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栋公安机关标配的蓝白三层小楼,黄涩涩不禁忧从中来,谁知正在下象棋的门卫大爷一见着她,立马乐呵呵地又插了一刀。
“涩涩,又犯什么错了啊?”
闻言,黄涩涩一脸悲痛地看了眼大爷,没有回答,只是沉重地叹了叹气,而后垂着头往里走。
在大街上抓色狼算不算犯错她不知道,但是把色狼打进医院,导致家属现在还在医院闹个不停,应该算是犯错了,否则她也不会被片警“请”去警局协作调查。
更糟糕的是,刚把笔录做完,这事又好巧不巧传到了余仲培的耳朵里,让她做完笔录上来一趟。
也就是正坐在二楼尽头那间副局长办公室里的人。
黄涩涩越想越郁闷,想她从小到大,一直遵纪守法,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因为这事进警局实在冤得很。于是她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些,推门走了进去,对这里倒是不陌生,反正平时没什么事的话,能不来就尽量不来,如果不能,那就——
“涩涩,你有没有听叔叔说话?”
一直在耳边打转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她停止了神游,眼睛重新聚焦,赶紧把视线从鱼缸里正在打架的小肥鱼身上移开,连连点头道:“在听在听!”
看她心神不定那样,余仲培就知道她没有听,但有些话必须说,便继续语重心长地教育着。
“当年你爸爸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惜叔叔这几年太忙,对你关心得少,让你跟着余岳那浑小子学坏了,这是叔叔不对,不过你可不准走上什么歪路啊,要不然到时候叔叔……”
说着说着,他好像说不下去了,有了岁月痕迹的大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随时一副男儿有泪立马弹的架势。
见状,黄涩涩叹了叹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余叔叔,你都多大的人了,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
只知道用假哭骗我呢。”
“……”
卖惨失败的余仲培拿她没辙,放下手,摇了摇头:“叔叔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希望你回去以后能再好好想想,顺便帮我把余岳那小子叫来。他现在翅膀长硬了,连他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了。”一听这话,黄涩涩的郁闷一扫而光,就算低着头也能看见苹果肌上升,高兴得就像那条刚刚胜出的小肥鱼,正摆着尾巴游来游去。
还没完全走出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三两下编辑好“余岳,你爸请你喝茶”的短信,愉快地按下发送键。大功告成!
黄涩涩吹了记口哨,胜利似的挥了挥拳头,将手机往兜里一扔,背着双手,避开人流密集的主楼梯,脚步轻盈地朝侧楼梯口走去。 春夏交替之际的风温柔而热烈,回旋在楼道里,柚子花的清香和烟味一同袭来,又被腻在空气中的危险感吞噬干净,四周气氛陡变,让人脑内警铃声大作。
她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立马收起心中的雀跃,停下脚步,下意识抬头寻找源头,最后发现这些全部来自于不远处的男人。
他就站在窗边,什么都没做,唯一的动作只有抽烟,偏偏身上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似是一头耐心蛰伏在夜色里的猎豹,随时都有咬断猎物脖子的可能性。
这种感觉对于黄涩涩而言太过熟悉,以至于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前,她的脑海中就已自动浮现出一个名字。陈训。
当然了,她和这头猎豹……哦不,这位哥压根儿不熟,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这么一个名字,还有那些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埋头走自己的路。
只是老天爷显然不想让她就这样如愿,下一秒,呜咽的风声里就多出一道冷淡的嗓音,没有起伏,平平地说道:“鞋带散了。”
话音刚落,黄涩涩将将迈出去的脚也跟着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却不是因为鞋带。
最终,她还是败给一己私欲,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肩膀抵着墙壁,唇间还松松咬着一根烟,一双黑瞳正漫不经心地望着她,烟雾被风吹得失了方向。
不过就像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短袖,简单干净到没有任何多余的图案,他的眼睛里也没有光,以及一丁点情绪,与其说是在看你,倒不如说是在打量审视。
虽然黄涩涩不怕他,但怕被他看穿心思,慢了好几拍的大脑恢复运转,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于是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鞋带确实散开了,本打算说句“谢谢”,结果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样。
凭借着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她伸出左脚,露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无所畏惧地微微笑道:“哦,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系鞋带方式。”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