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充满想象力
小时候,老师在课堂上问我们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有的同学说要当科学家,有的说要当警察,而我说的是“想当模特”。对于那个年代的老师而言,这显然不是标准答案。她对我循循善诱:“苏红啊,当医生救死扶伤好不好?”我反问她:“模特把漂亮的衣服展示给大家不好吗?”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她向我投来的失望目光和同学们的哄笑,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将我包裹,心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茫然。彼时,老师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她的表隋完全否认了我成为一个模特的可能。那天放学后,我躲在家里难过了好久。
当时流行的一句话是“你要做个品学兼优的孩子,长大了出人头地”。像是工厂的流水线一样,大人们以言传身教为模具,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相似的孩子。但我的父母没为我设限,也不过多地约束我,只是在日常生活中对我循循善诱,教育我要知书达理、善良、得体。
我不是故事书里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我不够出类拔萃,仅仅顺应自己的天性,活得沉静而内敛,是一个喜欢窝在家里、内向的小姑娘。亲戚们经常逗我说:“苏红这孩子啊,要跟在她父母身边过一辈子喽。”即使如此,父母还是倾尽十二分的耐『生,让我自自然然地成长。
考大学那年,我报考了北京师范大学,而且一举录取。那时的我依然不爱说话,不善于和陌生人接触,自理能力也不强。不过在青岛话剧团做过小演员的我,对艺术有很深的执念,根本没考虑过,一个人在北京是否能适应。我父母言传身教给我的是“不要预支未来的烦恼”,他们听说我要独自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行李,鼓励我:“既然选择了,就不要退缩。”
我从不给自己的人生设限,也很少遇事退缩,这样的乐观也得益于一直以来家庭的滋养。即使我无法自己照料生活,父母也不会苛责我,让我觉得很安心。内心没有挂碍,眼前就看不见障碍,前方便展现出无限的可能。
感恩我的父母,他们给予我最好的礼物,除了把我带到世上,还赐予我对未来的想象力。他们从没灌输给我应该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思想。很多家长教育孩子,就像是把水放到自我想象的容器里,限制孩子自身的形状,哪怕家长的想象是最大、最完美的容器,孩子的内心依然不自由。而我没有形状,径直沿着溪流奔腾入海。
考进北师大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经朋友介绍去面试了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在那以前,我从没想过做主持人,更别说以北师大在读生的身份去和播音专业院校的学生争名额。我根本不抱希望,本着凑数的原则去试了个镜,偏偏歪打正着,编导还真看上了我这个带着点青岛口音的非专业生。 虽说从没想过要当主持人,我心里忐忑不安,担心自己的专业水平太差,但是转念一想,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这辈子都没法去体验了!说出来你们别笑我,当时让我去凑数的小编导是我的老乡,说好帮她个忙,晚上她请我吃大餐。但这样的无心插柳却让我幸运地被选上了。
所以,每个人都要给自己一次把握命运的机会。要不是这次机会,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不善言辞的我,也有强烈的表达欲望,甚至有时候面对镜头是那么兴奋和自信。
被选上仅仅是一个开始,生活随后给了我新的考验。
因为没有主持人资格证,我几乎是被“冷藏”的,从前的节目不能做了,新安排去的另外一个频道又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在那些真正的精英主持人面前,我充分感受到了自己的不专业:咬孛没人家清楚、思维没人家敏捷,又没人家能说会道。我的信心“溃不成军”,每天录影前越是拼命背稿子越是记不住,越想好好表现越出纰漏。慢慢地,就算摄影大哥只是漫不经心地抱怨一句“个子这么高,还得重新调器材”,我都玻璃心碎一地。
那一次,我几乎丢盔弃甲,觉得自己不专业,比不上别人。这种心理暗示就像是对自己施了咒语,我的表现越来越差劲。即使私下花上很多时间去背台本,依旧会在录制时出现一些小问题。
“看,你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不行。”我对自己失望了,我感受到了专业与非专业的差距,不是可以迅速赶超的。我找不到方向了,仿佛扎进了一张蜘蛛网,越想努力挣扎,就越无能为力。
后来,在编导的介绍下,我离开电视台去了一家私营的电视制作公司。那儿没有多少科班生,我一下成了那儿最专业的主持人。形势逆转,从前的信心全回来了,我每天都被人夸奖说:“不愧是电视台出来的主持人!”工作也越干越上手——不过,那次工作体验最终以被老板卷走工资悲惨收场,可我心里还是有一点庆幸:幸亏我来了这里,重新挖掘了自己的潜能。
人对自己的预期就像是施予自身的魔法。不约束自我,就有勇气面对各种未知的可能,可一旦对自己下了定义,就没法突破自我的极限了。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