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岁
我是夕夏,欧阳夕夏。
十七岁的欧阳夕夏,瘦瘦高高的欧阳夕夏,不爱说话的欧阳夕夏,更多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发呆。十七岁的欧阳夕夏,在遇到沈家白之前,一直是一棵紧紧闭合的含羞草。
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常常跑到法国人留下来的那座教堂听《圣经》。破旧的单车,很长的牛仔裤,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常常在夜幕四合时,我跑上高高的旧城墙,独上高楼,望尽天涯。
我疯狂地迷恋着三毛,除去白衬衣和牛仔裤,我不穿任何别的衣服。我有十双白球鞋,轮换着穿。我知道自己是个偏执狂,所以,章小蒲说,如果欧阳夕夏喜欢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死定了。
章小蒲是我的闺中密友,这家伙刚过完十七岁生日,她对男孩子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她说:“因为,我有吸引他们的资本。”
不可否认,章小蒲很媚,一笑就花枝乱颤。后来我看到章子怡的时候,就感觉这世界上是有人十分相像的。
我说你这种媚是浮光掠影,一个女人要媚到骨子里才有味道。在十六岁的时候,我总说“女人,女人”的,其实我们充其量只是一个个小女生,当我们真正成为女人时,我盼望有人叫我女生,尽管我永远不可能再是女生。
在每个女子长成女人之前,她的闺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隆重出场之前,我必须介绍一下章小蒲,自从在那棵花树下遇上她之后,我的一切就改变了。
是谁说过,改变人一生的,也许只有一个瞬间?
对这种说法,我无比肯定。
十七岁时,我不是一只蝴蝶,我是一只丑陋的毛毛虫,跟在蝴蝶章小蒲后边,看着她美丽地飞来飞去。
她是艳丽的,一直是。
但凡平凡如草的女生,多是这类女子的陪衬吧?
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进教室的刹那,她果断地选择坐在我身边。那天她穿了一条泡泡纱的裙子,对于一个天天穿牛仔裤的女生来说,泡泡纱是很小布尔乔亚的一种东西。
她身上有一种迷离的东西,并不是因为她太漂亮,而是因为有些女孩子与生俱来的气质。
我们相视一笑,然后彼此介绍。
她夸奖我的名字好,说喜欢瘦瘦的高个子女生,我们成了同桌,几天之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密。十六岁的花季中,什么都是美得蚀骨、美得心碎的东西。
我们在黄昏里散步时,她说:“五年级,我收到第一封情书。”
我知道她在和我炫耀。 “夕夏,你有吗?”
我微笑着,说:“没有。”
初二,她被男生拦截,并不惊慌,那时,她穿着红格子裙子、白衬衣,泡泡袖带花边,是学校里跳《四小天鹅》的领舞。倒是我,看到男生分外惊慌,我的脸红得似苹果,然后快速跑开。她说,夕夏,你没有见过世面。
章小蒲聪明、漂亮、优秀,到高三,已经是明星级人物,学校的晚会主持一直没有换过人。她高挑明艳,一头大波浪的鬈发,还有超过同龄人的成熟,我看到她跑步时丰满的胸,而我扁平如初,根本是春天的小桃,她却已经到了秋天,男生喜欢她,是这样自然。
章小蒲如此美丽,却又如此聪明,她的学习成绩并不输给我。我们俩在班里,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P2-4
最好的时光
雪小禅
十几年前,我还算年轻,且轻狂,且纵意,且不可一世。随便翻开一本期刊,几乎都赫然有“雪小禅”三个字。
每隔一两期,《读者》上就有我的名字,《青年文摘》里有一个栏目叫《青春风铃》几乎被我霸占,而我,也因此霸占了无数少年的时光。
那时,我整夜整夜地写着青春小说。那些小说干净、唯美、纯粹、绝望、澄澈、贞烈、朴素、执着、痴情。我打动着自己,也打动了无数少年的心。
《无爱不欢》《刺青》《秋千架》《烟花乱》《我爱你再见》……它们在新浪、搜狐的读书频道点击量长期排名第一,登上畅销书排行榜……我深信,爱情是光芒、是力量,是不可或缺的精神圣经。我持续不断地书写着这些青春和爱情的温度。
它们带给我光芒、疼痛、荣耀。
那是我的黄金时代,后来我看侯孝贤的《最好的时光》,看到年轻的张震和舒淇怀着少年一样的春光和羞涩,穿着白衬衣,连看彼此一眼都要心跳到崩溃,每个呼吸都是烫人的。爱情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足以让人生死相许。
情从来不知所起,情从来一往而深。
而书写爱情,仿佛也成了修行,后来人至中年,我书写《心经》,知道五蕴皆空,而一切因缘聚散皆有常,那无常也是有常——那些小说中生生死死的爱情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聚就有散,有散就有聚。
不可着相,不可执着。
但我终于厌烦不断重复地和过分热烈地书写爱情了。
书写到一定境界,会有一个了悟。我知道我应该放手转身了——带着读者一起成长,让自己的灵魂走向更深的深处,这是天意和命数。
不再执着。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在我的书中戛然而止——2010年8月,我写完最后一篇爱情小说《莲安》,金盆洗手,华丽转身,开始沿着内心的纹路写自己内心的感悟和大文化散文。
再也没有写过一篇小说。
辛夷花尽杏花飞,从此我开始了写作的另一种时光——静水深流、坦荡、宽阔、绵长、风烟俱净,没有了写青春小说的绚丽、疼痛、光亮,却把文字磨出了包浆——在时光中沉淀出了一颗朴素飘逸闲散的心。
《无爱不欢》《刺青》不停被加印、再版,有了中国台湾版、越南版、日文版……电影版权被中影收购,搬上大荧幕被列上日程……很多当年的读者会跑到我的微博下留言:雪老师,当年我看《无爱不欢》《刺青》……哭湿了几包纸巾,至今念念不忘。
我亦不忘。 那是我最好的时光——用身与心赴了最美好的书写,让万千人共同见证了好光阴。
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一件最美好的事物,那一定是爱情。多年之后我仍然这样坚定地认为。
心无挂碍,心无挂碍,世间一切皆是因缘,世间一切都是无常,在无常里请让我葆有永生的深情,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一生中总有一个人会让你生生死死、至死不渝地追随,这是件幸福的事情。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是为五本经典长篇小说再版序。
2017.3.10
雪小禅著的《刺青(典藏版)》比电影《七月与安生》更让人心疼的故事,讲述了两个十七岁的女孩,漂亮妖娆的章小蒲和善良平凡的欧阳夕夏是闺蜜。章小蒲在校发表了作品,收到很多读者来信,欧阳夕夏替章小蒲回了其中一个读者沈家白的信,结果一错再错。夕夏一直以章小蒲的身份与沈家白联系着,并且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孩。她就好像一条美人鱼,当太阳出来时,她就变成了蔷薇泡沫,后来她只能把出色的沈家白让给章小蒲,并且一直把这个秘密隐藏了多年。
畅销文学作家雪小禅经典成品作典藏纪念版,新增全新手写序言。
《刺青(典藏版)》讲述了两个十七岁的女孩,漂亮妖娆的章小蒲和善良平凡的欧阳夕夏是闺蜜。章小蒲在校发表了作品,收到很多读者来信,读者中有一个叫沈家白的男孩,他非常喜欢章小蒲。而此时的章小蒲却喜欢上了两个大学生,并不在意还青涩的沈家白。欧阳夕夏替章小蒲回了沈家白的信,结果一错再错。夕夏一直以章小蒲的身份与沈家白联系着,并且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孩---这是每个人成长必经的故事,教会我们成为勇敢善良,成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