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果然识货……还请先生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财路可就断了。”
陆予森垂眼,只看袋中的兰花:“嗯。”
“别急。”
陆予森刚要付钱,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按在他的手背上。指腹温热,又嫩又滑,陌生的触感。
陆予森手一缩。
到手的钱被收回去,而且看对方的样子,属于来者不善。摊主脸色有点不好看,却还是扯着笑发问:“小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也想买这株兰花?可惜我跟这位先生已经谈好了,做生意的,诚信最重要。”他不忘抬高自己。
苏茶目光微凉,嘴角也带笑:“我就是来跟您商量点事。”
她将摊主拉到一边,三下五除二说完了话,转身回来的时候,淡定自若地从陆予森手中抽了几张钱,刚好十张毛爷爷。
“这是给您的。”苏茶将钱递到摊主手中。
摊主顿了顿,虽然脸色不太好,却还是扯了抹笑接了钱。
晏南双手环在胸前看着,一转眼这姑娘就不见了,原来是跑来给自己创造机会了。
就知道,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有事情发生不过短短几分钟,自始至终,陆予森都不知道她到底跟摊主说了些什么。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琥珀色的眼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眼尾轻轻挑着,几分勾人,几分淡漠。
陆予森绕过她,将手里剩下的两千递过去,转身走人。
他是不是傻?
苏茶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他傻的概率比较小,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根本不屑于她的帮助,也不想跟她搭上任何关系。
“去追呀!”
晏南看戏看得火热。
苏茶淡淡地瞟着那道背影。
追?她才不是有勇无谋的人,现在的情况,先晾晾他吧。
苏茶没有追上去,陆予森放松不少。
从刚才苏茶将手指按在他手背上开始,他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有种随时会炸掉的感觉。他很少跟人接触,尤其是女人,那种全然陌生的触觉和温度,让他产生了生理上的抗拒。
“眼光差,智商也差。”
他是植物学家,怎么会估不出面前的兰花值多少钱?
在普通人看来,这不过是一盆长得比较特殊的兰花,黄绿色的花瓣、血红色的花蕊,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它的学名叫三棱虾脊兰,2006年的时候曾经被拍到十万市价,是世界珍稀濒危植物,本该受到各地政府和林业局的保护。
摊主不知道这株兰花的来历,却会因为尝到的甜头再动心,他们只要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兰花的生长地,将更多的兰花保护起来。
至于摊主将得到的后果,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想做的,仅仅是保护它们而已。
“他不知道珍惜你们,你们也不用可怜他。”陆予森眼神很凉,只有落在兰花身上的时候,才慢慢化成温柔。
就好像它们才是他的朋友、家人和同类。
陆予森将兰花带回家,观察了两天之后,送到了韩远信的办公室,他是国家植物保护协会的荣誉理事,兰花交给他是最好的归宿。
“已经通知过祁远县林业局,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会负责。”韩远信将兰花收好,转身给陆予森倒了一杯茶,“你多久没来陪我喝茶了?”
陆予森抿了抿唇:“半年。”
韩远信一掌就要拍他的脑袋:“你这小子,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怎么找得到媳妇?”
陆予森轻松避过,垂眸说:“为什么要找?”
“不找媳妇你要做什么?把它们当你媳妇?物种不同啊,小子。”韩远信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给你约了个不错的姑娘,说周末见面,你非背着我给推了!”
从小看着他长大,长得倒是好看,就是性子怪了点,身边也不见有什么女生,现在老大不小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能让人不愁?
三句话不离“媳妇”的韩远信皱着眉。
“老师,郁金香已经完全开了,图和相关数据已经发到了你邮箱,你跟博士商量商量,该叫什么名字。”陆予森一下子将话题转开。
韩远信也是个植物狂,听到这番话,立刻笑眯眯地去跟远在荷兰的博士聊视频了。
韩远信的办公室放着不少绿植,长长的办公桌上放着各种工具以及植物、土壤的样本,散乱在各处的白纸上记录着各种数据。
这个长不大的老头,面对植物就跟小孩子得到糖一样。
陆予森默默地把桌子整理好,再将绿植移了移位置,不过十分钟,办公室已经干净整齐了许多。
他翻看了一下记录本,跟自己脑海里的数据对比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合上记录本,转身看了一眼跟荷兰博士聊得热火朝天的韩远信,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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