土地竟然欣喜地接受了我。在广州亚运会前夕,我竟然成了亚运火炬手,事儿虽不大,却象征了这块土地对我的接纳。
在一些朋友的帮助下,诸多因缘,一起齐备,我便客居于此了。很快,我有了一种鱼儿跃入大海的感觉。也许,那些加入“中国作家第一村”的朋友,跟我有着相似的感受吧。
我发现了另一座无与伦比的文化宝库。
记得。初到东莞时,有人告诉我: “这儿是文化沙漠。”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文化沙漠”,不是东莞,而是那些没有发现能力的心。我在东莞发现的,仍是一座博大精深的文化宝库。这儿除了木鱼歌这种可以与凉州贤孝相媲美的文化之外,几乎每个乡镇都有其“绝活”。它们同样根植于中国文化的肥沃土壤中,却又与时俱进,结出了时代和地域的硕果。那些明显异于西部的民俗风情,更激活了我休眠的许多诗意。
东莞跟我的家乡凉州一样,同样是一块有着浓厚底蕴的文化沃土。
2
对《西夏的苍狼》的主题,我思考了很久。对永恒的追问,一直伴随着我的生命成长过程。书中黑歌手的所有寻觅,其实也发生在我的生命中。
我一直在寻找永恒,却又明白,这世上没有永恒。我明知世上万相如风中远逝的黄尘,却又想定格存在。我洞悉这一悖论,却总是乐此不疲地追问,故自号“大痴”。
一天,广州的杨菲菲——她为我提供了本书中的一些客家生活细节——问我,您为啥叫大痴?
我告诉她:因为,我想在无常中创造永恒,我想在虚无中建立存在,我想在虚幻中实现不朽。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大痴,又是啥?
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大手印文化熏陶,我有着看破红尘后的超然,却又提倡积极入世。我们虽然改变不了世界的终极结果,但却能改变我们当下的态度。看不破的“积极”,是愚痴,它多为贪欲驱使,如蒙了眼拉磨的驴子。“看破”后的消极,是人生大敌,佛陀称之为“焦芽败种”。有了出世眼光,有了“看破”的智慧,还要有入世的积极,才是大丈夫的行为。我老说: “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老祖宗推崇的菩萨,便是“看破”真相后,却依然“精进”地想改变世界的人。他们明知那所有的改变,也不可能永恒,却仍用乐此不疲的行为,在虚幻无常的世界中,营造一份相对的不朽。萤火虫虽只是短暂的存在,却是暗夜中最美的风景。
在深圳文博会上,我发现了一幅俄罗斯油画:黑暗笼罩着旷野,四顾无人,却有一个亮灯的窗口。它的光明虽然有限,却唱着暗夜里最美的歌。那歌的名字;定然叫“希望”。
我研究和实践大手印文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有巨大的“能量”,去改变世界。不是。我的所有目的,仅仅是想让我的心属于我自己。我不是想改变世界,而是无论这世界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我真心的自主。对这一追求,《金刚经》如是形容: “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换句话说,我想做的,便是实现终极的超越,做到心灵的真正自由。
对这种终极超越的向往,渗入了《西夏的苍狼》。
3
东方哲学的智慧精髓便是超越文化——“超越”何尝不是人类文化的精髓呢?——不过,一西方人所说的超越,是有条件的超越。东方哲学提倡的超越,则是无条件的终极的超越。
2009年,我曾在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上海大学、上海图书馆等处作了巡回演讲,其主题便是超越。同年11月,我跟铁凝、王宏甲等作家一同出访法国,参加“中法文化论坛”。我在法兰西学院作过一次演讲,主题也是超越。
法兰西学院创立于1 795#,是法国独具一格的最高荣誉学术机构,下设五个学院。其中文学院设有四十个院士,终身制,只有在某成员去世后留下空缺时,才通过全体成员的投票选出新成员。被选为院士则意味着从此进入法国文化历史的殿堂,成为“不朽者”,其名字会刻在学院墙壁上,令后代永志不忘。——瞧,法国人想追求的,跟《西夏的苍狼》中的黑歌手一样,也是“不朽”或“永恒”。
我于是想,一个作家的作品,也许真像一些人说的,是一种生命的定数。我目前发表的几乎所有长篇,都源于我为文之初的那些“种子”。那时,我不过二十出头。我用了近三十年时间,才让那些种子发芽、抽枝,长成了大树,创造了一片很大的绿荫。
也许,这片绿荫,在日后的若干年里,还会带来许多清凉呢。
9
按我写作的惯例,《西夏的苍狼》还应该打磨几年。但为了践约,它只能面世了。我当然可以改得更好——我对小说所有的改,总是伴随着我的成长。就是说,我对作品的修改,可能是无止境的。生命不息,学习不止,成长不止,对作品的修改也不止。生命成长时,作品便也会成长。《西夏的苍狼》亦然。也许,它会以另一种方式——比如我会写另一部小说,来实现我的修改愿望。
虽然我可能写得更好,但该书仍是我最心爱的作品之一。毕竟,《西夏的苍狼》实践了我的另一种文学追求,体现了我对世界的另一种解读和感悟。我说出了许多该说但一直没有说过的话。
更重要的是,它是我写作处于黄金阶段的作品。写它时,我仍然涌动着无穷的生命激情,书中的主人公,也成为我的另一个生命体,承载了我的很多向往。
更也许,它会告诉世界,雪漠的作品为什么会有那样一种巨大的转折。从《大漠祭》《猎原》《白虎关》到《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管朋友们喜不喜欢,它总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现象。在《西夏的苍狼》中,你会看到那种转变的由来和动力所在。
最后,该谈谈我感激的人了。这也是我的惯例。我总是忘不了那些帮我的朋友。没有他们的善心,便可能没有我的成功。所以,在过去出版的小说中,我总能提供一长串的感谢名单。这次,有点例外了。我重点谈一个人。
《西夏咒》出版之后,妻看了之后,说,你在书中写了许多应当感激的人,但最该感激的,却没有提到。她说我应该感激陈亦新,因为书中的诸多修改和构思。都是他提供的。这是实情。我不善于编故事,命运便给我送来了一个善于编故事的儿子。由于我自小就严格训练他的想象力,他的构思才能是我望尘莫及的。在这一点上,正应了“善有善报”之说,我在儿子身上的所有生命投入,都得到了超值的回报。他是我的第一读者和最后定稿者。
陈亦新还是我生命中的“恩格斯”,他源源不断地向我送来那些“英镑”。他一直在打理着一个私人文学院。由于他的努力,我才不再像过去那样为生计奔波了,也有了一些帮助别人的所谓“善举”。在《西夏的苍狼》中,我引用了他和陈建新的几段文字。某年春天,我们一同去藏地朝圣。那次经历,我直接嫁接到了主人公紫晓的身上。
还有许多帮过我的朋友,人数很多,不胜枚举,一并致谢了。
在此,向所有我提到的或是没有提到的帮过我的朋友表达我的谢意。
愿你们明白、快乐、清凉、平安!
我想告诉你一段传奇,它跟历史上著名的黑水国有关。
那黑水国,是人类历史上最有阳刚气的所在。
我讲的这故事发生时,距黑水国兴盛的那时,至少有千年了。千年间,世事纷纷扰扰,人流熙熙攘攘,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黑水国跟人类一样,总显得那么孤独。那时的日头爷仍照着人类,但肯定已老了千年。那山川,那河流,那世上的一切,都在瞬息万变着。我们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它们。我们找不到过去,我们留不住当下,我们抓不住将来。岁月的流水奔流不息,冲刷着一切。一切都永远地走样了。 不过,在我的故事里,却有一种不曾走样的东西。 在我的故事里,有一个歌手,一个女人,一条狗。那歌手,一直在寻找娑萨朗。那是他歌中的净土。就是说,那歌手,是一个寻找自己歌声的人。那女人,却在寻找一条狗。那两种寻找,在某一天相遇了,便撞击出一段生命的传奇。 那狗的名字,叫苍狼。它的祖先,是远古的一种葵,属于祁连山系。 苍狼是西部许多部落的图腾,笔者的祖先便自称是苍狼的子孙。多年之前,我们村的家府祠里,供着一面类似唐卡的旗子,上面绣的,便是苍狼。那苍狼的模样不像狼,倒像我们家乡称之为“狮子狗”的那种,嘴头厚,裙毛长,背宽如马,似能骑人。要不是有那两个怪模怪样的字样—某学者说它们是西夏文的“苍狼”——的提醒,谁也不会将这动物称为苍狼。那旗子,据说可能是西夏军队的战旗,某年出土于西夏的岩窟,被村里人弄来供了。
据某学者考证,这苍狼,学名应该叫“苍猊”。他说许多流行于西部文献中的“苍狼”,其实不是狼,而是西部独有的一种猛犬。其重要证据是,西部出土的文物中,发现那些以“苍狼”为图腾的部落,旗子上画的,却是狗。他说,狗和狼在外相上的重要区别,就是狼总是夹着尾巴,而狗的尾巴老是像旗子般招摇。
家府祠旗子上的苍狼尾巴,便是直矗的。再后来,笔者又在一幅西夏岩画中发现了高矗着尾巴的苍狼。
在西部的传说里,狼是土地爷的狗,意思是大地的守护神。那学者称,以此因缘,西夏人便将他们独有的猛犬当成了大地的守护神,冠名为“狼”,以示尊崇。
据说,无论在匈奴时,还是西夏时,那些曾雄视中原的西部汉子都将苍狼当成了重要的武器。一本流传于凉州的笔记小说记载了当时的宋朝人见到猛扑而来的苍狼的情景。文字的意思是,当他们见到那席卷而来的黑云般的苍狼时,觉得它像降临的黑夜一样不可阻挡。
见到那名为“苍狼”的猛犬时,大宋的战马都会屁滚尿流,仿佛见到了老虎,逃且不能,想打仗,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时西夏的胜利,跟苍狼有极大的关系。 苍狼者,神犬也。大夏人赞日: “天地之性最贵者也。” 相传,大唐王朝虽雄视天下,唯独对吐蕃束手无策。在某次大战中,连那个名扬天下的薛仁贵竟然也全军覆没了。后来,吐蕃占领凉州——那时叫六谷部——的时候,将许多缴获的西夏苍狼带回了吐蕃,与当地藏狗混杂,衍化为后来的藏獒。但纯种的苍狼,仍在与世隔绝的祁连山里留下了一线血脉。
我们将那保留了纯种苍狼的所在叫老山。笔者小说《西夏咒》中,主人公雪羽儿跟琼逃往并双修的所在,便是老山。那“老”字,含义极深,它有着化石的神韵。笔者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曾背个黄包——便是佛教徒们常背的那种,我背了,以示苦行。可见那时,我还是很在乎名相的——沿着祁连,深入到老山深处。笔者看到了别处看不到的风景。除了人,除了物,我还看到了苍狼。那所在,每个寻常的人家,都拴着一条硕大的猛犬,我爹称之为老山狗。笔者在长篇小说《猎原》中,就写过老山狗,专家称那是《猎原》中最传神的内容。一位识货的朋友说,那老山人家,每家的门口,都拴着几十万美元。
我的青春,有很长时间,就是在老山里度过的。我一直走到后来躲进了一间黑屋为止,在十多年时间里,我除了在黑屋里禅修外,便是进沙漠和老山了。一天,一位朋友给我拍了张照片,那是我行走途中留下的唯一照片。后来,一个女孩一见它,就哭了。她从那照片的寂静之中,品出了我的孤独。后来,我将这一段生命经历写成了《西夏咒》。本书的许多内容,也得益于老山对我的启迪。
那些隐居在老山深处的歌手和苍狼,跟我有着相同的孤独。他们不知道那是孤独。他们甚至不知道“孤独”一词。我老说,那些老是叫嚷‘‘孤独,,者,其实并不孤独,他们只有欲望得不到满足时的失落。真正的孤独者在老山里。他们和祖先在老山深处孤独了千年。千年间,没人知道他们。直到我的这支笔将他们写出来时,他们依然孤独着。后来,我在法兰西学院演讲时,将他们的这种孤独公诸于世,法国人很感兴趣。他们当然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可以忽略不计的所在,却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人文风景。 那是一种大孤独。真正的大孤独是没有孤独名相的。他们的所有孤独,都化成了《西夏咒》中琼们想实现的“超越”,也化成了本书中黑歌手的“寻觅”。真正的孤独是一种灵魂的寻觅。不过,这“寻觅”,还包含了两个方面,一是自省,二是向往。 我也一直在寻觅。许多研究我的学者,认为书中的主人公其实是我自己。是的。也许是这样。但不仅仅是这样。《西夏咒》中的琼和本书中的黑歌手其实属于另外的生命本体。他们老是跟我对话。他们不是我。虽然他们的气味老是熏染我,时不时就跟我串昧,但他们属于他们自己。
同样,那苍狼亦然。我的生命中老是出现它们的影子。在童年里,我老是跟老山狗玩耍。那时,家中就有老山狗,它大若牛犊,裙毛垂地,赛过黑缎。其声如雷,却老是沉默着摇尾巴。它用此方式时时向人类表示着它的友爱。一天,某亲戚来到我家,它照样摇尾欢迎。亲戚在跟它的玩耍中扎住了它的嘴,然后,用利刀狠劲抹它的脖子。它的血流了~院子。亲戚乐滋滋剥皮,剁肉,烧煮。它的肉头很厚,很像羊肉。那时,我家很穷,我老是挨饿。但我没有吃那肉,爹妈也没有吃。它的肉都叫亲戚吃了。后来,因为这个缘故,我发现“亲戚”是个很丑陋的词。
爹也管那狗叫苍狼。这苍狼,跟故事中的苍狼属于同~个种类。一些文人于是将我的家乡称为苍狼大地。他们写了许多文章,但都跑调了。他们并不知道,老祖宗所说的苍狼,其实是一种狗,并不是狼。
本故事中的苍狼也来自那老山深处。
这苍狼,跟历史上有名的黑水国有着极深的因缘。
黑水国黑将军的故事,是西部历史上很炫目的一团亮光。据说此人修证极高,有大定力,其英魂千年不散,一直眷顾着西部。只是其精魂的载体,必须借助苍狼之助,才能生起大力。本书讲的,就是黑将军及其后裔与苍狼的因缘。那苍狼,是藏獒的祖先,它来自远古,兴于西夏,王气十足,神勇无比。据说,那西夏苍狼扑向大宋士兵时,像降临的黑夜一样不可阻挡。
我故事里的女人叫紫晓。她是一个广东东莞的客家女子。在某个很偶然的机缘里,她跟我相遇了,并进入了我的小说。
本书中有一个歌手,一个女子。那歌手,一直在寻找他歌中的永恒。那女子,却在寻找苍狼。这两种寻找,在某一天相遇了。于是,西部历史和岭南文化,便撞击出生命的传奇。……黑喇嘛城堡山的神秘、黑寡子遭雷殛的魔幻、黑歌手寻觅后的超逸、东莞大杂院的世相百态,在本书中皆有精彩展现。书中描写的秘境,更是神奇难测,充满象征,魅力无穷,令人神往。
据说,那女子得到的,便是一条真正的苍狼。
雪漠著的《西夏的苍狼(上下)/西部小说系列》是一个关于黑水国黑将军的故事,黑将军及其后裔与苍狼有着不解的渊源,于是其后裔在不停地寻找着苍狼;与此同时,一个岭南的客家女子紫晓,同样在寻找苍狼,来自西部与岭南的同样的找寻,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西夏的苍狼》是作家雪漠“灵魂三部曲”之一,小说写了两位主人公的两种追寻:其一为南方女子紫晓寻找西夏远古神獒的后裔“苍狼”,进而追寻西部黑歌手的生命旅程;其二则为黑歌手始终不渝地对永恒的灵魂追寻。两种追寻起而各异,进而相遇、交错,终而互文,不仅在形而下的层面展示出世间百态,以及厚实朴直的西部文化与活力生机的岭南文化在现实性叙事中的融汇,而且更在形而上的层面将现实与梦幻、肉身与灵魂、时间与空间交相错杂辩证的魔幻力量呈现给读者,也营构出一种充满象征意味的寓言性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