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里风暴汹涌,天气冷极了。我的耳朵开始变红,脚趾也冻得发麻,这感觉就像蚂蚁在我脚上安了家。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慢慢地倒计时。“一百,九十九,九十八,八十六……”
耶特故意撞了我一下,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数错了,米娅。”
“我数错了吗?真的吗?”
米娅笑得越来越厉害。“什么时候九十八后面成了八十六啦?”
“耶特,这儿我待不下去了!”我猛地站起来,紧紧拽着耶特的胳膊。可笑的是,我的两条腿也冻得发软,软得跟果冻似的。
“我就在你身边啊,蝴蝶小姐。”耶特小声地告诉我,“你什么事儿也不会有的。”
那当然啦!如果那个戴牙套的法国少年让·皮埃尔马上出现,我可能会在可爱的他面前晕倒,或者大叫一声,瞬间变老七十岁。然后我棕色的头发就突然变成灰色,脸上长满皱纹,我那漂亮的蝴蝶发卡说不定也跟看分崩离析。
大约五分钟之前我和好朋友耶特、爸爸、妹妹莱娜、奶奶奥尔加慢腾腾地赶到了汉堡中央火车站。这会儿我们在等从巴黎开来的火车。莱娜和奶奶去找洗手间了,爸爸在仔细研究公告栏上的行车时刻表,好像想把它们背出来似的。而妈妈、刚出生不久的妹妹约瑟芬还有哥哥卢卡斯只得待在家里,因为车子坐不下了,我们等会还得接让.皮埃尔。即便这样,车里还是会多一个人,但是爸爸觉得我和耶特瘦得跟竹竿以的,应该没问题。
可爱的牙套少年来自巴黎。我和耶特曾经在柏林的一家高级酒店里认识了他。当时他在那儿打零工做服务生。这是他父母要求他做的,因为他之前在学校干了些蠢事。我们就觉得他比较友好,既优秀又可爱。(尤其是我!)后来他又回法国了,我和他还偶尔通过邮件保持联系。而现在他又作为交换生来我家待两周,这是多么令人激动阿!每一分每一秒,脑袋里的风暴都在变得愈加汹涌。
每当我想起让.皮埃尔,顶着那头蓬乱的头发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每当他笑的时候牙套就闪闪发光。他礼貌地为较年长的女士扶门,当然也给我和耶特扶门。想到他之后的两周都将住在我家,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儿奇怪呢。也就是说,他每天都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在我们家洗澡,用我们家的卫生间,晚上和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一天24小时他都会在我们身边!
希望我脸上没长痘痘,干干净净的。我正想着,这时穿着黄色长衫的奶奶穿过站台,带着妹妹莱娜,一摇一摆地朝我们走来。
“Mondieu,火车晚点半个小时!”奶奶碎碎念道。
“怎么这样啊。”“我真想知道这个让·皮埃尔长什么模样。”
“法国人的模样。”我说道。至于他非常可爱的这一面,我没必要跟她讲。
因为在他到站之前我头脑中的风暴可能会停息,脚上的蚂蚁开始撤退,腿也不会再软得跟果冻似的。
“我打赌,他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法国小伙儿。”奶奶笑了,露出了她白雪锃亮的牙齿,“除去热拉尔的话当然是啦,我跟你们讲起过这个人吗?”
“没有啊,奶奶?”莱娜露出疑惑的眼神。
“没有,汉森女士?”耶特更为疑惑。
就连爸爸也走过来,摇了摇头。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