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当然,今天是个意外。平日里,他几乎天天都睡懒觉,除非有人来摇醒他,或是咬醒他。有时姐姐小羽毛会来叫他起床,不过最常来的是朋友小雪花。每次等他起床,天早已大亮。哈姆不喜欢在夜间活动,他甚至有点畏惧黑漆漆的森林。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告诉别人。要是让人知道他是一只怕黑的狼,那可太丢脸啦!
“呜——呼,”猫头鹰在他头顶叫了一声,“这是谁醒了呀?噢,是小哈姆呀!早上好!”
“早上好,猫头鹰先生。”哈姆彬彬有礼地回答,强忍住刚想打的哈欠,“刚才有个声音把我吵醒了。另外,我现在已经不是小狼了,知道吗?您看,我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山洞。”
“呜——呼,”猫头鹰又叫了一声,“噢,我错了,不该再叫你小哈姆。可你的山洞在哪儿呀?”
哈姆转了个身。“喏,在这儿,”他自豪地说,“这就是我的山洞。”
“呜——”猫头鹰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出声来,“你是说你现在站着的这个小地洞?”
“这叫山洞,猫头鹰先生。”哈姆解释说。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好吧,你说是山洞就是山洞吧。”
“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松鼠在一边叫个没完,“哎呀,这么早就起床了。我得说,这是非常健康的生活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赶在那群可恶的鸟儿之前,抢到坚果和莓子。要我说呀,晨曦里的森林可真是清净。那群聒噪的家伙还没起来呢。他们简直烦透了,是吧?为什么鸟儿总是不停地叽叽喳喳?好像他们有说不完的趣事儿,其实都是废话、废话、废话!噢,前几天有只鸟儿跟我说了一件事……具体啥事儿不太重要吧?好像是要我给谁捎个信儿?据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呀?”哈姆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松鼠说,“你知道吗?”
哈姆叹了口气。再没有比跟松鼠说话更累的事了。猫头鹰别过头去,脸对着自己的尾巴。跟松鼠讲话,简直有损他的尊严。
“大概那件事情并不重要,”哈姆安慰着松鼠,“否则你也不会忘记了。”
“忘记什么?”松鼠茫然地问着,在树杈间跳来跳去,“你们看到哪儿有坚果吗?”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一个响声——就是把哈姆吵醒的那个声音。这声音让大家都毛骨悚然,一动不敢动,侧耳倾听。
“那……那……那是什……什么?”哈姆颤抖着问。
松鼠没说话,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闭嘴。
“这……这种声音我从……从没听过。”哈姆结结巴巴地说。
“呜——呼!” 松鼠还是没吭声。
“这……这声音太……太恐怖了。”哈姆说。
“呜!”猫头鹰表示赞同。
大家竖起耳朵再次倾听,可那个声音却没再传来。
“也许是哪里的岩石坍塌了,”哈姆沉思着说,“听起来像是石头碰撞的声音。”
“比那可厉害多了,”猫头鹰低声说,“这个声音——呼!——是动物发出来的。是一只——呼!——很大的动物。”
哈姆咽了咽口水。他知道猫头鹰说得没错,这声音的确是动物发出来的。他能想象出这个动物的模样:肯定比公牛还强壮,比狼还野蛮,比熊更残暴。他浑身上下长满尖刺,头上有无数个犄角。他的腿比蜘蛛还多,挥舞着狰狞的利爪。满嘴的獠牙又长又锋利。这家伙很有可能会飞,也许还有毒。
此刻,这只动物极有可能潜伏在附近,伺机发起进攻。哈姆环顾四周,再次查看树林。他感到自己成了别人的猎物。作为一只狼,这是他最不想有的感觉。林间的风时隐时现,四周的树枝被吹得忽高忽低,看上去像怪兽狰狞的爪子。蕨类植物的嫩枝条被风吹得一会儿弯下,一会儿又竖直,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爪子正在拨弄它们。
一只蝙蝠优雅地飞过哈姆头顶的夜空。哈姆抬头看了一眼,感到一股寒气从背脊上升起。只见那蝙蝠在空中一个急转弯调转头,倒挂着停在哈姆头顶的树权上。这是一只母蝙蝠,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种类,叫贝希施泰因蝙蝠。她跟大多数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举止十分高雅,喜欢别人用拉丁语来称呼她。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她也很愿意跟本地的动物套套近乎。她甚至学习用普通动物的粗俗语言来说话。不过其实,也就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普通动物语言而已。
“嗨,伙计们!”蝙蝠快活地叫道,“听到刚才那声巨响了吗?很厉害,是吧?我告诉你们那是啥。嗨,快过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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