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妹剪爱
写《剪爱》的时候,是我生命中最纠结的低潮时刻。外在大环境的种种因素,让一向乐观自在的我,终于也看到所谓的人生阴暗面。
我喜欢任性的自由,当然是以不妨碍他人为原则,因此我的生活是随遇而安的形态,可是我被限制住了,于是我很压抑,我变得沉默而且远离人群,我不灰色但我蓝色(详情可参考《听海》歌词),老婆对此无能为力,所以她放任我买车!
我订了好多本汽车杂志,全神投入汽车的研究当中,老婆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以至于我每天混在汽车经销店里,搞得来买车的客人都把我当作销售业务员。
有一次我甚至亲手成交了一部车子,一直到交车的时候,那客人还是一口咬定我是卖车给他的业务员,坚持要我到现场交车给他,他才放心。
我承认我的气质不像林秋离,但我的身份证上写的明明是林秋离!
我常说,我只有在午夜写东西的时候才像林秋离,但一天中其他的时间里我是谁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可以蹲在汽车修理场的老师傅脚边上递零件给他,也可以出现在槟榔摊里跟朋友喝老米酒,我有在加油站上班的朋友,也有开大卡车每天来回南北送菜的哥们,他还开玩笑地说,哪天他们这些人不送菜,台北人就都没莱吃了!
老婆对我的交友广阔没哈皮条,干脆就融入吧,于是我身边就常常出现一个干黑手的,一边抓着头,一边伸出手来握着熊美玲的手,腼腆地说:“秋嫂好!”
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是个凡人,很平凡很平凡的那种,我跟我的朋友们什么都谈就是不谈创作。
你什么时候听过一个摆了二十几年面摊的人,在闲聊的时候还一直在谈着怎么下面?
直到他们要我写张惠妹。那时候的阿妹是新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定调她。头痛之余,先把活儿抛在一边,出去找朋友们聊天,感受着他们以一种社会小人物的心态,直来直往,口无遮拦地说着各种爽与不爽的事,我突然也跟着爽了起来。
于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就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她不仅仅是敢爱敢恨,她甚至敢断敢剪{爱就爱他要死,恨就恨他不死!断就断得干脆,剪……就剪到破碎,一点残片都不留!
所以我咬牙切齿地写,写着写着,那脑海里的女子活过来了,她仿佛在跟我说:“我们表露在外面的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我们不轻易爱,我们更不轻易不爱。我们哭不一定是伤心,有时候更接近是自责,我们知道结果可能会不完美,但我们就是要试一试,因为,当我们真要爱的时候,我们可能就准备好了要当母亲。”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男人看到女人只想到床,而女人想到的是婴儿床?太……跳跃了吧!
但我是这么想的,女人的勇敢往往不显干外,必要的时候她们卷起袖子,常常干出一些让男人瞠目结舌的事来。可是她们的内心又是容不了一颗沙粒的,一点点都不行!
所以我急匆匆地写下“张开双手以为撑得住未来,而谁担保爱永远不会染上尘埃”。是的,一点点都不行。
女人对爱情的洁癖简直无法根治,幸好我接到的任务是写一首歌而已,我无须去解决天底下所有女人的执着,但在写完这首歌的当下,隐隐约约地我直觉……这首歌应该会红吧?P96-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