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史上擅长讲故事的小说家,被誉为20世纪英国文学界的泰斗。
《寻欢作乐》是最受读者欢迎的英国作家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得意之作。他没有延续之前作品中对女性存在的成见,而是站在一个仰慕者的角度,来对一个漂亮女人的一生进行回忆,用很多文艺圈中的奇文轶事进行点缀。传记作者被过世的大作家德里菲尔德的妻子请来给他立传,传记作者又请小说的讲述者阿申登来追忆和作家的前尘往事,故事就以此为开端延伸下去。
寻欢作乐不是由于道德感的缺失,而往往是极端的痛苦所致;毕竟没有比醉生梦死更好的方式来让人忘却自己荒谬的存在。
毛姆的作品常以冷静、客观乃至挑剔的态度审视人生,基调超然,带有讽刺和怜悯意味,在国内外拥有大量读者。
《寻欢作乐》是一部集传统和现代于一身的出色作品,1930年,《寻欢作乐》以连载的形式当初发表于《时尚芭莎》,上个世纪的英国作家中,毛姆也许不是伟大的,却无疑是雅俗共赏、令读者喜爱的一位。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从现实中取材,一改以往作品中对女性的偏见,将虚实相掺,以爱慕者的身份来追忆一个美丽女人的一生,点缀以许多文艺圈中的韵事逸闻。大作家德里费尔德及去世后,他妻子请人为他立传。小说的叙述者阿申登被传记作者请来回忆当年和作家的交往,故事由此展开,在阿申登的记忆深处,我们发现了作家的前妻,迷人的罗西,她生性风流,处处留情,却不失善良坦诚与可爱……借故事叙述者阿申登之口叙述了其与著名作家德里费尔德及其前妻罗西的早年交往,而这段往事正是另一位流行小说家基尔所要挖掘的传记题材。读者可依稀指认出德里费尔德是在影射哈代,基尔由休·沃尔波尔脱胎而来……
一
我发现假如你不在家时,有人打来电话找你,并留言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请你到家后随HP回个电话给他。那样他想说的事大多是对他很重要,而不是对你很重要。因为大部分人若是想帮助你或者送你什么礼品,都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于是,当我回到公寓,听到女房东费洛斯小姐说阿尔罗伊·基尔先生给我打过电话,并希望我到家后马上给他回电时,我想我根本不需要在意他的要求。
她问我:“是那个作家对吗?”
“是的。”
她关切地瞧了电话机一下。
“需要我帮你给他回个电话吗?”
“不需要的,谢谢。”
“假如他再给你打电话,我应该如何回复他呢?”
“让他留言。”
“好的,先生。”
她噘起嘴,将空水瓶带走,向房间里面看了一下,瞧瞧有没有不干净的地方,然后出了屋子。费洛斯小姐爱好看小说。我断定她应该读过罗伊所有的作品,她对我慢待罗伊的做法不敢苟同,这证明她非常喜欢罗伊的作品。等到那天我再次回到公寓时,我瞧见餐具柜子上放着费洛斯小姐留下的一张字迹清晰的大字便笺:
基尔先生采了两回电话,询问你明天能否同他一起甩午
餐。若是明天不可以,请你回复他哪天可以。
我挑了下眉,觉得有点惊讶,我同罗伊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上一回碰面也是在一个宴会上见了几分钟。他这个人热诚友善,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离别之际,他对我们的会面不易感到惋惜。
他说:“伦敦太大了,你希望遇到自己想见的人总是很困难。下个礼拜的某天我们去吃个午餐,如何?”
我回答:“乐意之至。”
“我到家瞧一眼我的记事本,到时候给你回电话。”
“好的。”
我同罗伊相识有二十年了,当然知道他背心左上方的口袋是他放小记事本的地方,里面记录着他的一切约会。所以,同他分别之后没有得到他的回信,我也不觉得惊奇。可是如今他急不可待地热情约我,这让我怀疑他另有企图。上床之前,我吸着烟斗,不停地思考罗伊请我吃饭的各种理由。或许是一个仰慕他的女读者纠缠他要同我见面;或许是一位美国的编辑在伦敦逗留几日,拜托罗伊叫我同他联络。但是,我不会小觑我的这个旧友,觉得他应对这类状况时绝对不会手足无措。另外,他让我自己选一个相宜的日期,也没有提及我同谁去相见的意思。 没有哪一个作家会像罗伊那样对一个颇受赞誉的同业者显露出自己的真诚热忱,若是这个作家的名声因为懒惰、挫折或是旁人的胜利有点损失,也不会有哪个同业者如同罗伊一样坦率地即刻表露出疏离。一个小说家肯定会有坦途也会有困境,我明白我那时候还没有获得众人的关注。显而易见,我需要找一个不触犯罗伊的托词来婉拒他的邀请,可是他是个很坚定的人,若是他因为自己的某些企图非要见到我,或许除非让他“滚”,才可以令他不再纠缠下去。但是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并且我也喜爱罗伊。
看着罗伊在文学界奋起,我是非常敬佩的。他的经验值得所有从事文学的青年人学习。在我同时期的那代人里,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用那么浅薄的才华获得现在这么重要的地位。这种情景很像聪慧的人每日都吃比迈克斯,他的剂量也许已经加满一大汤匙了。罗伊绝对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于是就凭他的那点才能竟然发表了估计有三十部小说,偶尔他自己也会认为那真是太奇妙了。查尔斯·狄更斯在某次宴会之后的演讲里说过,天才是源于用之不竭的发愤图强。我忍不住推想,他第一次听到狄更斯这番话的时候,肯定瞧见了引导启迪的光芒,并且认真研究过这句话。若是事实果真如此简单,他肯定嘱咐过自己,他能像旁人那样成为天才。后来的一份妇女刊物的小说评论人兴致高昂地在对他的某个小说的短评里用了天才这个词汇(最近,评论人们特别喜欢用这个词)时,他一定会如同一个用了大量的时间来绞尽脑汁填完字谜的人那样,如愿以偿地松了口气。但凡长久以来关注着他持之以恒、坚忍不拔努力工作的人都会承认他称得上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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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欢作乐》刚出版的时候,报纸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议论。有人觉得我书中的爱德华·德里菲尔德写的就是托马斯·哈代,尽管我再三否认,甚至告诉那些来询问我的记者们,我书中的主角与托马斯·哈代的生活完全不同,但还是没有用。确实,二人都来自农民家庭,同样结过两次婚,写的小说都与英国乡村生活有关,也都是暮年成名,但也仅仅只有这些相似。我只在伦敦的晚宴上看到过他一次,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女人离开后,饭厅里只剩下男人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国家大事。我刚好坐在哈代旁边,就一起聊了会儿天。但在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也不认识他的两位太太。他的第一位太太并不像我书中的罗西那样,是一个酒店女招待,而是英国圣公会中一个职位不高的圣职人员的女儿。我也没去拜访过他家,其实我对他情况的了解仅限于从他的作品中知道的那些,此外便一无所知。我不记得我们那次都聊到了什么,只记得我走的时候,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身量矮小,头发花白,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无精打采的。尽管这个宴会如此盛大,他看上去却一点儿都不紧张,但也并不是很关心,就像是一名在戏院里看戏的观众。女主人算是一个专与社会名流结交的人,我猜哈代会接受她的邀请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回绝。他的身上也没有德里菲尔德在老年时所独有的那种稍微有些奇异、有些粗鄙的生活态度。
我想,记者们之所以会觉得我书中的这个人是哈代,是因为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恰逢哈代刚离世不久,不然他们或许还会想到丁尼生、梅瑞狄斯。我曾经有机会看到那些大名鼎鼎的老作家,他们是怎样接受仰慕者对自己表达敬意的。我在旁边观察他们的时候,时常在想,此时他们是否也会回忆起他们还没有出名的年轻时光,在看到那些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子,或是严肃地听着那些热情的男子向自己诉说,自己的作品对他们产生了多大的影响时,是否会暗自觉得好笑,并颇有兴趣地想着如果他们知道了真实情况,又会说些什么。我暗自琢磨,不知道他们有时候会不会对自己受到的那些崇拜与敬仰感到不耐烦,又或者对此感到心里美滋滋的。
有的时候,他们的确会觉得很开心。一天晚上,我和马克思·比尔博姆一起在拉帕洛②吃饭,他提议一起去见见在那儿盘桓的格哈特·霍普特曼③。他是一个德国剧作家,现在很多人或许已经将他遗忘了,但在当时他很有名气。我们看见他坐在那家旅馆客厅的扶手椅上。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脸上微微发红,非常光滑。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坐在人们为举办社交音乐会而租用的一个大圈镀金的椅子上,他们大多是男人,正神情专注地听他讲话。我们等他讲完,再进圈子里和他打招呼。他讲完后,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称赞声。我们走过去,他朝我们挥手致意,叫人搬椅子给我们坐下,两个年轻人就立即去搬椅子。我们在圈子里互相寒喧着,但因为我和马克思·比尔博姆的到来,周围的人们看起来明显很不自在。客厅里很寂静,那些神采奕奕的年轻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但没有打破寂静,反倒使人感到不安。后来有个聪明的小伙子提问,他想了想,然后坐在扶手椅上,回答了那个问题,虽然我觉得他的回答似乎没有必要这么长。他说完后,又传来了一阵表示敬意的低低的赞赏声,我给马克思·比尔博姆使了个眼神,我们就一起起身离开了。
……
记者访问时常常会询问相同的问题。一段时间后,对于那些大部分问题,你就会有现成的回答。每当他们问我,我觉得我最出色的小说是哪部时,我通常会问他们指的是我认为最出色的作品,还是指我最喜欢的作品。虽然从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校改校样后就没有再看过《尘网》,但我愿意同意大众的意见,认为它是我最出色的作品,是一个作家一生只能写一回的书。说到底,他也仅有一生。但《寻欢作乐》却是我最喜欢的书。它是一本写起来很有趣的书。要将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和三十年后发生的事情处理好,并能抓住读者注意力的连贯性,是很费心思的,而克服这个困难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我希望读者在从过去跨入现在,再返回过去的时候不会觉得颠簸,所以故事的描述应该像法国某条宁静的河流一样平稳流淌。当然,这只是一个别具一格的技巧问题,读者最终还是关心结果。对于作者所必须应付的一切困难、窘境和局面,读者是毫不关心的,就好比讲究饮食的人并不关心熏制美味的弗吉尼亚火腿的工序。这也只是顺便提及。我喜欢《寻欢作乐》,是因为那个脸上带着可爱而明媚的微笑的女人——罗西·德里菲尔德的原型,为我再次活在了这本书的字里行间里。
一九五〇年一月
如果一切都消失,仍然会有一个讲故事的人的世界……这毫无疑问就是永恒的毛姆世界,一旦我们走进这世界,就像走进柯南道尔的贝克街一样,怀着快乐的、永远回到家的感觉。
——西里尔·康诺利
毛姆在拿捏人们对八卦信息的胃口方面,可谓大师。他懂得在恰当的时候卖关子,然后选择一个令人吃惊的时候说出来。
——伊夫林·沃
一个文学奇才绘声绘色地讲述文艺圈里的逸闻韵事……准确,机智,充满讥讽,却半点不浮夸。
——《旁观者》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