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帝国雄踞19世纪,其属地与殖民地遍布全球,号称日不落帝国。而新生的美国则称霸20世纪,其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全方位地影响着20世纪历史进程。自工业革命以来,两个英语国家相续雄霸世界达200余年,这绝不是偶然。温斯顿丘吉尔以其如椽大笔,深刻而生动地为我们揭示了其中的奥秘,这就是其历史名著《英语民族史》,再加上其回忆巨著《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几乎完整地描述了英语民族从蛮荒走到世界超强的历史轨迹。
本书是《英语民族史》之《不列颠的诞生》分册,内容包含英语民族从萌芽阶段到新大陆发现前夕的这段历史。
温斯顿丘吉尔著的这本《英语民族史(不列颠的诞生)》包含英语民族从萌芽阶段到新大陆发现前夕的这段历史。为英国动荡的中世纪划上句号的博斯沃思之战则是本卷的终结点。博斯沃思之战结束的1485年,一个新的王朝在不列颠曙光初露。七年之后的1492年,哥伦布踏上了美洲大陆,自此,人类历史进入了新的纪元。
在早先,不列颠曾是欧洲大陆的一个部分,它与荷兰相连,中间是一块宽广的平原,泰晤士与莱茵河在此平原之上汇合,然后流向北方。在一些轻微的地壳变动中,这块平原下沉了数百英尺,北海与波罗的海的海水因此得以涌入。另外一次地质运动更是产生了极大影响,它劈开了多佛和格利斯纳茨之间的峭壁,在大洋潮水的冲刷及海潮涨落下逐渐形成了多佛海峡和英吉利海峡。这些沧桑巨变究竟发生于何时?不久前的地质学家们仍然认为这些变化产生于新石器时代之前。但是,对地层黏土及挪威冰川沉积物的剥离研究,却向人们展示了年复一年的气候变幻,江海沧桑。同时,现代科学也已发展出了新的时代考证方法。通过类似种种手段,人们可以更精确地描绘出史前时期气候随时间变化的大致轮廓。借此我们可以确定,在气候回暖之时,众多橡树逐渐取代了原来的不列颠松树林,遗留的植物化石向我们详细展示了这一变迁过程。渔民从北海海底网捞起的树木残枝,如果用气候变化理论加以分析,我们就能够得知,在波涛翻涌,水深六十寻的大洋之底,距今九千年前,一片橡树林正在此蓬勃生长。当金字塔初建,学识渊博的埃及人在不辞辛苦地探索萨卡拉遗迹之时,不列颠依然是欧洲大陆的一个岬角,或与欧陆仅有一衣带水之隔,正是这条分隔两地狭窄的水道,最终扩大成为多佛海峡。
在不列颠岛与欧洲大陆相连之时,人类改造自然的手段又有了极大提升。他们绞尽脑汁,从地表开采出了锡和铜。但是,对制造工具而言,金属锡太软而铜又太硬,但是,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创造性地将这两种金属融为一体,开启了新的青铜器时代。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人们利用青铜武器能够轻易击败手持石器之人。这真是一项伟大创举,青铜器时代随之来临了。
青铜武器和工具从欧洲大陆的侵入和渗透历经了多个世纪,二三十代人之后,人类生活才出现了显著的变化。柯林伍德教授曾为我们勾勒出一幅青铜晚期的社会图景,他写道:不列颠与欧洲大陆相比是一个落后的地区,其文明还停留在史前时代,人们过着呆滞而被动的生活,绝大部分先进的文化都从大洋彼岸传播而来。人们要么待在孤立的农场内,要么住在草棚屋子的村庄之中,这些村子多坐落在河岸边的沙砾地,或是布满白垩岩及鱼卵石的高地之上。在那时,原生的灌木几乎已被清理完毕,各个定居之处都被小块田地所环绕,耕作工具多是原始的人力木犁,这种工具在不久之前还被赫布里底岛上的农民们所使用,除此还有一种轻型牛犁,只能划开土地而不能翻动草皮。人死后进行火化,骨灰用坛子装起来,埋在普通的墓穴之中。岛上的居民是坚韧而勤劳的农民,依靠耕作及驯养家畜为生,这无疑是渔猎方式的进一步发展。他们在没有转轮的条件下制作粗糙的陶器,并依然使用石制的弓箭箭头。但是,一些行走江湖的铜匠偶尔会到达此地,这些铜匠善于制作刀剑、长矛、斧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具,例如镰刀、木匠工具、车轮的金属部件、水桶以及大锅。从缺乏军事要塞及防御工事的情况来看,当地人的战争还处于无组织状态,而政治活动也是简单和落后的。人们之间确实已出现了贫富分化,这一时期出现的种类繁多的金属器皿,皆向我们展示着富裕人家的财富与奢华。
对多数权威人士而言,不列颠南部青铜时代晚期是在公元前1000前至公元前400年间。
在这一时期,一个新的进步再次为人类社会带来了新的契机,人类学会了开采与冶炼铁矿石。装备着铁制武器的入侵者从欧洲大陆闯入不列颠,杀死那些还处于青铜器时代的人们。此际,透过千年时光,我们可以更清楚的审视这些人类群体。这些两条腿的动物,用铁器残忍杀戮着如今被我们视为手足兄弟的人类同胞。想要打碎敌人的头骨,无论是长颅人或圆颅人的,铁器无疑是最有效的武器。
青铜与铁器时代重叠交错,并由此发展形成了一种更完善、更高级的社会形态。但是其对当地居民的影响却是一个缓慢渐进过程。那些在远古时期就已形成的习俗和传统,也只在一点一滴地改变。可以肯定的是,在基督诞生前的那个世纪,一些不列颠人仍在使用青铜工具,尤其在英国北部地区,这种现象尤为突出。
P7-8
最初酝酿此作,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战爆发时,本书已近完成五十万字。当然,在1939年9月3日我往海军部走马上任之际,书中仍有大量篇幅尚待校对,此作遂因公事而被搁置一旁。六年的世界大战以及更为漫长的回忆录撰写更是耽搁了时日,直到现在,一切归于平静之时,这部《英语民族史》才最终得以面世。
如果说这部书籍是应运而生的话,当然现在也并不过时。在本世纪(20世纪),大英帝国与美利坚合众国第二次携起手来共同面对人类最大的战争灾难。在战火硝烟平息之时,我们也更深刻地认识到英美两国对全人类所肩负的共同责任。语言、法律以及民族历程已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团结一致的独特基础,描绘了一项共同的任务。我动笔时就曾这样想到,这种团结一致可能会极大影响整个世界的命运。虽然二十年时光一晃而过,我对此却仍深信不疑。
恰恰相反的是,团结之诣变得更加现实和深入人心,人类的思维也开阔起来。大西洋两岸和英联邦成员国的人们更深地体会到了一种同胞之谊,一个崭新的时代就在眼前。我们革故鼎新,继往开来。考察英语民族整体决不意味着狭隘,也并不意味着主导世界潮流,抑或为组建欧洲联盟或其他世界组织设置障碍。相反,它能为这些组织注入真理和生命力。人们也许能够越来越深地感受到,英语民族能够引导真理之路,即便身处逆境,只要一息尚在,便定要捍卫自己不受侵害。
此书并非意在与历史学家们的专著媲美,它只是以个人视角来阐释全世界英语民族的独特地位及品性,我记述了我所认为的重要历史,对当今所经所历的重大事件也一一叙述。我使用英语民族一词,是因为没有其他合适词汇能够阐述不列颠岛住民,以及那些作为不列颠后裔的独立国家的共同特质,这些国家在语言及国家制度等方面与英国一脉相承,而今仍在将此维系、发展,同时也走出了独具特色的发展道路。
第一卷追溯了英语民族从萌芽阶段到新大陆发现前夕的这段历史,为英国动荡的中世纪画上句号的博斯沃思之战亦是本卷的终结点。博斯沃思之战结束的1485年,一个新的王朝在不列颠曙光初露。七年之后的1492年,哥伦布踏上了美洲大陆,自此,人类历史进入了新的纪元。
不列颠岛是本书内容的中心,该岛与欧陆仅一水之隔,西部与北部群山起伏,南部和东部地势相对平缓,丘间谷地开阔,幽峪丛林丰茂,河流潺谖。这种地理条件为外族入侵提供了便利,无论是和平或战争年代,无论是海盗、商人、征服者还是传教士都可轻易踏足此地。不列颠岛住民对权力的更迭、信仰的变换甚至欧陆的时尚潮流并非无动于衷,他们对外来的每一种习惯和信条都进行了独具特色的改造,烙上自身的印记。不列颠岛曾是罗马帝国的行省,后与欧陆割裂,在剧烈动荡的中世纪中兀自沉浮。它重新融入基督教世界,却几乎又被野蛮的丹麦异教徒迫离此道。它再得胜利,归于一统,却又精疲力竭,在诺曼征服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它似乎淹没在封建天主教严苛的教条之内,但终又独具创设,星火复燃。其文化和语言既非带有纯粹拉丁色彩,也未被日耳曼所同化,它拥有自身独特的习俗框架,无论是海之彼岸的丹麦人和先前的撒克逊人带来的民权传统,还是罗马法典中析出的律令箴言,都被融入了英国人的习惯法之中。正是在十三世纪的英格兰,《大宪章》问世了,最早的议会也诞生了。
透过时光的暮霭,旧石器和新石器时代燃起的文明之火仍依稀可见,未曾淡忘的,还有那宏伟巨石遗迹的建筑者,以及带着酒器和青铜工具的莱茵兰移民。在多佛绿草茵茵的山岗之上,他们中的一人可能会指着脚下的山谷告诉子孙:小湾中的海水比我年轻时高涨了许多。而其子孙一辈,在有生之年也许能有幸目睹那潮起云生,沧桑变幻,风驰白浪滔天,漫卷海湾山谷,将绿草山坡雕琢成为海岸的陡崖峻峭,将北海与英吉利海峡相互连接。势单力薄的探险者再无法趁平潮之时驾独木舟驶入狭窄的水湾,欲往此地者必须要乘大船前来,除此,他们还要面对海峡的迷雾,驾驭海峡的潮汐,应对前方的种种困难和挑战。
突然间云雾散去,历史的光芒一度普照英伦诸岛。尤利乌斯恺撒对不列颠的入侵仅仅是一段无结局的插曲,但它却表明了大西洋海岸并不能阻挡罗马和地中海世界文明的力量。恺撒在迪尔(Deal)的登陆弥合了天然形成的鸿沟。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罗马世界在内战中支离破碎,或者说以一种新的帝国形态缓慢复苏,英国仍然惴惴不安,与欧陆若即若离,然而,通过贸易与和平交往,英国吸收了西方文化的些许共同特质。最终,罗马军团奉令扬帆而来,不列颠因此成为罗马行省长达四百年之久。在这段漫长的时期内,不列颠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平和安逸的状态之中,因而相关的历史记录也甚为稀少。她安定、繁荣而宁静,那么给人们留下了什么呢?留下的是藤蔓虚掩的宏伟罗马大道,支离斑驳的雄壮罗马城墙,还有堡垒、市场和乡村住宅遗迹,足可使驻足于此的参观者们顿生敬畏之情,而至于罗马的语言、律法、制度在此却难觅踪迹。但是,如果我们因此低估了罗马帝国带来的影响,那就大错特错了。罗马的统治为基督教信仰的巩固提供了充裕时间。在遥远的西方,因野蛮人入侵而与世隔绝的土地,一个极小的基督教王国,虽然身单力薄,但得益于群山屏障,终究得以留存。先是爱尔兰皈依基督教,之后,基督教信仰又跨越海洋重回苏格兰之地,如此一来,新的入侵者们反倒陷入了旧文明的包围之中。此际,罗马人也记起了不列颠曾是基督教世界的一员,或许将重回基督教的怀抱。
到十五世纪,贵族势力在派系斗争和内战中消亡殆尽,只有王室犹存。此时的议会已分为了两个部门,上议院代表贵族利益,下议院则代表郡和市镇。到目前为止,一切仍旧有序进行。但是,旧贵族势力在接连不断的战争中被摧毁,这就打破了上下两院原本的实力平衡。由骑士和市民等人组成的下议院,代表了那些在社会动乱中饱受疾苦,希望能在强大王权治下安居乐业的社会阶层。这样一来,国王和下院便形成了天然的同盟。 下议院支持国王,通过打击贵族势力拓展自身权力。他们支持国王在英格兰北部及威尔士地区成立地方议会,支持国王设立星室法院(Star Chamber)争夺司法权,以保护小人物免受贵族侵害。另一方面,国王也愿意将地方的行政管理交给那些太平绅士(Justices of the Peace),他们忠于王室,乐于帮助国王去镇压暴民乞丐,希望能够在和平的大局下安稳致富。1937年,国王加冕仪式上的祝祷文中还提到了都铎王朝的政府理想,愿国王治下皆是忠诚的贵族,尽职的绅士,以及诚实、友爱及忠顺的人民。也许有一天,平民们也会询问政府,除了忠于王室之外,他们还能为国家做些什么。
十五世纪末期,英语民族的主要特征和制度业已成型。盎格鲁一撒克逊入侵者们的粗俗日耳曼语随着时间的推移及教会拉丁文的影响,到了诺曼底征服之前就已有所改观,此外,古语中也融入了许多不列颠及丹麦语中的新词汇。在诺曼底人的法语进入该岛后,英语宽泛和渐进的发展过程便大大加速了。两种语言开始迅速融合同化。十三世纪早期遗存下来的文字在今人看来,即使不能全懂,也能略知其意。到十四世纪末,即杰弗里·乔叟(Geoffrey Chaucer)生活的那个年代,连高官显贵也不再使用法语,而改将英语作为最基本的日常语言。语言只是划分英语民族的标志之一,英国与其他西欧国家的不同之处在于,英国摒弃了传统的罗马法和罗马制度体系,至本卷所述历史时期结束之时,英语民族已经建立了独具特色的法律体系,并在法国和西班牙革命的影响之下,创制出颇具民主精神的若干原则。在格里斯多弗·哥伦布(Chrlstopher Columbus)向着美洲扬帆远航之时,议会、陪审团、由市民负责管理的地方政府,以至新闻出版自由,都已从英格兰的土地上破土萌发。
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了解人类探索实践,艰苦奋斗的创业历程对所有人来说都十分重要,它有助于我们理解问题,化解风险,应对当今的机遇与挑战。我们并非是要煽动新的争霸,或是以历史研究为借口以世界和平为代价迎合民族之野心。它是实实在在的精神力量,可以使我们的思维得到持续扩展。通过回顾先辈实践创业的艰辛历史,我深深地希望,该部书籍不仅可以为今天的英语民族增添力量,还将对全世界的民族团结有所助益。
温斯顿丘吉尔
1956年1月15日
于肯特郡韦斯特哈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