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是一时的,情敌是永远的
一
玫玫的情敌,瓜子脸,梳两条麻花辫,辫梢总搭在锁骨下两寸处。
那时,大学校园里只有情敌一人坚持麻花辫的造型,所以,在食堂、操场,或是林荫道上,只要看见麻花辫子闪过,玫玫的心就会抽紧——情敌来了。
一切都源于当时的男朋友。
男朋友是玫玫的师兄兼老乡,他亲手把玫玫接入大学的门——不到一个月,两人就陷入热恋,不到两个月,情敌就堵在了玫玫的教室门口。
那天,穿白裙子、梳麻花辫的情敌赢来玫玫男同学的一片口哨声,可她却径直走向玫玫,厉声说:“唐玫,你破坏了我的幸福!”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玫玫手足无措,哭着去找男朋友。
他解释,情敌是他的同班同学,暧昧过,却还没进展到男女朋友——是玫玫的出现将他们的暧昧打回原形。
当年,刚上大学的玫玫被同系的情敌师姐折腾得够呛:
上自习,情敌总出现在玫玫和男朋友常去的教室。
看电影,玫玫总能在出口或进口处与情敌相逢,而她总高傲又鄙视地看玫玫一眼。
系里有活动,情敌总联合其他师姐,与在座所有人大声谈笑,把玫玫晾在一边。
学生会竞选,玫玫表现得再出众,情敌也有办法四处打招呼,死活不让她出线。
当时当地,玫玫觉得被挑衅,她开始反击:
她苦心经营爱情,一碰到情敌就秀恩爱。
她努力和每个人搞好关系,直到把男朋友的同学都拉入自己的阵营。
她次次考第一,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学生会终于主动邀请她加入。
她载歌载舞于每一场系办、校办的晚会上,有时甚至和情敌同台。
也许没有情敌,玫玫的大学生活就不会那么丰富多彩。
她的好人缘、好成绩,她得的那些奖项,她参加的每一场比赛,都因和情敌赌气,变得寸土必争。
玫玫后来回忆起那段时光的爱情,反倒没什么印象。
男朋友在他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与玫玫分手,而那时,玫玫正忙着考研,因为情敌考到了本校研究生院。
二
玫玫给我看情敌的照片。十几年了,她还没有忘记情敌。
那是一次大合唱。玫玫站在第二排左侧第二位,情敌站在第一排右侧第四位。照片上,两人的面孔都只有指甲盖点大,她们穿着一式的印着活动名称的黄色大T恤,如果不是两条麻花辫,我真的看不出情敌和玫玫有什么区别。
玫玫在一旁等着我对情敌的评价,我敷衍她:“看起来很一般。”她仿佛有点失望:“噢,这张照得不清楚,其实她本人挺漂亮的。”
我后来才注意到这就是玫玫对情敌的态度。
她提起情敌,结束语总是情敌“其实”如何如何——“其实挺漂亮的”“其实挺优秀的”“其实挺多人追她的”。
玫玫说得诚恳,丝毫看不出有一丁点敌意或醋意。
或许是时间让她淡忘了?可是又不像。
起码好几次在KTV,我听玫玫说过同样的话:“我至死不唱《麻花辫子》,也不许你们唱。”
每当此时,我都想说,要是你不提,谁又会想起《麻花辫子》这样的老歌呢?
三
玫玫和情敌邂逅于地铁。
那天,我走进办公室,发现玫玫坐在转椅上,转椅被她拖得离办公桌有一丈远。
她焦躁地翻报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会儿又把报纸扔到一边,站起来走一圈。等她终于消停,在我面前坐下,她说:“我今天遇到情敌了。”
我吓了一跳,看着她。
她说,情敌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和玫玫的儿子差不多大。
情敌穿烟灰色大衣,系红色掺金线围巾,烫卷发。
情敌不见得比大学时代胖,脸上的妆却有些浮,腰也明显粗了。
情敌的眼神有点木,不再黑白分明,要不是情敌的女儿梳着两条麻花辫,轮廓依稀有情敌当年的影子——“我都快认不出她了!”
“她怎么变得这么老……”玫玫像文艺版的祥林嫂,一遍遍重复着。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是孩子他妈,你还指望能怎么样……”
玫玫看起来有点落寞。
半晌,她很文艺腔地说:“我们都老了。”
她的神态可笑又可怜,我走过去拍拍她,想给她安慰。我只听说老情人见面会生出许多感慨,没想到老情敌重逢也会如此。
“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和她比。”玫玫说。
我知道。
我知道,和情敌比已经成为玫玫的一种惯性,从学生时代持续到现在——她升学、找工作,无一不是将情敌作为假想敌;我知道,她经常浏览校友录,登录前男友所在的班级,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看有没有情敌的最新消息。
情敌一直是玫玫的假想敌,是她青春期最深刻的记忆。起码玫玫和我提过不下十五遍情敌的故事,每一次玫玫提起情敌都是神采飞扬,似乎自己还是少女,有姿色争风吃醋,有力气争强好胜。
玫玫的心理很微妙,她不希望情敌过得很差,因为那是她的对手,但她也不希望情敌过得很好,最起码不能比她好。
现在玫玫发现情敌老了,就仿佛在情敌的身上看出自己也不再年轻。
于是,她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很久没提起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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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特特是一个送信的使者,用文字敲开每个人心中不常开启的那扇门。此次,她送来的是与青春、温暖、记忆、忘怀有关的信件。
——知名作家 艾小羊
林特特的文字,清雅干净,平和的安详里,像晾晒一匹散发着纯棉气息的布帛,看似平淡,却是安静的研磨,对生命、生活、爱情以及人性冷暖,缓缓流淌里,陡然间,心就被拎了起来,陡然间,泪下潸然。兜转的,已不是这世间万千,而是,再也无法触摸的心。
——知名作家、电视剧《门第》编剧 连谏
特特是才女,而且是我喜欢的那种才女,漂亮温柔坚定机智绝顶聪慧,但绝不咄咄逼人,难得毫无戾气,她非常聪明地选择了从非常小的角度切入生活,在温暖明丽的文字里修行,既渡己又渡人。
——知名作家 黄佟佟
林特特是个少见的明白人,她懂得快刀斩乱麻,擅长三下五除二,她的世界里,因为有序而雅洁,因为理性而锃亮,就像一间阳光充盈的屋子,走进去,总有一种清明的愉悦。
——知名作家 闫红
每一组亲密关系都是敌视和共生
许多年前,我在江边一座小城读大学。
自大一始,至大三结束,我都活在一个女孩的阴影下。
她是我的情敌,高我一级,单名一个“艳”字。
她也确实长得艳丽,艳而不俗,因为她始终梳着两条麻花辫子。
这在烫发、卷发、染发横行的大学校园,成为她的标志。
她曾在我的必经之路一食堂、浴室、自习教室分别堵过我,也不说什么,只是用她艳丽的身姿、不屑的眼神,反衬我、打量我。一次,她甚至来到我的寝室—_二我的一个室友是她曲里拐弯的老乡,她们略带夸张地说笑,我强装镇定躺在上铺看书,直至她走,用眼角余光目送她的辫梢在寝室半掩的铁门处滑下一段优美的弧,我握紧的拳头才松开,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对峙”。
这个故事,后来加工成《情人是一时的,情敌是永远的》。
坦白地说,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她。
我的大学生活,因她变得硝烟四起,也因她变得五彩缤纷。
在那个最需要假想敌的年纪,和她比,挑战、应战….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每分每秒都不松懈;每当我看到一对麻花辫子由远及近,我就如刺猬机警地竖起刺,用最短时间调整状态势必要呈现最好的自己。
慢慢地,我竟迷上这个游戏,这迷恋反映在我日后的文字里。
我写过诸多两人一组的故事,他们在密不透风的关系中对峙、博弈一
手足、爱人、母女、婆媳,同学、同事、朋友,甚至……一个人和他分裂的自己。
我常在故事中制造出一个狭小的空间,由主人公A逼迫主人公B进入,而后,我站在透明玻璃房外,看他们搏斗、挣扎,做出各种极端反应,我只旁观,做些记录。
没有人会最后胜出,在我眼中,最亲密的关系,简单地分,爱人或仇人,都是敌视而共生。
此如,我熟悉的那对姐妹,她们在成长路上不自觉争夺父母有限的资源,夺得的份额决定了她们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们最终成为的人,又最终决定在彼此生活中提供何种帮助;
比如,我的一个朋友和她的前男友,她的一切,爱好、专业、品位都是前男友的复制粘贴版,她恨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是“那个渡她的人”:又比如,我的邻居,一对养母女,女儿终生在寻找亲生母亲,养母终生在阻挠,可养母去世十年后,女儿解释自己的脾气、习惯时,还常说“我像我妈”,“妈”即养母。
回到情敌艳。
我五彩缤纷、充满斗志的大学生活在大三结束,因为艳毕业了。
与她相关的那段感情也随之结束。
时间久远,我不太清楚两者有无关系,我只记得,没有艳的大四,很寂寞,再没有狭路相逢,再没有寸土必争,考研前一天,我放弃了,因为怯场,如果艳在,我绝不会。
所以,我至今怀念她,怀念那对麻花辫,我们曾经互为影子;我始终觉得,有一天,我们可以坐下来,放下“恩怨”,话话青春。
后来,我写故事,我总在故事里将爱人和仇人画等号,反之亦然。
他们对峙、博弈、共生、互利,争斗、争夺、依赖、依存。
其实,这就是我理解的人类亲密关系的实质。
本书的大部分故事基于以上基调。
年轻时,我常想,每两个人之间就有一场博弈;现在,我想说的即是那些故事的结局:每一场博奔都会和解,因为谁和你博弈,谁自始至终陪伴你。
每两个人之间就有一场博弈,每一场博弈都在寻求平衡。
我们和熟悉的、陌生的人构成纵横交错的网,我们同时在和无数人玩跷跷板。
林特特著的《你的委屈终成治愈(精装纪念版)(精)》中,54个小故事,54次和另一个自己从博弈到言和的内心体验。
这里的冲动、不平、失望、心慌、委屈,你都有过。
时间的大风吹走砂砾,剩下闪着光的治愈和希望,正是留给你的。
有一天,蓦然发现,那个给你委屈的人也悄悄给了你治愈,那个和你博弈的人也自始至终陪伴你。
这才是真相,也是生活的希望。
百万畅销书《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作者——林特特,重磅治愈系随笔集;连谏、黄佟佟、闫红、艾小羊温暖推荐。用平淡又鲜活的故事,告诉你如何得到真正的幸福。
每两个人之间就有一场博弈,每一场博弈都在寻求平衡。谁和你博弈,也自始至终陪伴你;谁给你委屈,也最终带给你治愈。
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另一个自己,以及和自己从博弈到言和的过程。
《你的委屈终成治愈(精装纪念版)(精)》作者拎出生活里的54个小故事,让我们看到和别人的54次擦肩。其实,和每个人的相遇都是注定的,不管他们带来的是冲动、不甘、不平、失望、心慌还是委屈,最终都会化为治愈和希望,这是上天的恩赐。