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著的《聊斋志异》是中国古典小说的珍品,具有独特思想风貌和艺术风貌,虽然里面多数小说是通过幻想的形式谈狐说鬼,但内容却深深地扎根于现实生活的土壤之中。作为一部文言短篇小说,从清代到现在,它的光辉都不曾有所减少,足可见蒲松龄的学识才华,以及他对于社会的洞察和自己心灵流露与整个世人的有着共通之处,从而使得大众产生了共鸣。
明清女鬼图鉴,数不尽的旖旎艳事,道不完的鬼狐传说,“由人说鬼事,以此喻人间”;
《聊斋》一书可以看做明清女鬼图鉴,蒲松龄在书中塑造了形形色色立体饱满的女鬼形象,这里面有知恩图报的侠女,有清淡如菊的辛十四娘,有睚眦必报的婴宁……这些女子,或婉约或豪爽,都代表了明清社会上形形色色的女子形象,除此之外,聊斋还有关于当时社会制度的一些探讨,《续黄粱》对追名逐利的人进行讽刺,《仙人岛》有对逞口舌之快的人的批判,蒲松龄看似在写鬼物,其实都在说人间的事情。
《口技》《狼》《聂小倩》《画皮》等脍炙人口的经典之作均收录于内,译注翔实,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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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龄著的《聊斋志异》是我国清初的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或讲民间的民俗民习、奇谈异闻、或讲世间万物的奇异变幻、题材极为广泛。作者蒲松龄一生科甲不利、生活清贫,对于当时的社会有着深刻的认识。他创作的无数个看似荒诞的故事及艺术形象,有对社会的批判,也寄托了自己的孤愤心情。此书历来被视为小说中的翘楚之作。
续黄粱
福建曾孝廉,高捷南宫时,与二三新贵遨游郊郭。偶闻毗卢禅院寓一星者,因并骑往诣问卜。入,揖而坐。星者见其意气,稍佞谀之。曾摇箑微笑,便问:“有蟒玉分否?”星者正容,许二十年太平宰相。曾大悦,气益高。值小雨,乃与游侣避雨僧舍。舍中一老僧,深目高鼻,坐蒲团上,偃蹇不为礼。众一举手,登榻自话,群以宰相相贺。曾心气殊高,指同游曰:“某为宰相时,推张年丈作南抚,家中表为参、游,我家老苍头亦得小千把,于愿足矣。”一座大笑。俄闻门外雨益倾注,曾倦伏榻间。
忽见有二中使,赍天子手诏,召曾太师决国计。曾得意,疾趋入朝。天子前席,温语良久。命三品以下,听其黜陟;即赐蟒玉、名马。曾被服稽拜以出。入家,则非旧所居第,绘栋雕榱,穷极壮丽,自亦不解何以遽至于此。然捻髯微呼,则应诺雷动。俄而公卿赠海物,伛偻足恭者,叠出其门。六卿来,倒屣而迎;侍郎辈,揖与语;下此者,颔之而已。晋抚馈女乐十人,皆是好女子,其尤者为嫋嫋,为仙仙,二人尤蒙宠顾。科头休沐,日事声歌。一日,念微时尝得邑绅王子良周济,我今置身青云,渠尚磋跎仕路,何不一引手?早旦一疏,荐为谏议,即奉俞旨,立行擢用。又念郭太仆曾睚眦我,即传吕给谏及侍御陈昌等,授以意旨。越日,弹章交至,奉旨削职以去。恩怨了了,颇快心意。偶出郊衢,醉人适触卤簿,即遣人缚付京尹,立毙杖下。接第连阡者,皆畏势献沃产,自此富可埒国。无何,而嫋嫋、仙仙以次殂谢,朝夕遐想。忽忆曩年见东家女绝美,每思购充媵御,辄以绵薄违宿愿,今日幸可适志。乃使干仆数辈,强纳赀于其家。俄顷,藤舆舁至,则较昔之望见时尤艳绝也。自顾生平,于愿斯足。
又逾年,朝士窃窃,似有腹非之者;然各为立仗马,曾亦高情盛气,不以置怀。有龙图学士包上疏,其略曰:“窃以曾某,原一饮赌无赖,市井小人。一言之合,荣膺圣眷;父紫儿朱,恩宠为极。不思捐躯摩顶以报万一,反恣胸臆,擅作威福。可死之罪,擢发难数!朝廷名器,居为奇货,量缺肥瘠,为价重轻。因而公卿将士,尽奔走于门下,估计夤缘,俨如负贩,仰息望尘,不可算数。或有杰士贤臣,不肯阿附,轻则置之闲散。重则褫以编氓。甚且一臂不袒,辄迕鹿马之奸;片语方干,远窜豺狼之地。朝士为之寒心,朝廷因而孤立。又且平民膏腴,任肆蚕食;良家女子,强委禽妆。沴气冤氛,暗无天日!奴仆一到,则守、令承颜;书函一投,则司、院枉法。或有厮养之儿,瓜葛之亲,出则乘传,风行雷动。地方之供给稍迟,马上之鞭挞立至。荼毒人民,奴隶官府。扈从所临,野无青草。而某方炎炎赫赫,怙宠无悔。召对方承于阙下,萋菲辄进于君前;委蛇才退于自公,声歌已起于后苑。声色狗马,昼夜荒淫;国计民生,罔存念虑。世上宁有此宰相乎!内外骇讹,人情汹汹。若不急加斧锧之诛,势必酿成操、莽之祸。臣夙夜祗惧,不敢宁处,冒死列款,仰达宸听。伏祈断奸佞之头,籍贪冒之产,上回天怒,下快舆情。如果臣言虚谬,刀锯鼎镬,即加臣身。”云云。疏上,曾闻之,气魄悚骇,如饮冰水。幸而皇上优容,留中不发。又继而科、道、九卿,交章劾奏,即昔之拜门墙、称假父者,亦反颜相向。奉旨籍家,充云南军。子任平阳太守,已差员前往提问。(P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