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山,黄海北部的一座小山,远眺如一个美丽的少女仰卧于碧海之中、蓝天之下,长发、侧脸、丰胸、长腿……
圆润的乳峰俏然耸立,山因此而得名,海边小城也因此而得名。
长长的秀发,连绵延伸,落潮时形成数个小岛或礁岩;涨潮时礁岩随潮水起伏而若隐若现,如长发飘舞,带动整座小山都灵动荡漾起来。
山,向海中延伸,不远处一座小岛,方圆不过千余米,随着近10年的房地产开发热潮,岛上兴建了一座酒店,不大也不高,20余间房,完全与岛上的自然地貌以及植被融为一体,从海边看过来,不仔细搜寻甚至看不到,仔细看也仅能瞅见在枝叶摇曳中建筑的一角。上了岛,即使万分挑剔的建筑师,也不会觉得建筑有丝毫突兀。
2013年5月1日傍晚,像个笑弥勒一样的张守强,乘游艇来到岛上,他从几千里之外的临海市来到这里,提前做迎接三位朋友的准备。一周之内,郭枫啸、游弋和罗杰陆续或乘直升机,或乘游艇,从临海赶来。
四人聚在酒店最里面的一间大套房,屋外是近乎90度的悬崖,崖下就是大海。
郭枫啸与张守强是中学同学,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与白白胖胖、一走路浑身肉就颤的张守强不同,郭枫啸身材颀长匀称、肌肉结实,看上去比同是43岁的张守强年轻10岁。他原是海都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海都公司清算关张后,经营精锐广告公司,后收购张守强的鸿安房地产公司,是鸿安公司的幕后控制人,也是临海市商业银行最大的个人股东。
游弋坐在他俩对面,是临海市商业银行行长、国内著名经济学家,54岁,一眼看去,触目的是鼻侧两条法令纹,长且深。游弋头靠在沙发背上,静若半睡。
罗杰51岁,曾任临海市主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因“艳照事件”被网络举报,加之涉及经济问题,刑满释放后多年不公开露面。他黄中透红的紫色面庞,不苟言笑,不怒自威。他今天刚到,站在窗口,打开窗户,海风呼啸,海浪澎湃,凉爽的空气破窗而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说:“临海已是酷暑,这里却寒气逼人。”
郭枫啸走到窗口,看看外面的天气,白天还艳阳高照,现在却乌云压顶,阴得可怖,他说:“暴风雨要来了。”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过,瓢泼大雨倾注而下,他也打了个寒战,关上了窗户。
游弋眼睛仍是似睁非睁,说:“天要下雨嘛,该来的总要来的。”
张守强用手摸了一把额头,说:“临海的地产圈热闹了。”
郭枫啸转过身,仍坐在张守强身旁,静默好久,眉骨骨棱突起,动了动,说:“今天是5月7日。” 1999年的今天,是郭枫啸与女友琪琪的订婚日,父亲郭厚平准备在订婚酒会上宣布进军房地产业。谁知,琪琪被绑架者撕票,喜宴顿时变丧宴。
张守强拍拍老同学的肩,没有说话。
郭枫啸说:“杀人的房地产。”
对房地产,郭枫啸起初是恐惧的。恐惧,来自于继母杨乐韵的自杀。而琪琪的死,加剧了他的恐惧。
1993年,杨乐韵经历了海南房地产的从成功到惨败。1994年年初,一场春雨中,她以吞服安眠药这种极端方式,结束了尚未满34岁的生命。
春雨化泥,园子里一丛新盛开的月季花下,落英盖满了她瘦削而安详的脸。
她魂如落叶,回归大地。
她病倒之前,曾对郭枫啸说:“我要是离开了,只有你能把公司做好做大。你爸太重义气,他那帮兄弟也没有现代企业管理意识。”
“我什么都不懂,什么意识也没有。公司得靠你!”郭枫啸轻描淡写地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打理公司,也没理会她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她,只比他大10岁。
郭枫啸的回忆被张守强的电话铃声打断。
张守强看了看,说:“是梁亚。”铃声响了一会儿,他才摁下免提键:“Dana哥……”Dana是梁亚——尚鲨房地产公司老板的英文名。没容张守强说话,梁亚就说:“守强,资金的事,还得你帮忙。”
“要多少?”
“四五亿元吧。”
“我在云南度假呢,等我回临海再谈吧。”
“你什么时候回?”
张守强看了看三个朋友,罗杰伸出三根手指头。张守强说:“三四天之后吧。你要着急,就来云南找我。”
“还是等你回来吧。”
挂断电话后,罗杰说:“谎话张嘴就来,不怕梁亚真的飞云南?”
张守强哈哈大笑:“他在香港躲了半个月了,临海都不敢回,还飞云?南?”
躲到香港?三人都疑惑地看着张守强。
张守强笑着说:“梁亚现在是闭眼听见乌鸦叫,睁眼看见扫帚星,霉透了。有传言说韦本昌要出事,与他联系紧的开发商听到风声,都躲出去?了。”
罗杰任临海市副市长时,韦本昌是规划局局长,归罗杰分管。罗杰被免职后,韦本昌接任副市长。听说他可能出事,三人都不作声,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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