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十五岁的蒂尔回答,“我得先清理回流燃烧室——”
“别找借口,”乌里娜说,“一匹太空马的价钱能顶你三年薪水。自己去把活儿干了。”
“那我下一顿饭只能领半份口粮吗?”蒂尔怯怯地问道。
“这趟活儿你犯的错多了去了,就没有哪天你能不丢三落四的。”虽然乌里娜的语气十分严厉,但眼罩闪烁的红光已经渐渐褪威了更柔和的橙色,“不过……我们一直很缺人手。要是你能麻利点千完活回来,没准儿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今天又出了纰漏。毕竟我老了,就像你们经常提醒我的那样。”
桌边的年轻船员都咯咯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乌里娜的来历,不过据说她的年纪比所有船员加起来还大。她看似粗暴的外表下藏着一丝善良。在长途货运飞船上讨生活的都是亡命之徒,乌里娜这样的人堪称凤毛麟角。
“要是再拖拖拉拉的,让大副当班的时候撞见,你就只好饿肚子了。他的记性可比我强多了。”
蒂尔唯唯诺诺地应着,暗自松了口气。她从桌边起身,把面包和营养剂塞进兜里。
“你搞得像是我们会偷你的食物似的。”吉科鲁抗议道。这个安拉里男孩才十二岁,头上的肉角刚刚长到人类手指的长度。现在他的角弯了起来,表示自己是在开玩笑,“马厩里那么臭,吃也吃不好,不如把东西留下来。我向你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它们一定还在。”
“我不是怕——”蒂尔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想和太空马分享晚餐?”坦托温女孩简问道。他们那儿的人都长着一双绿眼睛。“这点儿面包还不够它们填牙缝呢。它们才不会领情的。”
蒂尔摇摇头。“跟你没关系。”她转身跑开。
女孩的脚步声在隔板与墙壁之间回荡,又引发了其他太空马的阵阵嘶鸣。这些高大健硕的生物速度惊人,体态优雅,可惜现在被关在太空飞船狭窄幽闭的小格子里。它们不耐烦地踢着粗如树干的长腿,混乱的局面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
吉科鲁的角焦灼地打了几个卷儿,但他什么也没说。深空飞船最重要的守则就是尊重别人的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乌里娜转向剩下的船员。“大家最好去睡一觉。等到早班我们就要入港了,明天想必是漫长的一天,在坎托湾卸货可不轻松。”
“我在想啊,咱们得再来一份维吉库尾,”吉科鲁说,“就连船长也不得不承认,大伙儿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千活呀,对吧?”要论花言巧语多要吃的,这孩子的本事在船上数第一。
乌里娜正打算拒绝,吧台里的厨子都千却已经给炸锅点上火了。都干是个肌肉发达的高个子女人,脸上的疤痕隐隐诉说着她神秘的过往。这女人总有法子把最讨人厌的原材料做成美味的食物——甚至包括维吉库,这种害虫生活在长途货运飞船底舱和货舱的角落里。长途飞行的补给物资有限,都干这样足智多谋的厨子有时候会用维吉库为大家额外补充点蛋白质。
乌里娜含糊地咕哝了几句,但她的眼罩缓缓闪着绿光,年轻的船员不难看出这代表默许。
浓郁油脂的诱人香味很快在餐厅里弥漫开来。船员们大声欢呼,这又激起了船舱深处马厩里的另一阵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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