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像往常一样有电话打来。外头是满月,人们为了学校的成绩单痛苦着而下定死的决心。为了家族的争执而痛苦着,为了失恋而痛苦着,为了低下而无趣的工作痛苦着。而在那之中,我则是为了要将偷来的羊排切成蝶形而痛苦着。
有人打来长途电话,接线生问我是否要接听匿名者打来的接听者付费的求救电话。
今晚的我正在尝试可以性感地翻过手来将脆烤鲑鱼放入嘴巴的崭新方法,只要在下次的晚宴上让我的雇主小小表演一番,就可以得到其他客人的喝彩。那是个小小的宴会表演,与社交舞一样具有一定形式的东西。我正在思考着将奶油拌洋葱用花哨的动作放入嘴巴的技巧。就在我完成了将盘子里的酱汁漂亮地擦起来的超简单技巧时,电话又响起了。
男子打电话来,说是代数Ⅱ快要不及格了。
我按照惯例回答,去死就好了。
女子打电话来,说带孩子很辛苦。
我立刻回答,去死就好了。
男子打电话来,说车子的引擎点不起来。
去死就好了。
女子打电话来,问我深夜电影的播放时间。
去死就好了。
女子问道:“是555一1327吧?是摩尔豪斯剧院吧?”
我回答她,去死就好了,去死就好了,去死就好了。
少女打电话来问我:“死会很痛苦吗?”
我回答她,让我想想,甜心。想必会很痛苦吧?不过,活着会更痛苦呢!
“我只是有点儿好奇而已,”少女说道,“上个礼拜,哥哥自杀了。”
这个人一定是法提莉蒂·霍利斯。我问她,哥哥几岁?祈祷着她不要察觉是我,而装出了低沉的声音。
“二十四。”少女回答,既不哭也不做其他任何事,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悲伤。
听着她的声音,我联想到她的嘴唇,联想到她吐出的气息,从她吐出的气息联想到她的乳房。
《哥林多前书》第六章第十八节:
“你们要逃避淫行……唯有行淫的,是得罪自己的身子。”
我尝试用那个新的低沉声音催促她,要不要跟我说说现在的心情?
“快要撑不下去了。春季学期即将结束,工作糟透了。公寓的租约快要到期,下个礼拜车检也会到期。如果要自杀的话,也许现在正是时候。”
活下去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啊!我这么说道,祈祷着对方不要回答我“那就举几个例子看看”。我问她,没有对哥哥的死同样在感叹的人吗?像是哥哥的老朋友之类的,有能够帮你忘记这个悲剧的人物吗? “我想不出采。”
我问她,没有人来祭拜你哥哥吗?
“没有。”
我问她,一个人都没有吗?完全没有人来献花?一个老朋友都没有?
“对。”
看来我在她心中并没有留下多强烈的印象。
“啊,等等,”她说,“有个感觉很恶心的人。”
很好,看来我似乎是个很恶心的人。
我问,是怎么个很恶心法?
“有个集体自杀的邪教,记得吗?”她说,“在七年前还是八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教派所建设的小镇上所有的居民都集中到教会里,一起服毒自杀了不是吗?听说联邦调查局发现的时候,全部的人都牵着手死在地板上。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想起那个事件。不只是那身邋遢的衣服,还有那头发,简直就像是闭着眼睛随便修剪的一样。”
集体自杀应该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情。我有一种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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