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日 来复四旧历正月初二晴
今天有六节课,除了上课及处理课外作业外,算是没有一点时间。下午开第一次教务会议,余并指导纠察员开会。晚拟就冠级规约写付油印,以便明日发给学生。睡甚迟精神甚为疲倦,故八段锦、练习拳术皆间断未做。就寝后涛峰谈起他与宋女士的恋爱经过,中间颇有耐人寻味的地方,使我对于人事增加了不少经验。同时使我对于人类的喜怒哀乐,感情升华到生活、意识的最高阶段,明了地更深切一点。
人间真正爱情的破裂,在一般人往往以为是女的妒恨男的弃骗。我说世界上的罪过不容产生在爱情区域以内,我认为真正能为恋爱而狂、而痴、而自杀的人,才是真正寻得到人生的真谛,这种人什么都可原谅,从此可以说世界上爱情发越的地方没有什么弃骗和丑恶,所不幸者仅不过是爱情之火燃烧毁灭了一切的幸福。
一般人的心,是放在世事的习惯里面;爱情者的心,是放在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燃烧着,它不要人世间的俗气,好不顾一切地在燃烧。但是,血液烧得干枯了,那留下不值钱的死灰终须飘飞在人间。
二月十六日 来复五晴初三
下午课后,同景琦去游中山公园。游到剑梅处,在那里吃晚饭,坐有两三点钟,回来时把他收集的青海画片带回来以便讲地理时应用。
剑梅年比我幼,但是他的聪明才力比我强多了。他还时常地买书、读书,向上的精神是很可钦佩。按经济条件上说,他比我好得多,不受家庭的压迫,自己又没有多大的累害,不像我这样的家庭的要挟、前途的逼迫,使我的心如万斤的担子在拘压着,不能活跃起来。唉!我自己也太不能发奋自强了!
今晚涛岚来住于此。
十七日 来复六风初四日
上午上课,下午两点钟,涛峰往孟津县去担任训导主任兼国文教员。送他走后,就照理学生布置教室,为本周周会大扫除。
晚上请涛岚、君膺、剑梅看电影,在明星电影院,片子是《残春》。编剧、情节、表演都十分幼稚,不值一看。有时候为了我的节俭,连本书都不敢买,自奉有些极需要的用品,都狠一狠地忍耐俭省下去。因而在朋友面前,我那种小气、吝啬的态度,挫伤了不少我的志气。这是我最痛心的一件事情,也是我自己不能特立自拔的原因吧!
十八日 来复日初五日
我时常觉得我自己渺小、卑俗,无论任何人都有他所骄傲的地方,都有铁石一般的自信力,任凭他的见解是错误的。唯有我在人们面前常常沉默着,不敢说一句放肆的言论,或者我就可以永远的这样缄默下去。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假使没有他所骄傲的地方,也许就是他堕落平凡下去的表征吧!我怎么能以充实我的思想、信仰、行动,而使我有所骄傲呢?我这样脆弱平凡的一个人!
顾颉刚在他的“新年试笔”上说:一个人真是不可思议的渺小,只要你是有向上心的,天天想有些进步的,你愈下功夫时,就会觉得你自己的渺小,愈觉得别人可佩……我不是拿这话来替我解释,是说我的向上心、天天有些进步的心是有的,但是为了生活的压迫,我是在这坚固的圈子,我的生命历程不能像直线似的一往冲上去!
学校工作正式开始的一天,也就是我的自由意识生活停止的一天。渐渐地使我的思想意识麻木下去。而有人说中国的十八行省将要沉沦到太平洋里去,地球要焚化了,俄罗斯的洪水把全世界人的肚皮都灌饱了!这样惊人的消息,在机械人听着是毫无关系的,因为他在兜圈子的地方还可能再继续下去。
早晨起来,涛岚就去了。上午同景琦等到马道街同章安各照四寸像一张,又合摄一影。回校时过书店街,买了八段锦挂图一幅及新亚细亚一册。午饭杰兄请吃便饭。下午好睡了一大觉,觉得精神很安适。晚上改了四十多本算术草本,时天已不早了,又同君膺在院中习拳术练八段锦。这篇日记是剥夺我睡晚的时间而写的。
今天曼冰来快信,又要表册及询问坤瑞事,明天一定要写封回信给他。
我睡的时候已经是孤灯残照、万籁俱寂的时候了。只有那远方的犬吠声,伴着我心中疲劳的晚曲。P16-17
那个叫做“历史”的东西是由无数个体的命运组成的。如果某一个个体勤于思考,而且这个个体又在思考时勤于记录,这历史就有了新鲜的触感。
——杨浪
文化学者、海航集团艺术顾问、海航新传媒副董事长
本书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一个青年在暗夜中追求光明,追求正义的心路历程。作者乔秋远烈士是抗战烽火中成立的中国青年记者协会会员,他的日记和家信,如实记载了中国一代战地记者在抗战中的表现,记载了八路军抗战,中国党的抗日根据地的真实情景。这本书既是可读性很强的文学作品,也是珍贵翔实的历史资料,特郑重向文学爱好者,新闻工作者,新闻史研究者,抗战史研究者推荐此书。
——喻国明
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执行院长
这些八十年前的日记和书信,展示了一位青年知识分子在风雨如磐的年代,执著求索,追寻正义和光明的曲折经历;在民族危难的时刻,奋勇奔赴前线,作为抗日战争中的战地记者,以笔为枪,报道了震惊世界的徐州会战,也记载了延安和太行山抗日根据地的风貌。作者乔秋远烈士在战斗中以身殉国,永远安息在山西左权县。他留下的日记和家书,使我们得以看到当年真实的社会场景。这部作品不仅是一份珍稀的历史资料,值得每个新闻工作者和新闻史、抗战史研究者研究,同时又是一部穿越时空的文学作品,适合每一位文学爱好者和历史爱好者品读。
——方兢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
写给我的孩子们
这本书的最后,我要给我的孩子们写几句话,算作后记。
孩子,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哪个国家,哪个城市,也不论在什么时候,22世纪……25世纪……你只要看到这本书,就是喜园的后代,就是我的孩子。
孩子,这本书里的人物,都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先人。从“夹沟乔氏宗谱”中,我们家的先人乔东观算起,他是夹沟乡乔氏宗族第十七世,往下传到我这里,是第二十一世,到我的儿子乔杖,是二十二世,你呢?是多少世(代)了?自己可以算出来。
喜园乔氏家族是一个大家族,读书立家,知识为业。又是一个传世的家族,以精神传家,以希望为寄托。我们家的人,无论在社会动荡不安,或者繁荣发展,总是心怀希望,向往光明,总是把家族、荣誉、成就铭记在心;无论个人命运如何,对人性、正义、善良的坚持,是我们这个家所有成员做人和处世的根本。
我们是读书人家。这本书就记载:以前祖父读书的时候,家里穷,读着书,眼里噙着泪,为的是自己不会去抡铁锤,将来要靠这支笔吃饭!(见1937年1月日记)
记住,孩子们,喜园的人是智慧的人,它的后人,也应以智慧侧身于世。“喜园”是我们家族的根基,是我们的荣耀。虽然它的建筑已经被分拆、被损毁,但它形象依旧,精神永存;它永远树荫团团,炊烟袅袅,庭院整洁;它永远读书声朗朗,凹砚余墨,书香绕梁;它永远在我们心中,是我们的精神家园。
——凡偃师县夹沟乡喜园乔家后人,要永远记住这些。
乔海燕
2016年7月5日北京
冕回来了!
这本书是我爷爷——乔秋远的日记、家信集,以及与他有关的回忆、纪念文章、图片等。日记和家信记载的时间段,从1930年10月到1941年8月,整11年。11年的时间,爷爷从一个初谙世事的青年学生,怀着理想和希望,一步步走向社会,最终走上民族解放的战场——抗日战争期间,他成为一个战地记者。这11年时间,也是中国处在内患外侮时期。内战兵燹连祸,百姓生灵涂炭;侵略者欺侮、掠夺和强暴,中国人民遭受深重的苦难。
爷爷是一个从家族大院(喜园)和乡间私塾走出来的知识青年。我的家乡在豫西伊洛河畔,这里是中华文化最富传统、集厚之地。爷爷知道家庭给予自己精神上的力量,但是也很清楚家庭加在身上的桎梏,自己所受教育在思想、学识上的局限;他能够悟出求索的方向,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在那个纷乱、动荡的年代,他的肉体和精神都在挣扎。所幸的是,他没有沉沦,心志没有湮灭,一直心存希望,怀着理想,艰难地走着自己的人生之路,磨砺思想,探索真理,追寻光明。日记和书信不仅是他的心路历程,也记载了这一时期的历史。因而,本书也是一份珍贵的历史资料。当然,也是我的家史的一部分,我们喜园家族史的一部分。
乔秋远,本名乔周冕,笔名冠生、秋远,1909年出生,祖籍河南省偃师县夹沟乡。
夹沟乡位于豫西伊洛河畔,缑山脚下。缑山景色清秀神奇,四周平畴无际。此山东邻中岳嵩山,南瞰伊洛二河,北瞻邙山黄河。清乾隆皇帝游历到此,赞叹缑山风光秀丽:茏葱嵩岳连,子晋此升仙,割来太室三分秀,望去清伊一带绵。
乔姓为夹沟乡氏族大家。据“夹沟乔氏宗谱”记载,本家始祖乔昌,自明洪武年问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迁徙至此,世代繁衍,逐渐成为大家族。
我们家是夹沟乡乔氏望族,乔家大院以“喜园”名,世代以教育、农耕为业。爷爷自小聪颖,性沉静,喜读书,被家人认为是可教人才。
我编集爷爷的日记、家信,便以“喜园文丛”又名之。其根据也是“乔氏宗谱”记载,喜园乔家先人乔东观,曾有“喜园文丛”刊行于世。
1930年,爷爷考入开封市河南省立第一师范专科学校学习。1933年毕业,成绩优良,留师范附小任教。
1936年7月,爷爷远赴北平,准备自修一年,考取北大注册生,入学深造。
1937年7月,就在北大录取考试前夜,“卢沟桥事变”爆发,爷爷读书不成,逃难回到河南,报国心切,进入开封《河南民国日报》,执笔为枪,投身抗击侵略者的战场。
1938年4月,爷爷以“河南民国日报特派记者”的身份,赴徐州会战前线采访。他以“冠生”为笔名,发出多篇战场报道。
徐州会战后,爷爷仍以特派记者身份赴黄泛区采访水灾。他的采访屡遭刁难,稿件多次被扣压,甚至人身安全也受到威胁。万般无奈之时,爷爷找到中共河南省委,经介绍去延安。
1938年年底,爷爷到延安,更名“秋远”。先在“鲁艺”学习,后参加“鲁艺战地工作队”,以国际新闻社特派记者、华北通讯站主任身份,在晋、陕两地报道中共抗日根据地实情,报道八路军抗击日军的战斗。此时,爷爷的所有报道均以“秋远”署名。他写出几十万字的通讯、特写、报道、小说等作品,通过国际新闻社,发往港澳、南洋中文媒体。爷爷的稿件被媒体争相采用,广受欢迎。
1942年年初,爷爷调到新华日报华北版、新华社华北分社,任编辑。
1942年5月,日军在山西辽县(今左权县)“扫荡”,袭击八路军总部,爷爷在突围时牺牲,时年33岁。
1951年,偃师县人民政府授予爷爷“革命烈士”称号。
爷爷牺牲后,遗留在家乡有大量日记、家信、诗文、札记等手稿。这些资料,历经战乱和1949年以后的政治运动,丢失、损毁了不少。至20世纪80年代初,传到我手里时,仅剩两本日记,一本剪报,三本信件汇集,还有一些零星材料。
2008年,我从“凤凰网”副总裁的位置退下,开始整理爷爷的日记和家信,当然,同时还有其他文学创作。我最初的本意有二:一是看到这些日记和家信已经磨损相当厉害,如果不整理出来,再过几年,纸张成为零碎,文字也将损毁,或者字迹无法辨认,因此,我想把它们全部录入电脑,至少可以把文字保存下来。
其二,我想利用这些材料,以爷爷为原型,写一部名为“喜园”的长篇小说,这也是我的家史。因此,将爷爷的日记、家信录入(抄写)电脑,边录边熟悉那个年代,熟悉那时的环境、人物,对小说的构思、创作会有很大帮助。
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开始录入,一直到八点。再转做其他事。经过几年的努力,到2013年年底,爷爷的日记和家信全部录入电脑,并且编辑、整理完成。我觉得自己算完成一件大事。这本文集中所述及的人,有些他们的后人还在,若将这些文字印刷成书,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在半个多世纪前的一言一行,该是多么欣慰啊!
这本文集的抄录、编辑、注释,完全由我一个人完成。故注释多采用本家称呼。书中涉及的家庭成员,人和事,还有各方的背景,在“序”有解释的,可能在文中还有,不算重复。
喜园:即夹沟乡的“乔家大院”。因先人乔东观有“喜园丛书”,故后人将此院名为“喜园”。其实,该大院内又分为几个院子,分别为兄弟几人所有。曾祖父乔荣筠的院子名“喜园”,也有称“熙院”、“西院”的。
又因曾祖父为长子,故对外将乔家大院统称“喜园”。
我们家在土改时被划为“地主”,“喜园”被拆分。2007年,我曾回夹沟,在亲戚带领下,观看了残留的“喜园”旧址。我大致测算一下,喜园外墙东西有50米宽,南北约60多米长,总占地面积超过3000平方米。
祖母:即爷爷的奶奶,“喜园”中的老祖宗。这个老祖宗是乔东观的夫人,姓孙。夹沟乔氏宗谱对她有记载。
乔东观在“偃师夹沟村乔氏宗谱”中有记载,排列在乔氏十七世孙。宗谱记载他“庚子辛丑副贡”,“善书法,松雪体,著有喜园丛书,春润集,并纂乔氏宗谱”。现流传于世的刻印本“偃师夹沟村乔氏宗谱”一套五册本,即是乔东观最后一版修编,后经乔荣筠校订。书内有二人图章为证。
老祖宗有四个儿子:乔荣筠、乔荣图、乔荣横、乔荣科,还有两个女儿。
爷爷在日记中写道:我是三岁即殁了亲生母亲。伟大的母亲之爱,完全是在祖母跟前领略到的。爷爷就是这位老祖宗(奶奶)养大的,他和她的感情很深。
父亲:即乔荣筠,我的曾祖父。他是喜园长子,家族之内,凡事以他为大。
曾祖父字“竹坡”。他一生喜好画竹,尤其风竹。临摹板桥的风竹,是他一大爱好。因开馆(办私塾)为师,乡间有祭奠、铭志、刻碑、修撰,甚至红白喜事,都请他作文,写对。他还兼《偃师县志》的“编修”,这也是他很得意的头衔。友人尊重他,以“竹坡先生”称之。我手头有一幅他的画,是明若二姑奶(明若是他亲闺女,出嫁时带走一张画陪嫁)保存下来的,这幅画配诗,画写意,诗表人。读者可以在本文集的“图片集”看到这幅画,借此认识这位老先生的风采。
曾祖父是一个乡儒,自以为“师”,对我爷爷“授业、传道、解惑”等示儿之举,是他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他在爷爷的家信中,多有批注,或眉批,或夹批,所批的文字,我均加括号,并注明“乔竹坡批”字样。另外,读者在爷爷的日记里,也可以看到这位老先生教育儿子的精彩语言。
叔父:文集中称叔父的,一般指爷爷的四叔父乔荣科,我应该尊称他“四老爷”。
四老爷在外面“做事”,曾在吉鸿昌部任政训处长,授中校衔。文集所载的年月,他已经脱离部队,在地方铁路任职,先后在津浦、平绥铁路任职。
四老爷在家有妻,爷爷称她“四婶”(有排序);有一女,日记和家信中称“修妹”、“修若”。但是,1933年,四老爷在南京工作时,又娶了一个17岁的姑娘李玉清为妻。李玉清是山东泰安人,当时还在中学念书。我爷爷称李玉清“婶母”(无排序)。
李玉清于1937年5月,带着3岁的女儿,随来北平游玩的二老爷乔荣图回到夹沟。李玉清漂亮,又是个学生,穿戴、风度与乡间截然不同。听我奶奶说,她进村时很轰动,乡邻们都涌到街边看她。
有关四老爷的情况,读者可见本文集附的怀念集,“一位被埋没名声的抗日英灵”一文。
二叔:即乔荣图,按规矩,我尊称他“二老爷”。20世纪50年代,我上小学前,四月间,曾随奶奶回夹沟,见过这位“二老爷”。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瘦瘦的,穿着一件长夹袍,端着一个水烟袋,“咕噜咕噜”地吸烟。他见我对水烟袋好奇,每次吸烟,总坐在我身旁,也不说话,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慢,让我看仔细。我在家住了几天,二老爷整天拉着我的手,满村子转悠,逢人就说“庆跟前的”(庆,指我父亲乔元庆),然后站着等人家夸奖,人家便好听话说了一马车;然后二老爷领着我到下一个人跟前,说“庆跟前的……”我临走时,他给我扎了一个飞鸟形状的风筝,还将一个旧的缠线卷子给我拉风筝线。
喜园诸弟妹:爷爷是长门长子,除了父亲外,他还有三个叔父,各人又有自己的儿女,因此喜园有诸多弟妹。喜园排名规则,爷爷那一辈为“周”字辈,他下面有同父异母弟弟周爵,有二老爷的孩子周安、周炎,有三老爷的儿子周玺;女孩子无排名,但名字最后一个字都以“若”名,爷爷有同父异母妹妹泉若、明若,有二老爷的女儿般若、九若,有四老爷的女儿修若、宁若。算下来,喜园有大小孩子十几个,算热闹了。
本书所涉及年代,除了泉若出嫁,其余弟妹均孩童,第三代只有我父亲和姑姑。
元庆、庆儿:即乔元庆,爷爷的儿子,也是我父亲。
爷爷对我父亲的教育非常操心,教育不仅在学校,还有家庭和社会。现在称“三位一体”。爷爷是从旧教育制度下走出来的,他非常明白,一个落后的教育,能给孩子造成多么大的性格、思想、思维方式的障碍甚至扭曲。因此,他给家里的信,总是不厌其烦地诉说对儿子的教育,对喜园诸弟妹的教育。他认为,这不仅是自己的责任,也是他的担忧。
凡接受过传统教育者,莫不对此担忧。
爷爷有一句儿童教育的名言:该玩的时候好好玩,该学习的时候好好学。
我觉得,这句话胜过多少“热爱”和“价值”的说教!
我父亲周原,本名乔元庆,1927年出生,1943年参加八路军,1948年进新华社,改名周原;新华社河南分社记者;1957年,在三门峡水利工地,因写“内参”触犯官僚,被划为“右派”,遣送河南林县劳改,遭受了数不清的迫害和磨难;恢复工作后,仍在新华社河南分社工作,采写了新乡七里营的史来贺,偃师岳滩的刘应祥,“管得宽”精神,兰考县的焦裕禄;他是长篇通讯《县委书记的榜样一焦裕禄》的原稿作者,通讯中焦裕禄的主要事迹,均由他采访、写作完成,他笔下的焦裕禄“心里装着全体人民,唯独没有他自己”,已经成为中国新闻的经典名句;父亲记者生涯所写的人物,至今没有一人倒下,全都像他那样站立着;他是新华社高级记者;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是中国第一批报道农村改革的新闻记者,有“抢财神”等名篇。父亲于20i1年病逝,享年84岁。
我小时候,奶奶给我讲爷爷的故事,开始总说,你爷爷从开封回家,街坊邻居都传着说“冕回来了!”你爷爷上街,街坊媳妇们打开院门,对自家孩子说,冕上街了,快看冕走路的样子。奶奶说这话的意思,是说爷爷走路的姿势,透着文静、儒雅的气息,很被邻居们欣赏,不仅成为一道街景,还被拿来教育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做他那样的人。
我觉得,爷爷没有离开我们。他一直走在我前面,引着我的路,引着我们的路。
乔海燕
2016年7月5日
《于暗夜中找寻微光》收录了乔秋远烈士遗留的日记、家信、诗文,以及部分怀念文章。通过这些文字,读者可以看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一个思想植根乡土、精神追求自由的青年,在暗夜中苦苦找寻人生之路;看到那时的青年既有励志心态,又有传统和家庭桎梏下的苦闷、彷徨,却最终走上有人生价值、有时代意义的事业之路;也可以看到“西安事变”“卢沟桥事变”等历史事件中的社会现状和民心民意;可以看到一位八路军战地记者眼中的百姓、各界人士,以及鲁艺、延安、抗日根据地的真实生活。
《于暗夜中找寻微光》为乔秋远的文集汇编。乔秋远,本名乔周冕,1909年生,祖籍河南省偃师县夹沟乡,于1938年赴延安,从一介书生成长为我国早期的战地记者,主要负责报道八路军抗日的战况和敌后抗日根据地人民的日常生活。1942年调到新华日报华北版,任新华社华北分社编辑。1942年在山西辽县牺牲。本书收录了乔秋远留下的日记、家信、诗文、怀念文章等,还有20余幅老照片,图文并茂地还原了这名早期的新华社记者所走过的虽短暂但是富有意义的人生道路,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出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