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静静的猫园
尽管城市喧嚣,日新月异;尽管行人匆匆,不知去哪里;但在柳一祎家的庭院,篱墙外的猫园,一群流浪猫总是从从容容,安安静静。
说起猫园,原先是一片青草地,不知从何时起,来了一群流浪猫,在这里生长繁衍——时间从此慢下来;各种噪音,一半被风吹去,另一半被猫爪轻轻踩灭。
猫园中间,有一棵大柳树,树下诞生了一个小姑娘,名叫柳一祎。转眼冬去春来,一祎今年已经七岁了。她常在大柳树下走来走去,和自己的影子说悄悄话;小猫看见了也会“喵喵”叫两声。
这年春天,当春风把钓鱼的小猫从海边送回来,竹篱上的喇叭花已经盛开,还有雏菊、满天星,星星点点,散落在树下野草间;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正趴在草丛里,跟土里的小虫子说着秘密,这些都被小猫听见了——小虫说:“惊蛰到了,我们也想出来玩玩。”大石头说:“快跳到我身上来,我背你!”
每天傍晚,总有一位老奶奶从不远处的小木屋缓缓走来,弓着背、弯着腰,背着一只帆布口袋;来到猫园中的大柳树下,轻轻拨开野草,一只小舢板立刻从草丛中浮现——原来这些流浪猫,就是乘着这只小舢板,从另一个“幽暗年代”偷渡过来的;他们登岸时,只有老奶奶一个人看见,可她至今守口如瓶,连同自己的身世……
这是一座神秘的猫园。看似平静,其中发生的故事,惊心动魄,却没有人了解;或许老奶奶知道,但她总是沉默寡言,只是偶尔会吹奏一阵芦笛。老奶奶姓芦,名字就叫芦荻,人们都叫她芦奶奶。每天傍晚,芦奶奶都会准时出现,风雨无阻,她从布口袋里抖出丰盛的猫粮,搁在小舢板上。这时,流浪猫就会排着队,一只大猫领着几只小猫,一家一户,分组登船。眼看着小舢板满载猫乘客,在草浪间顺利起航,芦奶奶才放心离开。
关于芦奶奶,有各种传言:有人说她是个“疯老太太”,“精神有问题”。也有人说,她是个大家闺秀,心地善良,才华横溢。但对流浪猫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到了日落时分,常会有阵阵笛声,从芦奶奶的小屋传出,飘飘荡荡,落入庭院、猫园,又顺着杨柳枝,扶摇直上,飘上天空;听见的人与猫,一时间都会忘记苦难,不知不觉,被带到另一个更幽深、美好的世界。
二 紧急会议
笛声消逝的夜晚,月上柳梢,大如银盘。猫园明晃晃的,青草乱石间,遍地清泉。
晚风吹来,野草窸窸窣窣。忽然间,一个黑影蹿上大柳树——是猫王,浑身漆黑,晃动着大脑袋,一声令下——“紧急集合!”各处的流浪猫“刷刷”聚拢:从树上看,如激流中的彩石,色彩斑斓;从树下看,猫王静如黑夜,令人生畏。
“兄弟们!”猫王发话了,“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小猫菜花,失踪了!”
一阵沉寂。随后,议论纷纷——
“都找遍了,口里口外,院里院外,每个角落,每个门洞树洞,鸡窝鸟窝,都不知找了多少遍,这里没有,那里,还是没有……”
“想想也怪,小猫菜花,平时一向乖乖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
“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想到的?”猫王站在高处说,并用墨绿的眼光,扫视着自己的臣民——有的在草丛里伸懒腰,舔爪子;有的靠在大石头上闭目养神;“野菊花”和“花狐狸”正对着一汪积水出神……
“二位,你们看见了什么?”猫王问道。
“哎,”“野菊花”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看见镜子里的野猫,每天多一只少一只,
活一只死一只的,都不算一回事儿,怎么小猫菜花不见了,就这样兴师动众呢?”
“这还用问?”“花狐狸”眨着眼睛说,“人家是家猫,我们是野猫,命该如此。”
“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白猫从一块大石头上跳下来说,只见他浑身雪白,像一堆残雪。
“也不问问人家的主人是谁……”猫群议论道。
“谁呀?”
“是一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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