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试图解决当今世界所面临的种种可怕问题时,我们自然而然地会求助于我们最擅长的事物。我们会发挥优势,而我们的优势就是科学和技术。为了控制人口爆炸,我们寻找更好的计划生育手段。面对核毁灭的威胁,我们建立了更庞大的威慑力量和反弹道导弹系统。为了延缓世界性的饥荒,我们寻求新的食物和更好的种植方式。我们希望,经过改良的卫生和医疗设备将能控制疾病,更好的住房条件和交通状况将能解决贫民窟问题,减少或处理废物的新举措则能制止环境污染。我们能够列举出所有这些领域中所取得的卓越成就,而且,不足为奇的是,我们应该尽力扩展这些成就。但是,一切却还是变得越来越糟糕,人们痛心疾首地发现,技术本身就越来越成问题。卫生和医疗条件的改善使得人口问题愈加尖锐,核武器的发明给战争增添了一种新的恐怖,而对享乐的肆意追求乃是造成环境污染的主要原因。正如达林顿所说的:“每一种新资源的开发和利用都能增强当代人在地球上的力量,但却常常会损害子孙后代的美好前景。人类所取得的一切进步都是以破坏其周围环境为代价实现的,而对于这种破坏,人类既不能补救,也无法预见。”
无论是否有可能预见这种破坏,人类都必须对其加以补救,否则,一切都将付诸东流。而且,人类只有在认清这一困境的实质后,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仅凭物理、生物这些科学的运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要想解决我们的这些问题,得靠另外一个领域。更好的避孕措施能够控制人口的增长,但得要人们采用这些措施才行。新式武器可以摧毁新式防御,反过来,新式防御也可以抵御新式武器,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御核毁灭,除非改变导致国与国之间开战的那些状况。新的农业手段和医疗方式如果不加以实施,将毫无裨益;而住房不仅是一个关系到房屋建筑和城市建设的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关涉人们的生活方式的问题。只有让人们不要拥挤,才能改变过于拥挤的状况,而要想阻止环境进一步恶化,则只能让人们停止一切污染环境的行为。
简而言之,我们需要让人类的行为产生巨大的改变,而要想让这些改变发生,单靠物理学或生物学的帮助是不可能实现的,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实现。(而且,我们还面临其他一些问题,如教育体制的不健全、年轻一代的不满和反抗等,这些问题显然与物理技术和生物技术毫不相干,因此,人们从未用它们来解决这些问题。)光嘴上说什么“在使用技术时要对人类问题有更深刻的理解”“让技术服务于人的精神需要”“要鼓励技术人员正视人的问题”等,是远远不够的。这些话意味着人类行为与技术之间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人类行为一出现,技术就停止了,而我们必须像过去一样行事,继续依赖于个人的经验,依赖于由个人经验集合而成的所谓历史,或者依赖于民间智慧和实践经验法则中所积淀下来的经验,来效法学习。(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