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姆婶婶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个年轻漂亮的新媳妇儿。太阳和大风把她也改变了,夺去了她眼睛里的光芒,使眼睛变得灰暗、严肃:还夺去了她面颊和嘴唇上的红润,使它们也变成了灰色。她现在又瘦弱又憔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孤儿多萝西刚来到她身边时,艾姆婶婶被这小女孩的笑声吓坏了,每次多萝西那欢快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她总会惊叫起来,用手捂住胸口。如今她仍然会惊异地打量着这个小女孩,不明白多萝西怎么就能发现好笑的事情。
亨利叔叔从来不笑。他从早到晚辛苦地干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欢乐。他整个人也是灰色的,从那把长胡子到粗糙的大靴子。他总是板着脸,看上去怪严厉的,也很少说话。
是托托给多萝西带来了欢笑,使她没有像周围的其他东西一样变成灰色。托托不是灰色的,它是一只小黑狗,长着一身绸缎般的长毛,在滑稽的小鼻子两边,一对小黑眼睛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托托整天玩耍,多萝西陪它一起玩儿,并且从心底里喜欢它。
不过,她们今天没有玩儿。亨利叔叔坐在门槛上,焦虑地望着天空,天空比往常更灰暗了。多萝西抱着托托站在门口,也朝天空望去。艾姆婶婶在洗盘子。
从远远的北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哨音般的风声,亨利叔叔和多萝西看见长长的茅草在风暴来临前像波浪一样翻滚起伏。这时空中又从南面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啸,他们转眼一看,只见那个方向的茅草也朝这边起伏翻滚。
亨利叔叔忽地站起身来。
“龙卷风要来了,艾姆,”他大声对妻子说,“我去照看一下牲口。”他朝关着母牛和马的牲口棚跑去。
艾姆婶婶丢下手里的活儿,跑到门口。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危险近在眼前。
“快,多萝西!”她尖叫道,“快到地窖去!”
托托从多萝西的怀里跳出来,躲到了床底下,小女孩跑去抓它。艾姆婶婶完全吓坏了,一把掀开地上的活板门,顺着梯子爬进下面的小黑洞里。多萝西终于抓住了托托,也跟着婶婶跑过来。她没跑几步,风中就传来一声尖厉刺耳的呼啸,房子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多萝西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着,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房子旋转了两三圈,慢慢地升到了空中。多萝西觉得自己像乘着气球飞上了天。
原来北风和南风就在房子所在的地方相遇了,这里变成了龙卷风的中心。在龙卷风的中心,空气一般是静止不动的,但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风力把房子越抬越高,一直升到了龙卷风的顶上,然后房子停在那里,被带出了很远很远。风推送着房子,就像人拿着一根羽毛一样轻松。
四周一片漆黑,风发出可怕的吼叫声,但多萝西发现待在房子里很平稳。房子只在刚开始的时候旋转了几圈,还有一次倾斜得厉害,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被轻轻地摇晃着,像婴儿睡在摇篮里一样。
托托可不喜欢这样。它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还汪汪大叫。多萝西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次,托托跑得太靠近活板门了,掉了进去。起初小女孩以为她失去了小狗,但很快看见托托的一只耳朵从洞口支棱出来,因为空气中强大的气流托住了小狗,使它掉不下去。多萝西小心地走到洞口,抓住托托的耳朵,把它重新拉进屋里,然后关上了活板门,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一个小时过去,又一个小时过去,多萝西慢慢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但她觉得很孤单,周围大风呼啸的声音太过尖厉,都快把她的耳朵吵聋了。起初,她担心房子落下去时她会被摔得粉碎,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也就不再担心了,决定静下心来等着,看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最后,她爬过不停晃动的地板,爬到床上躺了下来,托托也跟过去躺在她身边。
尽管房子摇晃,风声凄厉,但多萝西很快就合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P2-5
神奇的幻境 淳朴的真情
小说《绿野仙踪》是美国作家莱曼·弗兰克·鲍姆的著名儿童文学作品,1900年问世后,很快闻名遐迩。1901年,它以音乐喜剧的形式在芝加哥上演。1939年又改编为电影剧本,成为影坛杰作。此后续书不断,如《奥兹的奥兹玛》《通往奥兹之路》《奥兹丢失的公主》等。鲍姆逝世后,还有别的作者撰写“奥兹”系列的续书。平心而论,不管这个系列小说有多少本,最成功的还是《绿野仙踪》。
小说的一个特点是审美因素和教化因素的完美统一。尽管小说所写属于新的神话,但绝非胡编乱造,差不多每个细节都严格遵循生活的逻辑。例如,稻草人身体里面塞满了稻草,因而他不用吃喝,不用睡觉,也不怕拍打挤压,但是害怕一根划着的火柴。铁皮伐木工挥舞利斧,本领不小,但是一哭就必须立刻把眼泪擦干,给关节上油,否则下巴的关节就会生锈。诸如此类来自生活的细节令人信服,加之那些奇特怪异、绚丽多姿的景物描写,很自然地会把读者深深地吸引进小说所描绘的环境中。这便是审美因素的魅力。
多萝西和她的伙伴们为什么每每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呢?靠的是相互之间的同情爱护,团结一致的顽强奋斗。遇到沟壑,狮子把其余的伙伴一个一个背过去:遇到更宽的河沟,铁皮伐木工砍倒一棵大树,横下来当作桥梁。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旅伴中不论是谁遭了难,其他人都不会坐视不管,弃之而去。例如,他们误入了有毒的罂粟田,多萝西和狮子都被熏得昏睡不醒,稻草人和铁皮伐木工便用手搭成椅子抬着多萝西走,即使是硕大无比的狮子,他们也决不放弃,而是做了一副足够大的担架,召唤无数友好的田鼠来帮忙拉纤,终于使狮子安然脱险。这些描写多么感人,可以相信会在儿童幼小的心灵里播下真善美的种子,并且期待种子的发芽、生长。教化因素的影响便在此显现。
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神话描写和人情世态的有机融合。读过《绿野仙踪》的人都不会忘记其中关于绿宝石城及其统治者奥兹国王的故事。绿宝石城和奥兹国王都具有浓郁的神秘色彩,进入这个城的人必须戴上一副特制的眼镜,城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种色彩——绿色。奥兹国王也是干变万化,有时是一头可怕的野兽,有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有时是一团燃烧的火球,有时则干脆是空无一物。直到谜底揭晓,我们才知道,高贵无比的国王奥兹不过是一个蹩脚的魔法师,所谓绿宝石城其实并非绿色,不过是因为人们戴上了绿色眼镜的缘故。这虽然是神话,难道不是写出了某种人情世态吗?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崇拜帝王,崇拜神灵,崇拜权势,崇拜金钱,其实也不过是人们戴上了有色眼镜,也不过是在玩弄道具而已。
小说的又一个特点是儿童文学和民间文学的浑然一体。鲁迅先生在评论神话小说《聊斋志异》时,认为其优点,一是“描写详细而委曲,用笔变幻而熟达”,二是“说妖鬼多具人情,通世故,使人觉得可亲,并不觉得很可怕”。《绿野仙踪》中,铁皮伐木工惨遭掼坏后被重新修复,这时小说里有这样的描写:“伐木工走进多萝西的房间,感谢她救了他,他太高兴了,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多萝西只好用她的围裙小心地替他把眼泪擦干,以免他的关节生锈。多萝西因为又见到了老朋友,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而这些眼泪是用不着擦干的。狮子呢,它不住地用自己的尾巴尖擦眼泪,后来尾巴尖都湿透了,它只好走到外面院子里把尾巴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这些描写说的是一伙同伴全都喜极而泣,但又备不相同,每个细节都完全符合各自的特点,这不正是“详细而委曲”吗?不正是表现了作者笔下非人的人物“具人情,通世故”吗?
一个多世纪以来,《绿野仙踪》受到一代又一代少年儿童的热爱,成年读者读起来也会觉得津津有味,颇耐咀嚼,这并不是偶然的。说这部书是雅俗共赏,老少咸宜,也绝非溢美之词。
马爱农
古往今来,民间传说、神话和童话故事伴随着一代代儿童的成长,每个健康的孩子,都对神奇、美妙、虚幻的故事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热爱。格林和安徒生那些想象丰富的童话故事,给孩子们幼小心灵带来的快乐,远胜人类所著的其他作品。
然而,人们世世代代传讲的那些旧时代的童话故事,如今在儿童图书馆里可能被归为“老古董”了。时代变迁,现在需要的是一系列新的“传奇故事”,其中不再有千篇一律的精灵、侏儒和仙女的身影,那些可怕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节也会消失,要知道,那些都是作者刻意设计的,想让每个故事都点明一个令人生畏的道德寓意。现代教育已经涵盖了道德培养,因此如今孩子们在传奇故事中只寻求乐趣,无需再读到所有那些无趣的说教情节。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为今天的孩子们写下《绿野仙踪》的故事。希望这是一部现代童话,保留了惊奇和喜悦,摒弃了心痛和噩梦。
莱曼·弗兰克·鲍姆
一九〇〇年四月,芝加哥
莱曼·弗兰克·鲍姆著,威廉·W.丹斯洛绘的《绿野仙踪(青少年读本)》讲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奇幻冒险,堪萨斯州的小姑娘多萝西和她的小狗托托被一阵威力无比的龙卷风吹到了奥兹国,为了回到家乡,回到收养她这个孤儿的亨利叔叔和艾姆婶婶身边,她遇到种种惊险,经历了千辛万苦。在她的漫长旅程中,不断有新的伙伴加入进来:一心想要得到能够思索的脑子的稻草人,一味想要一颗活跃的心的铁皮伐木工,还有拼命想要获得勇气的胆小的狮子。他们在加入这个队伍以前,各有自己的遭遇,却在旅途过程中彼此成了亲密的旅伴。他们患难与共,喜悦同享,一起度过了那些不可思议的奇特经历,最后都实现了各自的心愿。
莱曼·弗兰克·鲍姆著,威廉·W.丹斯洛绘的《绿野仙踪(青少年读本)》是20世纪美国第一部受到普遍赞赏的童话故事,连续两年位居美国畅销童书榜首,被誉为美国版的《西游记》。本书讲述了一个名为多萝茜的小女孩在奥兹国和狮子、机器人、稻草人追寻勇气、善心和智慧的历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