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吉思汗的快乐人生
英雄是何物?
英雄武功卓著、所向披靡、万人景仰。
岳武穆是英雄吗?
岳武穆不是英雄,世间就没有英雄二字了。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是英雄吗?
在人类的记忆之中,成吉思汗除了英雄的美誉之外,还跟强盗紧紧相连。除了弯弓射大雕,更有血腥的杀戮。千千万万条蝼蚁般的生命,在成吉思汗的手掌心上,嚓然化为齑粉。
宋宁宗开禧二年(1206年),志大才疏的南宋宰相韩侂胄企图复制岳武穆的荣耀,贸然发动开禧北伐。这是张浚北伐四十年之后,南宋的又一次主动进攻金国。
韩侂胄精神固然可嘉,结局却很可悲。宋军沿着淮河,在长达千余里的战线上全面出击。结果将帅庸愚,军民怨恨,遇到金军,不战自溃。韩侂胄兵败身死,头颅成了赵宋王朝向金国跪拜乞降的垫膝物,受尽了金人的践踏,就差没成为金国皇帝的夜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宋金百年战争杀得血流成河,两败俱伤。蒙古乞颜部酋长铁木真却趁机崛起,在鄂嫩河源头登基即位,号称成吉思汗,蒙古帝国横空出世,一只无比雄健的苍鹰破壳而出,从此蒙古人有了自己的纪元。
长春子丘处机曾经警告世人,那些骑着矮脚马的蒙古人必将征服整个世界。但是习惯于将其他民族狠狠踩踏在脚下的女真人,反而嘲笑这个臭道士杞人忧天,对此置若罔闻。
铁木真和他的蒙古帝国正是在女真人的夜郎自大和藐视之下,犹如草原上的鹘鸟一飞冲天。据史书记载,这个前所未有的军事天才却是一位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但是在冷兵器时代,蒙古人没有必要操作繁杂的C4ISR作战系统,他们仅仅依靠手中的大刀、长矛,以及腰间的弓箭,照样可以像猖狂的飓风,席卷亚欧大陆,让整个地球为之颤抖。
铁木真的宏伟事业是从西夏开始的。这个由游牧民族党项人建立的王国,成了阻挡蒙古人长弓铁蹄南向的绊脚石。
经过三次征伐之后,傲视中原近两百年的西夏,终于低垂着高贵的头颅,无可奈何地向铁木真俯首称臣。
扫清了南进和东征的障碍,铁木真开始挑战曾经的宗主国——金国。
成吉思汗五年(1210年),承平已久的金国北边突然硝烟弥漫,整日沉溺于酒池肉林之中的金国皇帝完颜永济,登时吓得屁滚尿流。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曾经肆无忌惮地凌虐着周边各族的大金帝国,从此过上了生不如死的苦难日子。
第二年,铁木真正式向金国开战。在野狐岭大会战中,铁木真摧毁了数倍于己的四十万金国精锐部队,吹响了蒙古帝国大崛起的最强音。
铁木真挟大胜之余威,继续扫荡黄河中下游,无情地将不可一世的大金帝国捣成一个千疮百孔的烂蜂窝,并进围金国都城中都(今北京市)。
金宣宗完颜殉不得不竖起白旗求和,又是送公主,又是送金帛、童男女和战马,讲和诚意十足,连哄带骗,总算把铁木真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居庸关。
但是铁木真一走,金宣宗就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成吉思汗九年(1214年)五月十八日,金宣宗混杂在叮当响的骆驼群之中,仓皇南逃,跑到开封去。
金国迁都了,远在千里之外鱼儿泺避暑的铁木真气得七窍生烟:这头小骚羊既跟我和亲,又避我而去,分明另有图谋!二话没说,立即派遣部将三摸合拔都、石抹明安直扑中都。铁木真则在中都以北五百余里的桓州(今内蒙古正蓝旗上都镇)坐镇指挥。
攻打中都只是蒙古人的偏师和附庸兵契丹人,但是对付金军的精锐部队绰绰有余。次年(1215年)五月初二,金宣宗南迁一年之后,金军留守将领完颜承晖和抹然尽忠,一个吞药自尽,一个弃城遁逃,蒙古人不战而克中都。
中都,又称燕京、幽州,扼守华北平原的咽喉部位。谁得到幽州,谁就拥有中原,进而统治整个中国。
后晋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成了宋辽战争的焦点。可是契丹人牢牢控制住了幽州,就等于紧紧掐住北宋的咽喉,让赵氏王朝喘气不得。
女真人控制了幽州,北宋终于窒息而亡,之后的南宋也是呼吸困难。
靖难之役,朱棣从燕京起兵,一路杀奔南下,建文帝被迫从地道下溜出金陵城。
清兵人关,燕京陷落,大明旋即告终。
日寇挑起卢沟桥事变,中华民族危在旦夕。
幽州的得失,确实攸关华夏的命运。
攻陷中都,通往中原的大门也就豁然洞开。铁木真踏出了十几年征战生涯中最关键的一步,而这一步也势必将改变整个东亚的命运。
但是铁木真并没有继续往南大阔步前进,酷暑难耐,他只好呆在桓州的营帐里,悠闲地看着长长的运输队伍,将中都皇宫里的金帛财物,连同被萋萋的泪水冲淡了粉黛眉宇的美女们,就像草原上明月夜披洒着银光的涓涓细流,缓缓向北远去。
整个中都被洗劫一空之后,血腥的屠杀和肆虐的大火又降临了。暴行持续了一个多月,在确信这座繁华的都城彻底化为灰烬之后,铁木真这才下令兵分几路,继续南下攻城略地。
短短一两个月之内,金国有/\百六十二座城池沦亡。女真人在华北地区的统治土崩瓦解。疆土日蹙,受到蒙古和南宋的南北夹击,被压成一条扁长的三明治。现在,只要把这条三明治吞吃了,蒙古人就可以向更远方的长江流域进发,那儿是更令人垂涎三尺的富庶国度——南宋。蒙古人称之为蛮子。
在铁木真的眼中,鄂嫩河和克鲁伦河才是世界的中心,金国是汉人之国,而偏安一隅的南宋则成了尚未开化的野蛮国度。铁木真的使命就是要征服所有的野蛮国度,包括畏兀儿、南宋、西夏、花剌子模等等。
铁木真的词典里只有征服和屠杀两个单词。人,活在世上最大的乐趣就是征服和屠杀。所谓的英雄,如果没有了征服和屠杀,就成了一躯空壳。
铁木真曾经把四杰——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博尔忽,还有四狗——速不台、哲别、忽必来、者勒蔑,以及他们的子弟都召集起来聚会。
铁木真首先问博尔术:你说说,男子汉最大的快乐是什么?
博尔术对生活似乎很知足,他回答:伟大的汗,男子汉带着冬天掉光了羽毛、春天重新长满羽毛的灰鹰,骑着浑身都是肥膘的好马,穿着漂亮的衣裳,然后在新芽初萌的季节到处狩猎。这就是男子汉最大的快乐!
博尔术的答案让铁木真很不满意,他又问博尔忽:你说说!
博尔忽的回答很有气概:男子汉的最大快乐就是放出鹰鹘,看着它们冲入云霄,用利爪扑落灰头鸟,然后抓走。
铁木真也不满意,接着又问忽必来的儿子们。那些纨绔子弟的回答更令铁木真失望:狩猎时放出猎鹰,就是男子汉最大的快乐!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