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琪著的《会说话的云/管家琪纯真年代系列》描绘了一个个夸张而又充满童趣的世界,让人捧腹大笑。这是祖国大陆首次较全面地引进台湾青少年文学畅销书作家的作品,相信会给广大青少年读者带来极大的惊喜和满足。
管家琪认为,每个人在经历青春期的时候,都有觉得很困惑的阶段,都会有很多的想法、心态。作家只有理解和尊重他们,才能成为青少年们的朋友。因此,在她的小说里,读者可以感受到,作者对在成长边缘挣扎的青少年,用真情赋予了最高的同情和关爱,书中没有一句教条的批评,也没有一丝的虚情假意,有的是一颗对青少年理解和尊重的心。
管家琪著的《会说话的云/管家琪纯真年代系列》讲述了有一次过年,奶奶问安琪长大了以后想要做什么。安琪天真地回答,要做大人。
安琪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哄堂大笑。
是啊,长大了就不怕爸爸妈妈吵架了,就不怕妈妈管着了,就自由了……只要长大就好,做什么都可以。
杨秋玲就凶巴巴地吼他:“笨死了,又不是沈安琪自己要转,她也没有办法呀!她爸妈离婚了。”
是啊,就是这样。反正,大人做事从来只顾他们自己高兴,从来不管我们小孩。小孩算什么东西?我们只是“他们的小孩”,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每次他们要怎么样,从来不是只有他们“就怎么样”而已,他们也会拖我们下水呀,也会害我们跟着倒霉呀,真是不公平!
就拿我来说好了,我又不想转学,可就因为爸妈离婚了,妈妈要带着我和妹妹搬到内湖去住,因为外公外婆住在内湖,所以我就得转学。我自己对于“要不要转学”这件事是一点也不可能发表什么意见的。
我们搬回内湖,爸爸带着弟弟和那个“狐狸精”还住在我们原来那个家。想到我和妹妹的房间以后就变成是弟弟一个人的房间,我就觉得好气好气,气得好想随便找个人来打架!
弟弟那个小笨蛋,他才两岁,要一个房间干吗?以前他都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
我跟妈妈抱怨,说弟弟不该抢走我跟妹妹的房间,结果被妈妈臭骂了一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怎么能怪你弟弟?如果说到‘抢’,应该是那个狐狸精先抢走了我的房间!”
说来也真好笑。你知道吗,其实那个“狐狸精”以前还是妈妈的好朋友,当然啦,那个时候我都是叫她林阿姨。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她。有一次,妹妹还傻瓜兮兮地叫她“狐狸精阿姨”。
不管是林阿姨也好,“狐狸精阿姨”也好,我只知道她本来也是有老公的,就是江叔叔,本来也是爸爸的好朋友,好像还是大学同学或者是高中同学。两年多前,江叔叔出车祸死了。爸爸妈妈说,林阿姨很可怜,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大家应该多照顾她。照顾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林阿姨突然就变成“狐狸精阿姨”了。大人实在很奇怪。
不过,老实讲,爸妈离婚,还有强迫我转学,我觉得都还不是最倒霉的事。
最倒霉的是,妈妈还是坚持要当我的班主任!
妈妈是小学老师,从我念一年级开始她就是我的班主任。这一次也不例外。为了搬家,她请调到我要转去的新学校,而且成功了。
小时候
我在念一年级的时候还很幼稚,也很笨,所以,那个时候我觉得“妈妈就是班主任”“班主任就是妈妈”,真是太棒了。
还记得一年级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我跟好多小朋友一起坐在教室里,走廊上挤满了家长,有好几个还像长颈鹿一样,把脖子伸得好长,为的是要伸进窗户里来看我们上课,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像生怕小孩会被老师欺负似的。有好几次,妈妈一说“小朋友,请你们拿出什么课本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几个特别紧张的家长,还立刻冲进教室,冲到自己小孩的身边,拼命帮小孩找。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凡是一年级都应该在一个很大的教室上课,而且,每个小朋友的座位旁边都应该再多摆一张小椅子,给他的爸爸或妈妈坐,这样家长就可以陪着小孩上课,随时监督老师有没有欺负自己的小孩。小朋友要是哭起来,或是要上厕所什么的,爸爸妈妈也可以随时照顾,多方便!
一年级的时候,很多小朋友真的老是乱哭,明明没有什么事,突然莫名其妙就哭起来了,坐在我旁边的吴明达就是这样,老是无缘无故地哭。刚开始,妈妈还以为是我欺负他,大概是因为平常在家里,如果妹妹突然哭起来,差不多都是我惹的。可是妈妈一问吴明达为什么哭,他只是可怜兮兮地说:“我想我妈妈,我要我妈妈也来当老师!”
是啊,那个时候,当大家知道杨老师就是我妈妈的时候,每个人都羡慕嫉妒得不得了,因为我都不会离开妈妈,也不用离开妈妈,妈妈每天从早到晚都跟我在一起。
每天早上,妈妈带我上学,牵我进教室,感觉真的是好棒!(P2-5)
写不完的成长
管家琪
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会成为儿童文学作家的无非是两类人,一类是拥有幸福快乐的童年,因此在长大之后仍忍不住想要用文字来重温童年的美好;另一类则是拥有悲惨的童年,所以才会借由创作一方面重新审视童年的苦难,另一方面也在想象中建构自己无缘拥有但渴望拥有的童年。尽管我的童年在物质生活上跟“悲惨”这个词儿完全沾不上边,但如果真要二选一,我想我应该还是属于后者,因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充满了否定和压抑,而一直要等到我长大,明白了很多事以后,我才会知道那些“苦难”其实还真不是我的错,就像电影《心灵捕手》中,罗宾·威廉姆斯所饰演的心理医生对年轻的马特·达蒙一再说的:“那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错……”
我想,无怪乎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二十多年以来,成长一直是我最喜欢琢磨的主题,而且每次在写小说的时候,或许因为小说的本质还是比较写实的,是建立在真实基础之上的想象,因此我心目中第一个读者往往是年少的自己,那个饱受挑剔和责难、脑门被牢牢贴上“没出息”“没人要”等等负面标签、一路挣扎着长大的小女生。如果可以让两个时空的自己对话,我真想抱抱那个小时候的自己,然后告诉她:撑着点儿,爸爸妈妈总算给了你一个好性格,凡事总能朝好的一面看,这种人格特质是一笔莫大的财富,只要你不放弃自己,保持努力,未来一定会愈来愈好的。
这也让我想起不久前有一回在学校里做讲座的时候,有一个小朋友用字条跟我说了一些生活上的困扰,还问:“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懂得反思?”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当时我是这么说的:“爸爸妈妈也是普通人,也有他们的局限,我们要多包容,毕竟绝大多数的家长还是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来抚养我们,就凭这一点,我们应该对爸爸妈妈心怀感恩,尽量从善意的角度来理解他们。至于如果对爸爸妈妈有什么意见,不妨先保留,等将来长大,回头再想想,或许那个时候会有不同的体会,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是不认同,那至少你可以决定自己不要再照做。”我的意思是就算原生家庭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应该有能力超脱出来,不要老是拿“都是以前怎样怎样”来作为对现状不满的借口。
回家后跟两个儿子谈起这个事,我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按那个小朋友所描述的情况,我也觉得他爸爸妈妈的做法不妥,可是我不能跟着一起大骂他的家长啊,这样对小朋友来说也没有什么益处,只好勉力鼓励他一番。听我说完以后,两个儿子的反应不大一样(他们都二十多岁了),小儿子说本来就不是每个大人都有反思的能力,小孩子对家长就不要期望太高了;大儿子则觉得我的回答废话太多,他说:“你只要跟他说,这个世界就是要靠年轻人来开创的!”
哎哟,我觉得他们的回答都很棒。是啊,反思确实是一种能力,还真不是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有,而世界确实也是要靠年轻人来开创的,同时生活也是由我们自己来建设的。我觉得所谓的成长,就是既能够客观理性地接受现状,又能不断努力去成为我们想要成为的那种人。成长是永无止境的,所以才会有“活到老学到老”的说法啊。
回头再来说说我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一本故事书,随着年纪慢慢增加,我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由衷庆幸自已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这是天生的,就凭这一点,我也该好好感谢爸爸妈妈。而且可能就是因为我的性格比较阳光吧,我从初中开始就有一种体会,那就是再糟糕的事,一旦把自己抽离出来,以看故事般来讲述,不仅可以大大缓解自己的痛苦,很多时候居然还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喜剧效果,否则为什么明明是很要命的事,可是当我讲给同学们听的时候,大家都会哈哈大笑呢?
我也就是从这样的经验中,很早就学会了什么叫作苦中作乐。我也发现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感受竟然会有那么大的不同。这些体会在我写故事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很多人都问,时代变化得这么快,一个儿童文学作家要怎么来理解现在的孩子?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这会是问题,毕竟对作家而言,自己的成长过程就是最宝贵的创作财富,每一个成年人又不是天生就是大人,都是从孩子慢慢长成的呀。我觉得只要我们心中那个孩子还在,就不会妨碍我们跟孩子们交流,因为不管时代怎么变化,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内心的情感需求,比方说需要大人的尊重、关爱、支持和陪伴,都是一样的。
在我的小说里,有很多我自己的成长经验,也有很多孩子们告诉我的成长故事,以及我从报纸杂志所报道的真人真事中所体会到的成长的滋味。总之,成长是一个写不完的主题。
由看云想到的
管家琪
不久前,我从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回到台北。朋友在网上帮我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忘了我曾经告诉过她我想要一个靠走道的位子,结果帮我订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于是乎在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多半的时间都在看云。想想真觉得这简直有一点像是天意,因为我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坐过靠窗的位子了,我总是喜欢靠走道,这样进出方便,不用动不动就要跟旁边的人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而我最近正要为这本《会说话的云》写一篇后记,还没想好该怎么写……
我又想到,其实以前我一直是很喜欢看云的呀!在台湾,我觉得最棒的看云地点就是阿里山,最美的就是阿里山的云海。为了要看阿里山的云海,除了要有一点运气,譬如万一碰到下雨天就铁定是看不成的,我上过阿里山至少有六七趟,就不是每一次都看得到;其次,为了要看阿里山的日出和云海,也很辛苦,必须天不亮就起床,穿上厚厚的衣服摸黑走出旅馆,走到阿里山的小火车站,再坐着可爱的小火车一路蜿蜒着上山。幸好,虽然辛苦,但是阿里山云海的美会让人觉得这一切的辛苦绝对是值回票价。
回想当年我第一次上阿里山就很幸运地看到了云海,那个时候我刚上初一,爸爸刚刚从台东调到嘉义。嘉义是最靠近阿里山的城市,一般要去阿里山都是先到嘉义,再从嘉义出发,于是爸爸就在某一个假期带我们上阿里山……
想到这里,我注意到坐在我附近的一个女孩,看年纪顶多也就是初中生的样子,她可能是第一次坐飞机出门吧。我所搭乘的这个航班上,有很多马来西亚人是来台湾旅游的(马来西亚学校的假期和台湾不同),这个女孩显然也是一样吧;因为她是华人,说的是中文,尽管有一种特殊的腔调,但还是听得懂的。我听到她要求和原本坐在靠窗的妈妈换座位,换过来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好像怎么也看不腻,偶尔还拿出相机来拍照。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很爱幻想的孩子吧。
在高空中看云,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天空是那样的单纯,一望无际,而那些云啊,看起来真的好像棉花哦,真的好像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似的。记得在我二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出远门,去韩国玩,也是坐在靠窗,第一次有机会透过飞机舷窗看云,也是感到既新鲜又惊叹,不住地看。后来,出远门的机会多了,看得多了,就没那么激动了,就开始考虑靠窗的位子进出不便这样的实际问题了。
小时候我当然都是待在地面上仰起小脑袋来看云,这往往带给我很大的快乐和安慰。为什么会有安慰的成分呢?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备受压抑的孩子,尽管在学校里的表现也并不差,不少老师还都很喜欢我,可是在家里却始终得不到父母的肯定,一天到晚动不动就会受到责骂。现在和我接触过的人都说我看起来很有自信,其实我一直到上了大学都还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前途一片黑暗;直到快要升大三的时候,由于参加了一个校外的征文比赛,侥幸得了首奖,因缘际会有了替杂志社写稿的机会,然后才从工作中慢慢找到了自信,也慢慢建立了自信。
但是,童年以及青少年时期缺乏自信的后遗症仍然一直跟着我。就拿写作来说吧,早期我好像总是比较热切地想要得到一些赞美,做了一点什么事就总希望有人能够看得到,要是受到批评就会格外沮丧,挫折感很强。我感觉自己是一直到了这几年才终于渐渐摆脱了从前的阴影,比方说,我不再把“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看得那么重要,我的心境愈来愈平和,我也愈来愈能享受单纯的写作的快乐。我总是想,我身体健康,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且还能因此使我和孩子过上小康生活,已经是太幸运了,实在应该经常心怀感恩。
但是回首过往,有时想到小时候的自己,我还真的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我在写少年小说的时候,其实心目中最明确的读者只有一个,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始终是充满了困惑,其次就是委屈,而且这些感觉不但连自己当时都讲不清楚,甚至也根本无人可以言说。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特有的成长经验,很多孩子都同样得不到大人的尊重,总是被迫充当家长的出气筒,更要命的是身边还往往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大人,这样的成长过程总是比较辛苦的,也比较容易自暴自弃。幸好我从小就爱看书,看了大量的课外书,心思好像比较早熟,知道如果自暴自弃会是怎样的“下场”,想想就会觉得很不甘心,而且想想就会觉得我还是很想念大学,很想走在“正常”的轨道上;其次就是幸好我很喜欢写,写日记、写信,整天就在东写西写,尽管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写作,但是借由“写”,确实让我抚平了不少负面的情绪和冲动。一直到现在,写作对我来说都不仅仅只是一份兴趣和职业,还是一种救赎。我也常常跟小朋友说,写日记最大的意义是能够让我们在写的过程中,有一个整理自己心情的机会,让自己安静下来,进而努力使身心健康地成长。如果把写日记仅仅当成是提升作文能力的方式,那是把日记的意义太过窄化了。
在我小时候,我一方面喜欢跟朋友在一起,喜欢热闹,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感觉上也挺活泼,很多人还都觉得我很外向;但另一方面我也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起来看看书、涂涂写写,还有就是看云,在这个时候,我总是喜欢把云加以“象形”一番,依着云的模样想象成是一个个具体的说话的对象。等我渐渐长大,我才逐渐发现,在我的性格中,其实静的成分要大得多。难怪希腊哲人会说,“认识自己”是永远的功课啊。
《会说话的云》,故事当然是虚构的,但是内在的感情还是真实的。有时候我会想,一个儿童文学作家跟一般成年人之间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前者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大的,永远能够理解一个孩子内心的渴望以及种种心声。不管时代如何变化,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心理需求其实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而自己的成长经验,正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最可倚重的宝贵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