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索莱尔斯著陶东风主编刘成富、吴雨晴译的《无限颂(谈艺术)/上河文化生活译丛》写给生命的歌者。那些无知之徒、凡夫俗子、民众主义作家、不靠谱的政客、反应迟钝的出版社雇员、流氓记者、怨天尤人的知识型教士、以讹传讹的大学老师、唯唯诺诺的先锋派、呆头呆脑的院士、猥亵下流的媒体人、焦躁不安的世界末日论者、记仇不记恩的道德学家、可怜兮兮的性感化者、生搬硬套的社会学家、愚蠢而快乐的为庸俗广告而叫好的斗士、虚无主义者、颓废主义者、唯利是图者、唯伦理主义者、自我毁灭的宗教狂以及形形色色的怪癖患者,请你们合上本书吧。
对于才华横溢的索莱尔斯而言,谈论任何事物都不在话下。在菲利普·索莱尔斯著陶东风主编刘成富、吴雨晴译的《无限颂(谈艺术)/上河文化生活译丛》一书中,针对艺术家以孤独闻名的论点,索莱尔斯的辩论堪称极致,而其讨论的话题也各式各样、毫不重复——戴安娜、五月风暴、塞尚、培根、毕加索、德波、普鲁斯特、莎士比亚、卡蜜儿、蓬热、巴塔耶……这部作品里汇集了使徒索莱尔斯的研究、论文、序言以及演讲。索莱尔斯似乎要建造一座文学堡垒,使其可以对抗幽灵般的“对手”。仅仅是书的内容就足以令人头晕目眩,而那么多的引用更让人迟疑是否要读进去。本书是《无限颂》谈艺术的部分,涉及了塞尚、毕加索、弗朗西斯·培根、石涛等艺术大师,从这些大师的艺术作品出发,探讨背后蕴含的文化。
无论这个画中的青年是塞尚的亲生儿子,或只是一个年轻的工人前来充当临时模特,这无关紧要。它完完全全是一幅“迁移的”自画像。对塞尚而言,绘画本身是一个形而上的问题,面对当前肤浅的印象派或是喋喋不休的救世主派人文主义,他始终坚持重申这一点。一张桌子将我们推开,将我们这些窥觑者推到一个角落里,我们处在不恰当的一侧,感到十分别扭。几本书和白色的纸。一个沉思者,可能并不在确切地思考着什么(肯定不遵从于任何预设的命题),而其整个身体都沉浸在思绪当中。一块印花帷幔挂在他的身后,或许是出于偶然的巧合,其中的一处褶皱像树枝一般戏剧性地从青年的头顶长出(他仿佛变成了一只鹿)。一个死者的头颅,有如书籍上开出的一朵骨头花。蓝,褐,越来越深的蓝。全神贯注,静默无声。很难想象还有比这更为沉静的画作,它迫使我们移开目光去看看我们身处何地,去倾听我们所处的时空,仿佛我们不敢如此尝试一般。没有任何矫饰,也并非禁欲或是苦修,没有宗教含义,也不含任何情感,亦没有“电影似的”内容:只有存在,由塞尚在此幻化而成的如此神秘的崭新存在。
我思,于“我在”之前。
否则,我将成为另一个人,确切地说,“我在”不再是我,而是他者。
“在我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注视着自己思想之花的绽放:我看着,听着……假如老朽们只在‘自我’中寻找到了虚假的意义,我们便无须清扫这些数以万计的枯骨了,他们在悠悠岁月中堆积着自己独眼智慧的产物,并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是其作者!”(兰波)
换言之,仅有一只智慧之眼并不足以超越枯骨,能让我们睁眼面对时空的,并非是“我思故我在”。同时,洛特雷阿蒙也曾在关于“荒诞的博爱演说”中写道:“人类的宇宙大家庭是一个与最平庸的逻辑相符的空想国。”在任何时代,存在都是不易的,逆时的存在,则更加艰难。
我们在此所说的并非是经典意义上的形而上学:没有上帝、来生、由主观性确保的典型信念,也没有绝对精神、权力意志。通俗点说:不是笛卡尔也不是帕斯卡,但缺其不可(甚至在洛特雷阿蒙和兰波身上也是如此)。我们也没有通过替代进入关于人类或科学的未来预言中。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没有忧郁,没有世界末日的夸张,没有筋疲力尽、奄奄一息,亦没有歌唱着的明天。没有祭献、挫败、算计,因而也没有犯罪或是对于死亡含混的解释声明。人类的“向死而生”,在此以命运的姿态呈现。如果我们放弃鉴别考证的怪癖,便能够开始真正理解画作的(而非模特的)思想。比如,“我是那圣徒,在空地上祈祷——如同温顺的动物埋头吃草,直到巴勒斯坦海滨,”或是,“我是那智者,坐在阴暗的椅子上。树枝和雨点,拍打在书房的窗上。” 塞尚仍旧没有读过《彩画集》中这些充满音乐之美的诗句(他不可能知道这些句子,更没有读过迪卡斯的《诗》)。
P10-11
《品味之战》的第一卷于1994年问世。现奉上此后出版的第二卷,收录了我1994年以来的文章。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不是一部文章汇编,而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新著。其中的每一篇文章都经过精心的策划,在后续开放性的整部作品中与其他文章相互联系。在这样一个具有百科全书式的、战略性的规划中,服从编写原则是必要的,本书的标题“无限颂”由此而诞生。
这部作品写给生命的歌者。那些无知之徒、凡夫俗子、民众主义作家、不靠谱的政客、反应迟钝的出版社雇员、流氓记者、怨天尤人的知识型教士、以讹传讹的大学老师、唯唯诺诺的先锋派、呆头呆脑的院士、猥亵下流的媒体人、焦躁不安的世界末日论者、记仇不记恩的道德学家、可怜兮兮的性感化者、生搬硬套的社会学家、愚蠢而快乐的为庸俗广告而叫好的斗士、虚无主义者、颓废主义者、唯利是图者、唯伦理主义者、自我毁灭的宗教狂以及形形色色的怪癖患者,请你们合上此书吧。
“你太过分了,”对手突然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睡安稳觉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眼下要是让他读书,外加(这词太妙了)《卢浮宫骑士》、《居》、《非凡的卡萨诺瓦》、《虎年》、《恒定的激情》、《神曲》,以及这类新体裁的第一卷(未完待续),那可能是太过分了。更不要谈其他事了!就当他在这里读书吧!他甚至坚信根本就不要读。这就是他的力量,似乎是战无不胜,但也不应太高估了。
因为“对手”坐立不安,心急如焚。他的情报网坏了,警局无法应对,警员腐败,朋友不牢靠,问谍常倒戈,女人不忠实,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一碰上游击队就被撼动。他不惜血本加以控制,不断借助于日历或图像说话。他什么都买,什么都卖,什么都投资,什么都失败。然而时间在他的指缝中悄悄地溜走,空间也越来越无法给他提供庇护。“世纪”或“千年”等字眼在他的宣传中失去了意义。“对手”希望给自己五年或十年的时间,但是他目光短浅,至多只能看到下一个月。借用中国战国时期的话说,“秦国的戏子在淮南竟然充当了观察家。”“大师”高大魁梧,一丝不挂,他的盔甲能感受到哪怕是最为细小的针刺。然而,他只是一个能随意摆布弱小反对者的歌利亚,一个从来都不知道谁是谁的独眼巨人,一个镜头中只记录自己幻象的“老大”,一个不能完全驯服实验狗的巴甫洛夫罢了。他不停地算计,不断地传播,可就是什么也表达不出来。“对手”在原地打起圈圈,恼羞成怒,压根儿就不明白语言为何将他抛弃。他增加信息,抛弃梦想,出些令人生厌的系列图书。可是,他看自己拍的电影的时候都睡着了。他坚信金钱、性和毒品能够主导世界,但是他感到大地在脚下开始塌陷,感到头晕目眩,他最终悄悄地想一死了之。
还是鼓励他早点死吧,因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让我们好好感受一下利希滕贝格有关性爱的思想吧:“让我们用五种感官同时体验的东西太少了。”
2001年1月,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